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就像一杯濃濃的咖啡(續集)
(二)慣性思維的力量!
自從駐校“農宣隊“滾蛋後,文革中的“極左“高峰期也就過去了。到了1969年的春季中蘇珍寶島事件暴發,這樣全市展開了“深挖洞“的戰備運動,東直門城樓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拆除掉的,那年拆城樓時學校組織我們去搶城牆磚(蓋防空洞)說起來真具有諷刺意味,學生時代毀壞文物,成年後的工作又是保護文物!
同年的四月份,中共“九大“在北京召開了,就是中國郵政發行“祖國山河一片紅“那張郵票的時候!就在那次大會上,偉大領袖說了“文化大革命這個形式很好,以後每隔七八年就要來一次“!毛老爺子的這番話:實際上是從側麵宣布了“文革“的結束。但是巨大的社會慣性使得這“文革“這列車一時難以停下來、、、、
就這麽著一眨末眼的功夫,時間就到了70年代,盡管此時“文革“已經成為“強弩之末“!但人們受慣性思維的驅使,尤其在思維方式上,就像“文革“很難立即停下來一樣,那時人們仍“習慣成自然“的把衡量一個人的標準,比如判斷他是“良民“?還是“刁民“?的尺寸與這人是否“入黨“劃上等號。“中共黨員“這個稱號曾經是一塊“金字招牌“!甚至在有一段時間內“黨員“還成了找媳婦的優勢!
再到後來隨著“文革“的破產,特別是伴隨“高考“製度的恢複,這衡量人的標準也多少發生了些變化,增添上了一項看“是否考上大學“?的因素!這就是當年衡量人的標杆,這樣一來像我這種“即不入團,也不入黨“而且“也不參加高考“的人,自然成為了社會的另類!雖說這“不成文“的習俗極為偏頗,也是極為浮淺的!但是沒有辦法,因為這就是當時中國社會的共識,這也是“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的!
其實從狹義上講:這種“衡量人“的標準,對一個家庭而言也是如此。起碼在我家是如此!我母親在戰爭年代就從事“政治“工作,所以那時我媽把一個人的“政治麵貌“看的尤為重要,這樣做為一個“無黨派“的民主人士,我在家中的地位,其實就跟“文革“中那些被排擠的“臭老九“差不太多!可不招人待見啦!
那時候還是“冬季征兵“,我家老二是76年的兵。年初就在他當兵走後不久,天安門廣場就爆發了“悼念總理周恩來“而引發的“四五天安門運動“,當那“欲悲鬧鬼叫,我哭豺狼笑“的廣場事件被鎮壓後,我家老二也從部隊來信啦,他在信中表示:得知北京天安門廣場上發生了“反革命事件“,他恨不得要把那些“暴徒“給一撕兩半!當時我正是廣場事件的“被審查“對象!這就是當年南轅北轍的兩兄弟、、、、、
圖為“廣場事件“的合影,左起李寧寧,高小鵬,左邊第三人就是兄弟我!
再一眨眼時間到了1979年初,那年“總設計師“訪美歸來後,中越邊境戰爭暴發!當年我家老二所在部隊屬“廣空十八師“駐紮在湖南長沙,戰役發起前“十八師“奉命調往到廣西柳州前沿,實際上在那場戰爭中,中國的海空軍並沒有參戰,尤其是空軍部隊所起的作用也就是“搖旗呐喊“而已,並沒有作戰行動,但不管怎樣說這也算是參戰啦!特別是這並不妨礙二少爺推個“小禿瓢“申請火線入黨!
中越戰爭進行了20多天後,趁越軍主力還未能從柬埔寨趕回來,英明果斷的鄧大人“見好就收“!3月15日中國政府便宣布勝利撤軍,部隊撤回駐地後為嘉獎參戰官兵,部隊采取輪番休假!就這麽著二少爺頂著“越戰光環“回北京探親來啦。能夠“火線入黨“這完全符合“好青年“標準,也符合俺娘對“政治麵貌“的要求!
