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城一個小角隅裏有一片白茫茫的水域, 水影迷漓, 墨煙一縷. 令我想起沈從文先生《邊城》的白河 “那條河水便是曆史上知名的酉水, 新名字叫白河. 白河到辰州與沅水匯流後, 便略顯渾濁, 有出山泉水的意思. 若溯流而上, 則三丈五丈的深潭皆清澈見底. 深潭中為白日所映照, 河底小小白石子, 有花紋的瑪瑙石子, 全看得明明白白. 水中遊魚來去, 皆如浮在空氣裏” ---- 瞧, 這景色, 多麽像是無人機拍下的一鏡到底!
才知道, 自己裝模作樣的釣魚, 不叫釣魚, 叫垂釣, 裝備還是那些裝備, 道地的, 唯一不同的是引誘魚兒的魚餌, 別人用的是真蝦, 我故意買假蝦, 外觀難辨真假, 真的有味兒, 假的無味. Tell you what happened. 魚兒太聰明了, 明察秋毫, 死活不肯上釣. 就這樣, 我舉杆如旗, 拋杆如綢, 傻傻的受冷風吹了一小時, 可是, 這進化版的釣魚, 有趣的呀.
水在流, 雲在走. 噓! 怕嚇走了魚, 沒人大聲小聲說話兒. 靜英英的空間, 我想自己的事, 聽風的旋律, 和著荷葉的呼吸, 試圖捕捉記憶中的瀲灩波光. 某些時辰, 不是白晝, 不是白紙寫的故事, 是天黑了才有的故事, 沒有開頭, 沒有結尾, 是寓言? 是童話? 突然間, 故事躺下了, 鋪滿一地, 月光下, 謎底隨光影半寸半寸地挪動, 那悠遠的清響, 不知哪一天, 就被耳朵輕輕地抓住. “值得回憶的哀樂人事常是濕的”, 沈從文說.
生活在雲城, 月兒圓月兒缺的月光下, 我看見夜, 以及黑夜裏華美的荷塘月色, 朦朧中一路潛行, 那玉盤滴下的清露, 像是生命中晶瑩, 柔弱, 素淨的花瓣兒. 恰是這樣的誘惑, 不曾怠慢歲月那濕漉漉的春夏秋冬.
與諾貝爾文學獎擦身而過的沈從文, 外表溫和, 內心強強的, 沒死之前橫豎要活下去, 聽著貝多芬的《悲愴奏鳴曲》. “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運, 我知道. 有些過去的事, 永遠咬著我的心, 我說出來時, 你們以為是個故事, 沒有人能夠了解一個人生活裏被這種上百個故事壓住時, 他是一種如何的心情過日子”. 寫了那麽多, 終是將自卑, 執拗和偏激淹沒, 彰顯出一份自傲來.
沈先生覺得單純的善良和單純的希望, 必然導致悲劇. 這是真的嗎? 好想有人能告訴我, 這其中的黑白虛實曲直. 雖然未能完全理順他的這一個思路, 然而, 中篇小說《邊城》, 真真的讓人慨歎: 一切皆是命, 半點不由人哪! 他用了十七個字兩句話收尾 ---- 這個人也許永遠不回來了, 也許 “明天” 回來! 以這種台麵上的沉著和古樸, 描繪民國時期湘西人的人性和人情, 山巒田園鑒證, 切切的悲傷與無奈, 盡數藏於水底深處.
也許, 清泠的詩意, 水墨的不響, 教人酸楚.
釣魚不是緩慢, 是一種從容, 不慌不忙. 我是永久榮譽空軍司令, 就算魚兒上鉤, 也會 say sorry, 驚擾你了, 你很乖, 這就放你回去 : ))
我媽正在蝦蛟妹食飯, 微信上發照片過來, 好開心.
雲城是粵語, 國語人叫溫村, 英文叫 Raincouver.
雪梅姐好, 我眼中的風景皆是時間, 色彩與光影的變化, 與季節亦步亦趨.
寫自己喜歡的東西, 就手 (粵語, 意思是順和爽). 難得你不厭煩我的天馬行空, 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