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十年語文教改（2459）應邀赴瓊講學，全家南下旅遊

我的十年語文教改（2459）應邀赴瓊講學，全家南下旅遊

1984年9月中旬的一天，，早上第一節課已經打了預備鈴，湖北省教研室譚愛旭老師，帶海南農墾總局教研室吳多雄主任一行十多人來聽我的課。我立即安排他們在教室後麵就坐，開始按我的計劃上課。現在也不記得當時上課的具體情況了。隻記得，下課後，聽課的老師們非常興奮，謝謝聲不斷。帶隊的吳主任對譚老師和他們聽課的老師們說：“我們這樣突然襲擊式的推門聽課，聽到的、看到的都非常真實。李老師教態自然，講課要點清晰，重點突出，學生主動學習、思維積極、課堂氣氛非常活躍！感謝李老師為我們上了一節很好的非常真實的語文課。”吳主任握著我的手說：“請你在方便的時候，一定到我們海南來，給我們農墾總局所屬中學的語文老師講講課吧！”

  海南農墾總局下屬一百多個農場中小學和兩所高中（海口和五指山市各一所）。吳主任回到海口後，就讓農墾總局教研室的語文教研員李德雄老師負責與我經常聯係，相互交流有關教學教研信息。從1985年開始，吳主任每年暑假都邀請我去海南講學，但是，那幾年每年暑假我都要參加人民教育出版社（以下簡稱“人教社”）分編型教材改革實驗工作會議，實在不能分身去海南。

1989年暑假，吳主任再次邀請我們赴瓊講學。於是，湖北省教研室譚愛旭老師組織了武漢市的語文、英語和化學三科的幾位老師去海南農墾總局講學。

（2023年12月9日去桂林洋農場看望耄耋之年的吳多雄主任）

我主講語文，借海南省農墾中學初中曾建儀老師班上的學生上示範課。上完課後，再結合那節課的教學內容，講我是怎樣備課、怎樣設計教案，在課堂上如何根據具體情況實施教案等等。我還結合六年語文教材改革實驗的實踐，介紹了全國及湖北省的語文教學改革的大趨勢、具體做法及取得的初步成果。

農墾總局教研室組織全局一百多個農場中學的語文老師來聽課。他們對我的報告和示範課非常滿意。其時，海南農墾中學的賴瑞光校長也來聽了課。聽完課，他就邀請我與家人第二天早上去海口華僑賓館喝早茶。滿腔熱情地極力說服我調到農墾中學來工作。賴校長是一位非常善於做思想工作的領導，他見我不為特區的工資待遇、住房福利所動，看著我的兩個女兒說：“如果你調到農墾中學來，她們兩個，你的兩個寶貝女兒將來一定可以考取理想的大學。”真是一語中的，擊中了人到中年的我之軟肋。我立即緊緊握住賴校長的手說：“賴校長，為了您強烈的事業心和如此求賢若渴的誠心；為了我兩個女兒的美好未來，我會考慮到農墾中學來助你一臂之力！”

一周講學結束之後，吳主任親自帶領我們一行十多人，請相關學科的教研員陪同，乘坐兩輛進口麵包車，從海口出發走東線環島遊。

 1989年，海南剛剛建省，百廢待興，沒有高速公路，我們沿著聯接海南十九個縣市、一百多個農場的“省道”前行，每到一個景點，吳主任和教研員都熱情介紹其特點或相關典故。一日三餐，都安排在沿途各個農場招待所，真是餐餐山珍海味，天天穿行在綠色走廊之中，盡享旅遊之樂！

  我們從從海口出發，沿著“省道”，依序參觀遊覽了五公祠、文昌宋慶齡故居、瓊海紅色娘子軍紀念館、官塘溫泉、海南第一山“東山嶺”、興隆華僑農場、猴子島、三亞天涯海角、亞龍灣、大東海、鹿回頭、大小洞天；再走中線到通什（現為五指山市）山莊，一覽五指山風光；然後去西線的儋州參觀東坡書院、解放軍四野登陸海南島的臨高角、火山口、海瑞墓。不論是人文景點還是自然風光，可以說當時都是原生態的，都給我們留下不可磨滅的深刻印象。

        就說最著名的天涯海角吧，那時沒有大門，沒有圍牆，就幾根鐵絲網一拉，烈日之下，站著兩位海南人，頭戴大沿草帽，每位遊客收五毛錢，司機不交錢，也不收停車費。走進去，先看到的是“南天一柱”，就是二元人民幣紙幣背麵那個圖像；再往前走，就是“三塊石頭兩行字”——“天涯”和“海角”。

