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回憶 - 高中生活

人生回憶 - 高中

高中三年，是我人生中最難忘的一段時光。其中一些生活片段和場景至今仍曆曆在目。前兩天回憶了吃辣椒和懶龍，引發了我更多的思緒，幹脆碼成文字，與親友分享。

食堂的大師傅
前兩篇文章提到當時夥食很差，不僅是因為物質匱乏，也有人為克扣的因素。我今天就聊聊做飯的大師傅們。

我入學後不久，從由本校初中升上來的同學口中聽到幾句講食堂大師傅們的順口溜，至今不忘。常言道，“色戲子，壞學生”。有學業不佳的學生就琢磨出這麽幾句：

早有老徐做飯忙，
外加助手朱薑楊。
手抓鹹菜數老王，
最喜小苗半勺湯。

先說老徐。此人麵目猙獰，貌似屠夫，少言寡語。不做飯的時候，經常獨自蹲在宿舍門口抽他的旱煙。他用的是煙袋鍋。他應該是幾個大師傅中年齡最大的，當時看上去有五十多歲。這個歲數的人覺少，早上能夠起的來，因此，也就有了“早有老徐做飯忙”了。

外加助手朱薑楊。先說朱，此人雖然長得不白，但是身上的肉從臉蛋到前胸後背，到四肢臀部，絕對對得起他的姓（朱/豬），也不愧是在食堂工作的。這哥們對學生還算厚道。
薑和楊也抽煙，但不像老徐，這二廝抽煙卷兒。兩人相同之處是都很瘦，不像在食堂工作的；不同之處是小薑年輕有老婆，而楊則是大齡未婚。薑雖有老婆但不能常回家，跟楊光棍一起抽煙解悶，整天惦著那個女生好看，並建議楊那天實在受不了了就從倉庫弄二斤肉挖個洞試試。

手抓鹹菜數老王。老王頭兒在我們學校是個名人。我們學校有一對文革時期下放的天津知青，說天津話。其他老師，包括語文老師都是鄉音。而王老頭則講的一口普通話，可能是大城市下放的右派。可憐一條大魚落入水坑。老王有老婆但是無後。他住校外，據說老婆沒有工作，他每天用自行車掛兩個水桶從食堂弄泔水回去喂豬，增加收入。也經常撿學生們丟棄的窩頭。他的本職工作是門衛，同時負責開水泵往水泥池子放水，供學生們洗碗用。這還不夠，他還負責給老師們燒熱水爐，食堂開飯的時候過來幫忙，給學生們分鹹菜，直接用手抓，於是就有了這句順口溜。

最喜小苗半勺湯。小苗此人表麵忠厚，其實內心奸詐。他練了一手活兒，就是給學生盛湯的時候，湯勺出水麵的時候是滿滿的，就在即將倒在飯盆兒的時候，他的手不經意地一抖，就變成了多半勺。連湯都能夠這麽克扣，估計這也是為什麽該廝後來被提為司務長的原因吧。

出了這幾位奇葩，還有兩位值得一提。高二某一天，食堂裏突然出現一位陌生的大師傅。人很健壯憨厚。有消息靈通的學生很快打探出他的來曆。原來，天津那兩口知青回城了，學校又招來一位女知青老師。隻是這位脖子有些問題，頭朝一邊歪。由於大齡，估計回城無望，就下嫁一位忠厚老實的農民。她丈夫沒文化，學校就給安排在食堂工作。

後來，有一天，食堂突然出現一位熟人，他就是高三政治老師，一位帥小夥。因為那時候有小師範，就是初中兩年畢業，如果考得好，可以上兩年師範學校，畢業後教高中。因此他和高三學生年齡相差不大。開始我們很好奇，不知道為什麽放著好好的書不教去當夥夫。難道是體驗生活？不過很快我們就得知，他和一位高三女生，他的課代表兩情相悅，擦出了愛情的火花。初夏的某一天晚自習後，課代表去了老師宿舍，然後燈滅了。後來，不知道是被學生告發還是被其他老師發現，這位老師就被送去了食堂。一位文質彬彬的書生，就這樣與一群粗人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