牛哄哄的老二成為了“布爾什維克“!這時候俺娘再看那個從中學時代就宣稱決“不入團,也不入黨“!隻管“埋頭拉車“的小毛驢,那就更加的不順眼啦!雖然在理論上說“入黨自願“但這也僅僅是說說而已,在實踐中人們在“思維“的潛意識裏,仍然把一個人的政治標簽看的很重要,“入黨“仍然是區分“優秀“與“落後“的分水嶺!所以那時候俺娘逢人就誇:我家二小子也是“布爾什維克“啦!
再說我家老三:他在家裏排行最小,平日他就受到父母的寵愛。再加上那年他正在“備戰高考“,我爹特盼望他能考個“狀元“!所以他在家的地位就跟“大熊貓“似的。我父親年輕時“投身行伍“,但他一生中卻特別看重知識份子(或許是家父前世與“老九“有什麽緣分)因此他特盼望自家也能出一個“老九“!
記得在“高考發榜“的那一天,老三有一個很要好的同學叫葉國棟,那天下著大雨葉國棟冒雨就跑來我家,一進門就喊“劉伯伯,給您報喜啦“!當他把老三“金榜題名“的消息告訴我爹後,高興的俺爹有些“半信半疑“,一再的追問“國棟,你確定看清楚了嗎“?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俺爹讓老三再去學校看一眼“落到實處“,老三聽後極不情願的說道“爸,外麵下大雨呢“!俺爹說:不怕,爸爸給你派車、、、、
就這麽著:我家老二“加入了共黨“,老三考上了“名牌大學“而做為“民主人士“的我從那以後在家裏的“地位“就更趨邊緣化啦!在一個多子女的家庭裏“一碗水端平“往往很重要,但那時的父母很少有能做到這點的,如今大部分家庭中都是“獨生子女“今日的父母有幾個敢“訓誡“兒子的呀?恐怕連說話都得“小心翼翼“地看兒子的臉色!這那裏還是兒子呀?這簡直就是下級見上級,奴才拜見“小皇上“!
不久前看新聞報道:競然有媽媽給兒子“下跪“這種事,過去都是我們給父母下跪,而且那時父母都信奉“棍棒下麵出孝子“的祖訓,為此我沒少挨揍!(主要是針對男孩)如今咋全反過來啦?所以說今天的兒子與我們那一代相比,絕對是不可“同日而語“!下麵這種母親給兒子下跪的畫麵,在今日大陸真的是屢見不鮮!
上世紀的男孩子,對家庭,對父母都是任怨任勞。當年的兒子都像是“小狗“似的,無論挨了父母多少打,對父母那都是忠心耿耿!(難道說真是棍棒下麵出孝子)不管怎麽說我們都懂得“上跪蒼天,下跪父母“的天理!看著這位桀驁不馴的兒子,再看這位給兒子下跪的母親,真是難以置信,離開大陸30多年了想不到發生了這麽“翻天覆地“的變化!無論怎樣講,我都相信-跪著的父母,養不出站著的兒子!
(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隨著時光的流逝及“政治環境“的轉變,人們固有的“審美觀“也正在“潤物細無聲“中悄然的改頭換麵,尤其是打開國門後那些講著“鳥語“的港台商人進軍到了大陸,一時間內“蛤蟆鏡,喇叭褲“風靡了大街小巷,曾有那麽一段時間擁有“海外關係“便成了那個時代最時髦的代名詞,在這樣一個大的社會背景下,許多年輕的姑娘也開始把目光投向了更加廣闊的空間,拋棄了那種“黨員“獨尊的擇偶觀!