 再說亞龍灣吧，那時的亞龍灣海灘那個美呀，讓人都舍不得去踩踏哪怕一下，整個海灘像白麵一樣的細沙，綿延好幾裏！海邊一排排高大的椰樹，迎著海風搖曳，樹下站著不多的遠道而來的遊客，極目遠眺那一望無際的南中國蔚藍的大海，陶醉在原生態的大自然的懷抱！

 我們跟著吳主任環島遊三天時間，每天晚上住宿的農場都不一樣，但是那些農場中學的老師們都一樣滿腔熱情歡迎我們，特別是那些參加過聽課的老師，更是興奮，晚上還要到招待所找我們討論教學問題，一直到很晚才依依惜別。

回到農墾總局第四招待所，當晚，吳主任舉行告別宴會，熱情歡迎我們以後常來。我們感謝吳主任的盛情款待，歡迎吳主任隨時帶農墾的老師們去武漢聽課。

晚上，賴校長特地到招待所與我們道別，再次表示歡迎我們到農墾中學來工作。考慮再三，我希望賴校長給我一點時間，是不是可以先商量一個變通方式，等我們考慮成熟之後，再舉家南下。賴校長不僅善於做思想工作，而且處事非常靈活。立即提出，請教育先進地區的優秀教師支援教育落後的海南是現在的政策，能不能請華中師大一附中選派語文、數學、英語各一位骨幹教師來海南幫助我們農墾中學。為感謝華師一附中，農墾中學每年暑假負責接待華師一附中全體高三年級的老師來海南旅遊一周，上島以後所有費用由農墾中學負責。

8月1日回校向李校長、萬副校長匯報海南行。李水生校長決定派萬揆一和錢昌炎兩位副校長去農墾中學洽談具體方案。

老同學遊麗昭當晚來家商談離漢赴瓊的想法。我建議她親自去海南看一看再議。還告訴她，賴校長與我商量的辦法，等兩位副校長去海南商談，看看能否定下來。如果定下來，到時派李培永(語文)、遊麗昭（數學）、張今人（英語）三人去農墾中學工作一年。遊麗昭明確表示，不管他們領導會談結果如何，我一定要離開華師一附中。後來，賴校長盛情邀請她乘機往返去農墾中學考察。回漢後更堅定了離漢赴瓊的決心。
 賴校長在海南熱情接待兩位校長，並簽訂了兩校“合作”協議。兩位校長高高興興回到學校，沒有想到李水生校長撕毀協議，明確表示，如果他們幾個人想去海南，馬上辦調動手續。

舉家南下，說走就能走嗎？我和老同學商量，先等一年再說吧！
【附錄】接受賴校長邀請，舉家南下到海口

（2013年7月賴校長與我參加我班學生畢業二十周年聚會時在海邊合影）

《我的文革十年》是我人生的第一個十年，雖然沒有立業，但最大的成功就是戀愛結婚、生養了兩個聰明漂亮的女兒，在她們最需要父母陪伴的年齡段，我們成家以後，盡心盡力盡責嗬護她們健康成長。1980年，在漢口大街上邂逅母校原農場王仕良場長，他熱情歡迎我回母校工作，在袁福老校長和武漢43中安大庭校長的鼎力幫助下，曆經艱難曲折調回我的母校——湖北省重點中學華中師大一附中，執教語文教材改革實驗班取得了豐碩成果，也因此被破格評為首批高級教師，是我人生第二個十年在事業上的最大收獲。1990年，接受農墾中學賴瑞光校長盛情相邀，舉家南下到海南農墾中學，開始了我人生的第三個十年。

  1990年，我剛好滿45歲，海南建省才兩年多，正是“十萬人才下海南”之際，但那是風華正茂的年輕人，乘風破浪“下海”大展宏圖的好機會。那時，我對許多朋友都笑談：“我沒有下海，就是過了瓊州海峽，到農墾中學繼續站在三尺講台上教語文。”

人生機緣讓我攜家帶口，從大武漢調到了大特區。

 1989年暑假，我在海口講學時，借農墾中學初中學生上示範課，時任農墾中學校長賴瑞光聽完課後，盛情邀請我一家四口到華僑賓館喝早茶，說服我調到農墾中學來。我對賴校長說:“為了您強烈的事業心和如此求賢若渴的誠心；為了我兩個女兒的美好未來，我會考慮到農墾中學來助你一臂之力！”

 賴校長以他超前的“校長意識”，胸懷大格局，敢為人先的的大魄力，一年時間內，多次飛到武漢，請我幫他聯係武漢多所名校的各科中青年骨幹教師來見麵。他熱情接待各位老師，如實介紹農墾中學的遠景規劃和近期安排，盛情邀請有意向的老師們，乘飛機往返到海口考察農墾中學。最後終於確定引進包括我在內的五家九位語文、數學、英語和化學中年骨幹教師。這不僅是農墾中學，也是海南省教育界史無前例的大手筆！

