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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話人生(188)市民與市長係列之五

(2021-11-17 17:16:42) 下一個

閑話人生(188)市民與市長係列之五

           與落馬副市長的難解之緣

在海口市疏港大道與濱海大道交叉的路口邊,有一個建省之初,就到海口的湖北老鄉開的“張師傅酒家”,地道的湖北口味。幾乎所有在海南的湖北佬,上至省市領導、下到各行各業的市民,隻要去那個不起眼的路邊小店吃過一次,以後就會經常光顧。

2005年,我退休後,有一天中午,“張師傅酒家”人多,兩間小廳十幾張桌都坐滿了人,我和朋友就在進門收銀台旁邊一張小桌,我坐在背對大門的位子,與朋友津津有味地邊吃邊聊。此時,老板張師傅從裏麵一間小廳過來了說:“李老師,吳市長請你過去喝酒。”

“你知道我不會喝酒呀!”

“吳市長說,他進門就看到你了。你不喝酒,就去跟他打個招呼沙!”老板尊稱的吳市長,就是官媒新聞報道的“吳偉雄副市長”。

於是,我跟著老板去裏麵見吳副市長,原來他也是與一個朋友來這裏吃飯,他熱情請我坐下,“好久不見了,一起喝一杯吧!”吳副市長是當年到農墾中學“三顧茅廬”,請我去當校長的吳偉雄,他是海口市羅牛山公司的老總,投資辦了一個民營“海口市景山學校”。

我見與他一起喝酒的那位朋友,好像是上下級關係一樣,隨口就說:“你知道我不會喝酒呀!你與秘書兩人慢慢喝吧!”

他說:“我可沒有這麽大的秘書啊,他是我們市的財政局長,也是我們老鄉。”

我趕忙對那位局長說:“對不起啊!對不起!如果我會喝酒一定自罰一杯。”局長笑著說:“沒關係,都是老鄉嘛!”

我站起來對吳副市長說:“你們喝你們的酒,談你們的事吧!我失陪了!”

我與吳偉雄初識在濱海大道上的寶華大酒店。大約是在1999年,五六月份的一個周末吧,

那天,我們的老朋友、海南省一位廳長和他的夫人,請我們老兩口吃飯。我們四人就坐在大堂,邊吃邊聊。他過來給領導敬酒時,順便問我是哪個單位的領導。廳長告訴他:“李老師是農墾中學特級教師,也是我們湖北老鄉啊!”他一聽,立即要給我敬酒,我請他不必客氣了,我不會喝酒。他幹脆坐下來,當著領導的麵,在與我初次見麵瞬間,就一定要請我去他辦的學校當校長。我覺得非常唐突,隻好說,你先跟領導喝酒,當校長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客觀地說,當時,他為了辦好學校確實下足了功夫。花重金買北京景山學校的牌子不說,還到湖北湖南聘請退休名師。聽說我是從武漢華師一附中來的,還在農墾中學執教高中語文。一定要請我去他的學校工作。為了說服我,親自去我家談了幾次,最後還請那位廳領導出麵做工作。還記得,他專門在海口金龍路美食街“愛晚亭”,請我們吃湖南名菜“剁椒魚頭”。在豐盛的宴席桌上,他侃侃而談,談他的公司如何如何賺錢,談他的學校怎麽怎麽好,趁著酒興,他說:“我現在擁有的財富,幾輩子都用不完呐!”我老伴與他是小老鄉,當即就懟他一句:“誰稀罕呢?無論你擁有多少財富,民辦學校永遠不能與公辦學校相比!”他淡定地笑了笑說:“隻要李老師來我這裏,我一定按海口市社保局的最高標準買退休保險。” 

    後來他多次約我,或喝茶或吃飯,非常真誠地表示要請我去當校長。再加上當時農墾中學賴校長已經退休了,我也想離開農墾中學,最後表示同意去他的那個學校。

    等我報到之後,他說我從來沒有當過校長,先當中學部主任吧!其實也就是中學校長,學校還有幼兒部和小學部。

    當校長或當中學部主任都無所謂,但我對他用辦企業的那一套方法辦學校不敢苟同。特別是他的公司上市之後,平時在談吐中,更是常常以事業成功人士洋洋自得,做什麽都自以為是。我曾當麵懟他,擁有財富的多少不是衡量一個人事業成功與否的唯一標準。我沒有你那麽有錢,靠工資生活,但是,我自認為也是成功人士。1991年教師節,海南省政府授予我首批語文特級教師稱號,就是對我事業成功的充分肯定。

真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啊!