再接下來隨著“全國科學技術大會“在北京召開後,北京城裏各式各樣的補習學校,走讀大學等便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跟風靡打雞血熱,氣功熱的年代)差不多,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人們言必談各類學術名人,出口就是文科,理科,如若不這樣在年輕人眼裏似乎就是“土老帽“的標誌,而在父母的眼裏,那就是不耍求進步“沒有進取心“的表現!如若不加入到這個時代潮流中,那顯然是大逆不道!
但憑心而論:我對上述這些現象持不同看法,徒有其表的“一紙文憑“真的有那麽重要嗎?真的能夠超越我所擁有的權力嗎?這種念頭你可以指責是“浮淺“的,也可以說這種觀點那就是“井底之蛙“,但這就是我那時候的真實想法,聽上去多少有點“逆潮流而動“的意思,因此受到父母的訓斥也無可挑剔。
那時人的觀點,是不屑從事行政工作的,所以盡管當年我在外混的“人五人六“的,盡管我在工作中成績斐然,特別是因為工作關係那時對俺“點頭哈腰“的人也不在少數,出門在外的時候,那屁股後麵也都是有個帶“冒煙“的小轎子,看著就跟“大官“似的!總之我那時是“相當受尊重“!但隻耍回到家裏我這個即“不入黨“也不“上大學“的主仍然翻不過身來!真是界線分明: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即然入不了父母的“法眼“,那麽挨訓也就成了“常態“!過去做兒子的多孝順呀!那時俺娘常會懷著“恨鐵不成鋼“的心情訓誡我,並要求我“一定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做為好兒子在聽母親訓話時,需做俯首聆聽狀(就跟嶽母刺字似的)不過聽完這樣一番的“訓斥“後,心裏總覺得特別扭,這話聽著就好像我是剛從監獄裏放出來似的。雖然心中不滿但卻不敢表現出來,更不敢頂嘴!真是一個孝順的好小子!
那時有位X阿姨:她有求於我母親,這人很懂得“察言觀色“,會觀察別人的言語,揣摩對方的心思。然後決定自己該說些什麽,她看俺娘喜歡老三,所以她便拿我當墊腳石投其所好!為討好俺娘她在誇老三的同時,常常隨心所欲的就齜上我幾句!因為她知道我在家裏根本就無足輕重,所以她對我的貶低也就毫無顧忌,嚜:齊姐你看看,你快看看,咱們小三這字寫得多好呀,嘿:寫的真是好,要不咋說咱們三能考上名牌大學呢。不像那老大,看老大那字寫的就跟“蜘蛛爬“的似的,真是難看死啦!
看著老三被誇讚的“漂漂然“一副很受用的樣子,X阿姨似乎受到了鼓舞,於是她繼續不考慮我的感受說道:嘿:再看咱們小三留的這個發型,怎麽看著就那麽好看泥?怪不得有那些多姑娘喜歡咱們小三呢,就是有氣質!不像那老大,你看看老大他啥都不懂,到現在還留著小平頭呢!真是太土氣啦!有時想想我自己都被自己感動了!說我們這代人是中國最後一批懂得“長幼有序“的人,那應該不為過!
但長此以往總是這樣下去可不行!過去有句話叫“賭場失意,情場得意“意思是說“得此失彼“!人不可能總是倒黴,這個比喻不太貼切,但用以形容那時的我,總之就是那麽個意思。我在家雖然“橫豎都讓人看不順眼“,但在外麵:尤其是在那些牛哄哄“漂亮妞“的眼裏,人家卻都覺得俺還“挺順眼“,先後的幾個女朋友都長的很漂亮!為此不僅“狐狸們“看的流口水,俺娘也覺得“困惑“不解?人家姑娘到底看上你啥啦?其實答案很簡單這說明有人“慧眼識玉“,說明老天爺心疼俺,還能說明啥呀?
