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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國雜記(2306)回國後最先與老同事歡聚一堂

(2024-03-22 03:12:48) 下一個

回國雜記(2306)回國後最先與老同事歡聚一堂

       回到武漢不到兩個禮拜,10月12號中午,原武漢市水廠路中學(以下簡稱“水中”)的老同事們,在漢陽鍾家村地鐵站附近的樂福園酒店歡聚一堂,“水中”的黨支部幹事、後來曾任漢陽區副區長的夏光中主持聚會活動。到會的有“水中”建校之初的四十“元老”中的:姚磊明和夫人餘蓓蕾、楊四重和夫人胡金秀、韓憲偉和夫人向世娟、周良君和夫人張福華、楊誌輝和夫人黎蘭惠;還有唐星武、舒鼎英、柳駿、張梅生、鄭三橋、王先芬、常仁兆等二十一人。

       我們真沒有想到,走進大包廂,迎麵寫著“歡迎靜儀女士培永先生”的橫幅,突出了聚會的主題。會議主持人夏光中老師熱情洋溢地宣布歡迎我們夫婦回到武漢的聚會開始。他回顧了“水中”當年就是我們這批年輕人,承擔了69屆學生,也是學校第一批初中學生的教育教學工作,直到畢業時把他們送到湖北鹹寧的通城鄉下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從四十個年輕教師負責教十四個班的學生,到後來逐步建成一個完全初中學校;從沒有一間教工宿舍,到建成一棟三層樓的教工宿舍,解決了十八家年輕教師的住房問題,讓附近許多學校的年輕教師羨慕不已;而且十八套住房全部分給老師,沒有一位領導與老師爭“房”,足見“水中”領導作風之正,這也是“水中”元老們凝聚力之源。盡管後來這批“元老”,或因工作需要、或因家庭生活需要,陸陸續續調到其他學校或外地工作,但是,大家都忘不了“水中”的老領導和老同事。特別是退休之後,在武漢的元老們經常聚會,如果有從外地回漢的,隻要老領導一聲“令”下,大家立即赴會,歡聚一堂!

       我應邀發言,感謝大家的熱情接待,讓我們回到年輕時溫暖的大家庭;同時向大家匯報了疫情期間我們在美國的日常生活,以及所見所聞,感謝大家疫情以來一直對我們的關心和牽掛!

       夏光中老師的夫人秦老師在會上深情清唱一曲,把聚會推向高潮,緊接著,五十六前的老同事張梅生和周良君也引吭高歌,給聚會增添了許多樂趣!

      大家酒足飯飽之後,七老八十的同事們像年輕時一樣,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或聊家長裏短,或相約牌局,為下一次小型聚會敲定了時間和地點。

       餘蓓蕾、舒鼎英、周良君相約一周後到我們家去打麻將,還有姚磊明、胡金秀、汪浩、張福華等準備一起到我們家小聚。

       我與韓憲偉、周良君1967年12月17日到“水中”報到後,就分到一間教師辦公室做單身宿舍,直到四年後,學校把那間辦公室給我做了婚房,他們兩人才搬出去。我們同居一室四年,結下了深厚友誼,後來雖然分別調到不同單位工作,但友誼長存。這次疫情前後五年未相見,相聚就有說不完的話!

(李培永、韓憲偉、周良君聚會在一起聊天)

       我們三人都是1965年高考後,因“不宜錄取”而未能讀大學,被武漢市教育局直接錄用當中學老師的。我與韓憲偉分到湖北省實驗師範學校語文二班,周良君是數學班的,分到“水中”後住同一間宿舍才認識。

       我和韓憲偉一起被分到“水中”。因為他在文革中是“逍遙派”;而我是學校文化革命委員會的宣傳委員——“保皇派”,按當時主持分配的“造反派”的分配原則,都不夠資格分配到老校、名校。報到以後,我們兩人分到同一個宿舍,周良君在學校讀書時也是“逍遙派”。我們三人有緣住在一起四年多。

       那時,學生沒有課本,教師沒有教案,教學沒有計劃。學生放學以後,年輕老師就下圍棋打撲克。韓憲偉身高一米八,不喜歡下棋打牌,他喜歡拉胡琴,他常拉的二胡名曲《江河水》,雖然不像名家那樣令人蕩氣回腸,但還是給人一種淒怨情緒的感染;他更喜歡與學生一起打籃球。後來經學校領導研究同意,他組織了女子籃球隊,每天早自習之前,下午放學之後訓練,不到一年時間,他帶領的女子籃球隊,成了礄口區的冠軍隊。後來他改行當體育老師了。

       我和周良君,不僅是好“室友”,更是好棋友。那幾年,我們兩人每天晚上下圍棋,兩人棋力不分伯仲,常常三盤棋還沒有下完就已經半夜了。好在會下圍棋的都自覺遵守“落子不悔”的規矩,也就從來沒有爭論,也就從來不影響早早入睡的韓憲偉。他每天早上起床、洗漱輕手輕腳,然後輕輕帶上房門下樓。三人互不幹擾,各得其所,相安無事,和諧而居。不說友誼天久地長,但也與日俱增,成為一生的好朋友!