賴校長超前的“校長意識”，還特別具有前瞻性。當海南土地價格還沒有炒起來之前，他果斷為學校買下了教工宿舍區旁邊的三十畝地儲備著，等待農墾中學發展起來之後，再規劃。於是有了當下的新校區，願後來的農墾中學人“吃水不忘挖井人”！

賴校長超前的“校長意識”，特別表現在他對學校的未來具有必興的信念和堅定執著的努力。他的口頭禪是“隻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要百分之二百地努力去做！”

 還記得，1991年，省教育廳辦公室唐主任，負責為教育部魏一樵主編的《中國名校·海南卷》組稿審稿。農墾中學已經被確定為海南名校，並上交了學校辦公室寫的初稿。隻剩下三天就到截稿日期時，唐主任電話通知賴校長，“經審閱，你們學校的初稿不合格，這次就不報教育部了。”賴校長接到電話後，立即找我商量，問我能不能在三天內交一份合格的稿件。我建議校長帶我去麵見唐主任，聽他講講上級要求，再看看準備上交的幾個學校的定稿。在三天內交一份合格的稿件應該沒有多大問題。

賴校長馬上帶我到省教育廳辦公室，唐主任堅持說來不及了，請賴校長放棄這一次機會。賴校長對唐主任說：“現在海南剛辦大特區，很多事情就像文革時等公交車一樣，第一輛車趕不上，真不知道下一輛車什麽時間來？還來不來？懇請唐主任再給我們最後一次機會，我請從武漢剛調來的李老師重寫，如果仍然不合格就算了。”

我就在唐主任的辦公室認真閱讀了“海南中學”和“華僑中學”的定稿，回來按唐主任交代的要求，三天內順利完成。終於讓農墾中學載入教育部的《中國名校·海南卷》。

 賴校長超前的“校長意識”，特別善於抓住有價值的“信息”，重視名人效應，千方百計為學校揚名，提高了學校的知名度。

 中國第一屆“十大傑出青年”評選揭曉以後，全國著名語文特級教師魏書生榜上有名。1991年春節期間，賴校長想請魏書生來瓊講學。我打電話給老朋友魏書生，說我們學校賴校長想請你春節後來海南講學。他非常高興地答應了，立即預定了2月22日沈陽飛海口的機票。

【1991年2月23日 賴校長與我陪同魏書生（右起第二人）在天涯海角合影。】

 魏書生是一個非常真誠的老實人，我們在海口去三亞旅遊的車上，他對賴校長說：“這麽多年來，我雖然經常到全國各地去講學，但是，確實是第一次到一所學校來講三天！首先要感謝您熱情邀請和盛情款待！更要向賴校長學習，為了辦好學校，提高教師的能力和水平，不惜一切代價實施‘請進來，走出去’的培訓方式。請您放心，我一定像麵對幾百上千、甚至幾千聽眾講學一樣認真。我們環島遊回海口之前，我把三天講學內容的提綱給你看看，如果還要特別強調什麽，請直接提出來，我一定完成任務！”

那幾年，賴校長“請進來”講學的都是全國著名的專家學者、特級教師。如人民教育出版社總編、著名語文教育家、詩人劉國正先生；國家高考語文命題組副組長、著名語文特級教師章熊先生、還有黃岡中學語文特級教師汪道慧、華南師大附中語文特級教師張貴和等。

    還準備請世界著名的數學家陳景潤教授來農墾中學……

   九十年代初，據說中國數學界打算在海南開一次研究會，享譽中華的《哥德巴赫猜想》的主人公、著名的陳景潤教授也要來參加會議。剛好，中國科學院數學所人事處長，是我們華師一附中的老校友羅聲雄教授。與我一起調到農墾中學的遊麗昭老師，當年在華師一附中執教數學實驗教材改革實驗班時，經常去北京參加數學教學科研會議，與羅教授很熟悉，於是就請她打電話告訴羅教授，正在北京的賴校長和我要去數學所拜訪他。

 羅教授非常熱情地接待賴校長和我，並陪同我們去拜訪陳景潤教授。遺憾的是，因沒有預約，那天陳教授外出開會了，他的夫人由昆熱情接待了我們，並告訴我們，“隻要有羅教授陪同，他去哪裏我都放心！”賴校長馬上說：“如果能成行，我們非常歡迎你與陳教授一起去海南！”

  我們那次去北京的主要任務，是去拜訪章熊老師，了解關於當年高考“三南試卷”（海南、雲南和湖南單獨命題）問題。時任高考語文命題組負責人章熊老師講，那一次高考的命題原則，全國卷與“三南卷”的不同特點：“小平同誌說‘要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就是‘三南試卷’的命題原則。”

