雨打芭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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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我看《中國的日夜》

(2024-12-15 08:11:30) 下一個

秋天遠去了的冬天, 夕陽醉了的黃昏, 不出海, 看 Robson 街一家一家熟悉的店鋪, 心情恰似張愛玲寫的散文《中國的日夜》. 同樣是熬不住臉龐的笑意, 不同的是, 我走在 Downtown, 鬆弛地逛, 聽雲城的日夜. 

“我真快樂我是走在中國的太陽底下. 我也喜歡覺得手與腳都是年青有氣力的. 而這一切都是連在一起的, 不知為什麽. 快樂的時候, 無線電的聲音, 街上的顏色, 仿佛我也都有份” ---- 這股暖乎乎的熱風, 實在與《金鎖記》《色戒》《留情》《浮花浪蕊》等等 “針線筐裏” 的小說, 那一劍封喉的荒涼色調, 不搭; 更與《秧歌》和《赤地之戀》那離人吃人不過一步之遙的慘烈, 反差甚大. 於我, 愛玲一生有密碼若幹, 其一, 她關上了與他人的內心交流, 把唯一的出口留給宋淇夫婦; 其二, 她用一襲旗袍, 挽住荒蕪. 

不是很多人懂她, 這正是張愛玲的質地. 500 多人穿中山裝, 一大片藍灰色, 唯她一人一襲旗袍, 外罩一件網眼的白絨線衫. 1952 年離開上海到香港, 1955 年秋, 從香港搭船 President Cleveland 駛往美國, 出了艙門, 但見雲霧繚繞的金門大橋, 那一刻, 她與自己在上海的輝煌, 一徹到底, 自此至死, 再也沒有走在中國的街頭巷尾, 說不清她是有力還是無力. 人生最後 30 年, 獨居洛杉機, 不跟任何人來往, 說不清她是一座孤島還是幽靜的深海?

中國是一個泛政治化的社會, 崇尚權力, 同化功能張牙舞爪, 天下大同的環境裏, 愛玲是一個邊緣人, 在官宦 / 貴族的傾頹與小市民的算計之間, 紅玫瑰與白玫瑰之間, 舊底片與新膠卷之間, 來回穿越. 她擁有非凡的洞察力, 《秧歌》裏預言 “個人即使等得及, 時代是倉促的, 已經在破壞中, 還有更大的破壞要來”. 柯靈曾說 “如果她不離開, 在後來的文化大革命中, 一百個張愛玲也被碾碎”. 

知道愛玲眷戀公寓生活 “在公寓房子的最上層你就是站在窗前換衣服也不妨事”, 喜歡毛姆的小說, 癡迷紅樓夢, 懂畫懂音樂不懂跳舞, 於千萬人中相遇相知傾心傾情胡蘭成. 我看張愛玲, 讀《張愛胡說》, 很慢, 很慢, 不隻圖通感, 還品風韻, 連綴拚疊 Eileen’s Puzzle, year after year. 

6 年前登陸入文城, 經曆了一些凹凸事, 漸漸地想明白了一件事兒: 無論何時何地, 偏見都沒有可能隨風而逝; 偏見的存在, 不見得總是壞, 有時它是一種敏感.

她說 “生活的戲劇化是不健康的”---- 這即便是偏見, 我亦點頭如搗蒜.
張愛玲做到了如她自己所願的像一個人那樣的活著, 死去 ---- 或許, 這是我的偏見. 我也理解她 “見了他, 變得很低很低, 低到塵埃裏” 的愛情, 因為在 LOVE 裏, 一切都是應該的, 不問值得不值得. 《傳奇》 Pia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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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Blue-Crab 回複 悄悄話 張愛玲是位絕世孤獨的叛逆者!她很幸運,離開了上海。不然,就她身世和經曆,在大陸一定是死無葬身之地。

鈴蘭麵對的是西岸冬日的夕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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