1999年9月,開學初去他的學校當中學部主任。第一天早上到主任辦公室,坐在那裏,看著幾十個老師魚貫而入到辦公室簽名,上午下班又到辦公室簽一次名;下午上下班也是這樣。隻要我在辦公室,老師們謙恭地朝我一笑,頓時,我心裏非常難受。第一周例會時間,講完我的教育教學理念之後,宣布取消老師到主任辦公室簽到的製度。

實在沒有想到,當天晚上,吳總就打電話給我。非常嚴肅地告訴我:“沒有我的批準,你不能改學校的考勤規定!”

現代通訊信息傳遞速度之快毫不奇怪,吳總的專橫態度也不奇怪,奇怪的是如今有的知識分子怎麽像清末的遺老,跪慣了,讓他站起來反而不舒服了!居然那麽快就向主子報告了。

無論我怎麽解釋,中學教師是自由職業者,不能像管理流水線上的工人那樣。而且以華師一附中和農墾中學的教師不坐班,教育教學質量仍然名列全省前茅為例,再三說明理由。吳總不僅堅持他的原則,且另外安排了一位中學部主任。他先前那樣熱情而迫不及待請我,此時,又這樣迅速冷處理。因為我們的教育教學理念完全不同。

我已經離開了農墾中學,而且已經從體製內跳到體製外了,也回不去了。再說“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我立即電話聯係當時海口民營名校第一的“國科園學校”的賈總,對她說了,我當時的處境非常難堪。

賈總也是海南建省之初,從武漢到海口創辦民營學校的先行者,她曾任武漢一所大學的係主任。在辦學之初,就與我們從武漢名校到農墾中學的老師們聯係密切,逢年過節,她都要親自來接我們去“國科園”歡度佳節,宴請之後,送我們回去時,還給每一個老師一個大禮包。每一次臨別時,她總是親切地說:“我們都是武漢人,歡迎老師們經常來玩,特別歡迎你們退休後來我這裏幫幫忙!”

賈總接到我的電話後,立即派辦公室主任開車到海口景山學校,接我到了國科園學校。第二天就宣布任命李培永為國科園學校中學部主任。接著,我老伴在農墾中學正式退休,賈總馬上就接她到國科園學校,讓我們夫婦二人相依相伴、朝夕相處,互相照顧。

吳偉雄原以為我會在他那裏屈就的,沒想到我斷然離他而去,而且是到比他的“景山”更好的民辦學校。

一年多以後,吳偉雄總裁通過朋友傳話給我,希望我還是回景山工作。後來又請廳長出麵,請我們一起吃飯,反複勸說。 正好我女婿回海口還沒有找到工作,他答應,隻要我回去,立即安排女婿的工作。我說等你安排好了之後再說吧。吳偉雄的羅牛山公司,當時正在惡性膨脹,收購或並購了很多小公司,他很快就安排我女婿去一個公司了。

於是,2002年,我又回景山學校任教導主任,直到退休。退休後的工資,果然比留在農墾中學的老伴低許多。我去找他,他還是強調,“我們是按海口市最高標準給你買的保險,誰知道國家實施的國企民企退休保險雙軌製差別這麽大呢?你找我,我找誰?”

真是“秀才遇到兵”啊!自己的選擇,能怪誰呢?

後來,他“賺”夠了錢,又要去過官癮了,居然當上了海口市副市長。我又去找他解決退休工資差,他還是那句話:“國家有政策,我沒有辦法。”

所以,在“張師傅酒家”,我謝絕了他的那一杯酒。

如今,當我在美國新澤西坐在家裏電腦旁,回憶往事,敲打鍵盤時,那次在海口“愛晚亭”吃湖南菜時,吳偉雄酒後吐真言“我的錢幾輩子都用不完!”現在,他坐在海南監獄中,還不到一輩子,就“用”完了“幾輩子都用不完的錢”。還是孔子說得好啊:“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於他,還有那天與他一起喝酒的財政局長,都隻能在放風時才能看一會兒“浮雲’吧!

吳偉雄是我認識的市長中,唯一因貪汙受賄被判刑十八年的前海口副市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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