       1975年大年初三,我的小女兒在武漢同濟醫院出生,就是韓憲偉在產房門口看的第一眼。當我從學校一手抱著大女兒、一手提著雞湯趕到醫院時,他笑著對我說:“你走一會,靜儀就生了!護士抱出來要家屬看看,我幫你看了,好好玩啊!肉嘟嘟的!”兩個女兒都是我在水廠路中學工作時出生的,靜儀在坐月子期間,我的兩位室友憲偉和良君經常光顧我家,幫我一起“消費”夫人坐月子期間的那些“殘菜剩羮”。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因貴人相助,我調回母校——華中師大一附中之後,在眾多老師爭要我住過的教師宿舍那一套單元房時,學校領導分給他了,因為他的籃球隊為學校爭得了許多榮譽!

       1990年9月,我調到海南農墾中學去了。大概是1993年吧,放暑假之前,一位農場負責人找我幫他請一位武漢的籃球教練,我推薦韓憲偉,介紹了他的業績之後,他們立即發出邀請函。韓憲偉一放假就帶著他的寶貝女兒飛到海口,他不負厚望,協助該農場籃球隊強化訓練後,奪得海南省農墾總局職工籃球賽冠軍。回漢前,我們在海口暢述別後多年各自的情況,倍感欣慰。

      自從2007年女兒為我們在武昌南湖買房之後,我們每年都要回漢住幾個月。一回到武漢,“水中”的“元老”們一定要聚會,韓憲偉逢會必到,且與大家談笑風生,非常活躍,完全與年輕時的他判若兩人。

      也有同事問過我,你與韓憲偉那麽好,你知道當年他是為什麽“不宜錄取”嗎?

      這一問,還真問著我了。我這個人有許許多多好朋友,但我與朋友交往,從來不打聽朋友不想說的事情,也許在華師一附中讀書時就已經養成了這個習慣。高中畢業之後,才知道我們那個二班,真是不一般!許多同學的爸爸媽媽都是高幹,有的是武漢軍區副司令、還有湖北省高級人民法院院長、省人事廳廳長、省教育廳廳長等。我的那些學友自己從來不在同學中炫耀,更沒有同學自誇“我的爸爸是李剛!”。有好多朋友,直到老了,我們還不清楚他們的家庭情況。與韓憲偉交往也一樣,記得曾經去過礄口集家嘴附近韓憲偉的家,隻見到過他慈祥熱情的媽媽,一口山西話,包的那個餃子和手杆麵條啊,真是太好吃了!可韓憲偉說的是標準的正宗的武漢話,吃的也是武漢味口,也沒有想一下這是什麽原因?每次去他家,一次都沒有碰到他的父親。我沒有問,他也沒有說。

       這次,為了寫這篇文章,也為了給自己多年來的疑問一個準確的答案,我們視頻聊天時,我開口問了韓憲偉。我是這樣說的:

   “ 憲偉啊!我當年沒有被大學錄取的原因,退休後一個非常偶然的機會,看到了自己檔案中的政審‘材料’,之所以不說是政審‘結論’,那是因為從來就沒有什麽結論。當時接待學校“政審”外調的武昌區中南路派出所的同誌說:他們家‘至少是小土地出租,也可能是一個漏劃的地主。請你們根據檔案中的材料予以確定’。沒有結論比那有結論更難通過政審。那個年代,哪個招生的願意自找麻煩呢?最後確定的是我到了武漢市教育局的師資短訓班。你知道你的檔案中有什麽材料嗎?”

       韓憲偉還是那樣憨厚地笑了笑,慢條斯理地說:“我不用看自己的檔案都知道是怎麽回事。我的祖父當年在山西省是著名的開明紳士,跟國共兩邊的領導都有聯係,抗日戰爭時期,積極支持共產黨抗日。由於當時鬥爭形勢非常複雜,後來被老家的抗日根據地的基層政府給槍斃了。我的父親遵照祖父生前的囑咐,從老家跑出去參加了八路軍。解放戰爭期間隨軍南下到了湖北隨州,留下來當了縣政府領導。因了祖父被槍斃而一直原地踏步。沒有想到65年高考,我也因此‘不宜錄取’。所以,在短訓班我學會了抽煙喝酒,到水廠路中學後,我就拉拉二胡、打打球,百事不管不問!改革開放後,山西省委有關部門在《山西日報》公開為我的祖父平反昭雪,後來父親也調到武漢市一個國營大工廠當廠長,退休後享受離休幹部待遇。我還能怎樣呢?現在,我每個月八九千元退休工資,很好了!女兒女婿一家四口在上海也非常好!知足了!”

       知足常樂是我們這代人的特點,韓憲偉一生與世無爭,但那種執著追求做好平凡的本職工作、踏踏實實的作風,集中展現了我們這一代人的風骨!

       我們為自己現在還健康地活著而深感欣慰!還要繼續努力健康地活著,與“水中”的老同事們一起享受更幸福的現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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