 章熊先生一句話，讓我們明白了“三南試卷”的難度一定比全國卷低一些，據此，我們對高三年級高考備考製定了“遵循考綱，夯實基礎”的八字方針（“考綱”即指教育部頒布的各科高考“考試大綱”），果然奏效。賴校長高度重視獲取有價值的信息，提高了學生的高考成績。

 賴校長超前的“校長意識”，更表現在抓住可能的商機，為辦學籌集資金。

 還是那次與賴校長去北京抓高考信息時，一到北京，我就與母校在北京的校友聯係。我的發小劉先旭告訴我，我們的高中學友、美籍華人陳緒珈和彭友剛夫婦回北京了，他們準備第二天在西苑酒店旋轉餐廳請在京的所有學友吃飯。賴校長聽說後，第一反應是，“明天你不要去搞高考信息了，去參加同學聚會，一定要請他們到海南去投資！”

 【我的高中同學、美籍華人胡慧（左起第二人）投資農墾中學辦的藥廠】

 與學友歡聚之後，不等我請他們去海南，他們就迫不及待地要到海口看看大特區可以做點什麽。等我和賴校長回到海口，他們夫婦已經等我們好幾天了。賴校長熱情接待他們，並陪他們去儋州西聯農場、三亞南田農場考察，積極為農墾招商引資。後來，我的兩位高中同學、美籍華人朋友無意投資地產，有意從事電腦生意。賴校長熱情為他們提供盡可能的支持。他們感念賴校長的熱情關照，主動與賴校長商定投資辦了一個藥廠。學校提供場地，我的同學首次出資25萬元購買設備，後來又增加投資25萬元購買生產資料，藥廠很快就辦起來了。

賴校長超前的“校長意識”，尤其體現在學校教育教學管理方麵。據我所知，中學教師實行“彈性坐班製”，僅有中國百強高中名列前茅的華師一附中是這樣的。為保證提高教育教學質量，農墾中學在實行教師彈性坐班製時，強化年級管理和集體備課，製定了整套可以量化的獎懲製度。年級組長和教研組長是學校教育教學管理製度的執行人，更是教育教學的專家。賴校長任期內委任我當教務科長（農墾係統的編製），副科長陳良興負責管理年級工作，副科長陳漢章負責管理教學工作。兩位副科長不僅是我的左膀右臂，更是賴校長的得力助手。教育教學管理井井有條，教育教學碩果累累，農墾中學的聲望在1993年高考成績名列全省第二名之後如日中天，進入了良性循環。

 賴校長超強的“校長意識”，源自他的人格魅力。

 身為共產黨員的賴校長，真正是“不忘初心，牢記使命”，身體力行吃苦在前，享樂在後。1991年教師節，海南省政府評選第一批特級教師。按程序，首先由全校教職工民主推薦，投票結果，賴校長得票第一。他在大會主持人宣布結果之後，立即表態，“感謝大家的信任和抬愛，這次評選特級教師，雖然我的所有‘硬件’都夠格，但是，自從當校長以來，我有近二十年沒有上過生物課了，我宣布不參加評選特級教師。再次感謝大家！如果以後評選特級校長，我一定參加，到時請大家再選我吧！”賴校長的主動退出，依序補上了一位語文老教師。賴校長的高風亮節贏得了大家熱烈的掌聲。

 賴校長作為學校的“一把手”，不僅禮賢下士，從全國各地引進骨幹教師，而且虛懷若穀，非常尊重老師們的建議或意見。還記得我們這批武漢老師到農墾中學時，賴校長希望我們馬上執教應屆高三或初三，恨不能立見成果。我希望賴校長從長計議，讓我們從高一或初一教起，並保證三年後見成效。賴校長從諫如流，按我們的建議安排工作，三年後果然一炮而紅。

賴校長一生衷情教育事業，退休之後，先在海口民營海南振發學校當校長，複製農墾中學的辦學經驗，喜獲成功；後應海南著名企業家陳權中邀請，任昌茂花園學校校長，並邀請已經退休的我去當他的副校長，我們再次複製農墾中學的辦學經驗，又獲成功。      

 賴校長一生甘當海南教育的孺子牛，一生都做海南教育的馬前卒，不僅是我學習的榜樣，更是我上島後遇到的第一位貴人！我在農墾中學的十年，是我人生收獲最大的十年！

 1991年教師節，海南省政府授予我海南首批語文特級教師榮譽稱號；

 1993年我到農墾中學後執教語文兼班主任的高一（六）班50人參加高考，47人考取了大學。我的小女兒也考取東北財大。

 1999年應邀到海口景山學校任中學部主任；在民營學校工作到退休；

 我的農墾中學十年仍然是情係教育的十年，讓我在海南邂逅了許多貴人和好人，當然也遇到了一些小人。他們永遠留在我的記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