那時候我胡亂瞎想:蔣委員長與毛主席爭天下,結果:蔣公被趕到那個雖然很漂亮,但卻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的海島上,蔣公事業上敗給“潤之“了,但他的晚年卻家庭和睦,兒孫滿堂,享盡天倫之樂!反觀毛主席,雖然他擁有了江山,但最後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過生日都是跟著身邊的“衛士們“一起過,真的成為“孤家寡人“啦!這瞎亂聯想有點對偉人“不恭“之嫌!主要是想說“甘蔗沒有兩頭甜“!
漂亮的姑娘都“愛美“這無可置疑,它就像“蜜蜂愛鮮花“一樣天經地義。至於鮮花為啥能夠看上了“不入黨“的落後份子?俺娘她很快就找到了“答案,俺娘認為這就是“沆瀣一氣“!就是“資產階級思想“的大聯合,也可以說是“臭味相投“!對此結論我也不敢頂嘴,隻是身為“馬列老太太“的俺娘不明白“鮮花離不開牛糞“的道理!就這麽著原指望漂亮妞幫我,扭轉“家庭地位“的企盼=落空啦!
家庭關係跟社會關係不一樣,社會關係可以“針鋒相對“,家庭關係則不可,為此:我曾想盡了辦法,犧牲了很多很多,就是想在家庭中占有一席之地,因為我把家庭關係看的是太重啦!但卻收效甚微,所以說“慣性“思維真害人不淺!這不是信口開河,比如我父親去世後,按照習俗父親不在了“長兄如父“!但是在與“治喪辦“洽談一係列的後事安排的時候,俺娘卻讓“上名校“的老三坐在了會談的座椅上!
若幹年後,俺娘看著她的小孫女“目中無人“競敢“肆無忌憚“的使喚她爹時,俺娘感歎的說道“想不到我這麽一個混蛋兒子,競然被這麽一個小丫頭給拿下了“!其實呀:俺娘她不知道:我從女兒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曾發下了誓言:決不讓她爹的悲劇,在我女兒的身上重演。這也就是我嬌慣女兒對她百依百順的基礎!然而在當時麵對俺娘固有的習慣性思維,要想改變那簡直太難啦“苦思苦想“若耍改變我在家庭中的地位,那就隻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戰術--“以毒攻毒“!
就這麽著:經人介紹那年我結識了一位“布爾什維克“女朋友,她在航天部五院的政治部工作,五院以前叫“國防部五院“是穿軍裝的,這樣你串聯起來看:哥們新交的這女朋友不僅是“共黨“還是“共軍“!而且還在共產黨的“核心部門“政治部工作,俺娘她不是看重“政治麵目“嗎?這下子我看俺娘她還能說啥?(未完待續)!
說的對,隻是這一點醒悟的太晚了。鞠躬致謝!
致謝008,老兄高見,言之有理,握手!
有個性,我倒是少先隊,團員都比較快加入的,幾乎都是一申請就加入的,初二還是團幹部, 屬於比較上進的,但到了大學尤其是看大學學生會那幫人,覺得不是一路的,六四之後,就與前我黨越來越遠了。
致謝圓妹,你家的陽春麵好饞人、、、
致謝林兄,那小平頭是中青報的賀延光。
濃濃的咖啡,一杯接一杯,請大俠繼續!
謝謝北京大哥,那是我記錯了,感謝指正。
謝謝海風姐的鼓勵,謝謝姐姐!
噓,小聲點,容易泄密、、、
致謝水星,罪過呀,罪過。爛用感歎號這毛病咋像“病毒“似的傳染開了、、、自責。
許大馬棒的神話,就是從那場仗下來破滅的、、、
謝謝菲兒,下一章節我若有吹牛的成分,可別笑話哥呀、、、
謝謝妹子的提醒,總用感歎號!我這臭毛病都習慣成自然啦。一定改。
致謝花妹:字裏行間都是淚、、、
寫得妙趣橫生,加上真實的片片,嗯,和王妃一樣,像真正的北京人,大氣,不愧為百萬莊大俠:)
大俠所有的文章都是感歎號題目,別喊,輕點聲。
還沙了個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