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凱家族的老海歸

近代曆史書裏的袁世凱是個不齒人類的“竊國大盜”，生活腐敗的賣國軍閥。有曆史學家想為袁世凱翻案，認為在當時的曆史環境下，他對中國做出了很多貢獻。有一點貢獻可以肯定，就是他給人世間留下了一個龐大的家族。他曾擁有一妻九妾，成了32個子女的父親。袁家四代人生，跟很多中國人一樣，曆經民國亂世、八年抗戰、國共內戰、共和國誕生、三反五反、反右、大躍進、文革及改革開放。他的後人中有人民教師，商人，神甫、畫家、詩人，有建築師、音樂家、企業家、科學家、政協代表，有蹲過大獄的、有上山下鄉的，有的住在中國大陸或台灣，有的在美國和加拿大。

袁世凱的家族中有不少人留過洋，其中最有名的是袁家騮，美籍華人高能物理學家，父親是袁世凱次子袁克文。袁家騮50年代與錢學森平起平坐，曾經是國家重點爭取回國對象，但沒成功。到了1973年袁家騮回國省親，受到國家最高層領導接見，袁家被打壓勞改的家人一下子揚眉吐氣翻了身，有人一夜間竟成了政協委員。

袁家騮不是老海歸，雖然多次回國探親訪問，最後在北京過世，但畢竟50年代沒有“響應號召”回國。袁氏家族中有一個老海歸，叫袁家宸，袁世凱六子袁克桓之子，祖母是五姨太楊氏。1947年，袁家宸考上了官費留學美國。他告別了妻子王家瑢和兩個女兒，開始留學生涯，在紐約大學研究院主修經濟學。

1950年袁家宸回國。回國前拜訪過堂兄袁家騮，二人對回國的意見顯然不同。袁家騮已經在美國成家立業，事業有成，四年後入了美國籍。袁家宸則完全不同，剛剛結束學業，工作還沒著落，更何況有妻子女兒等候他回家，還有大量家產，朝鮮半島又飄來火藥味。他加入了“毅然放棄國外優越生活條件”的海歸浪潮，但當時的心思是可以理解的。

學經濟的老海歸們回國後才發現，自己學的那一套資本主義經濟學在中國派不上用場。袁家宸回國後沒事作，呆在家裏幾年，還有很多傭人伺候他，包括大廚、二廚、聽差、保姆等。直到抗美援朝結束後，在天津工商附中做數學教師的三妹夫介紹他去做英文代課教師。他做了一段代課教師之後，覺得還可以，開始了他終身的中學教書生涯。改革開放以後，南開大學曾聘請他去任教，他謝絕了，也算是有自知之明，專業荒廢了那麽多年，不要去誤人子弟。

袁家宸回國後又生了兩個兒子。他從貴族淪為平民，無怨無悔，一直很低調，為人和氣，沒有“反動”言論，曾把祖上栽種的200棵馬尾鬆贈送給國家，栽種在人大會堂附近。文革期間他也受到磨難，但沒有成為重點批鬥對象。文革後，政府把抄家的物資還給了袁家宸，包括袁世凱的鑲純金線製服和佩劍，阿拉伯國家送給袁世凱的寶刀，袁世凱著作《養壽園奏議》二十三冊等等。他隨後把這批文物全部無償捐獻給了國家。

袁家宸的弟弟袁家衛也曾留學美國，時間地點不詳。據袁家宸回憶，父親袁克桓1956年去世後，袁家衛想獨吞父親家產，與母親鬧翻。沒有袁家衛回國的資料，如果是解放後回國，也是老海歸。袁家宸的5個妹妹中4個留在美國，隻有小妹妹一直沒出國。袁家宸於2002年去世，終年83歲。官媒稱他為“愛國、敬業的老知識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