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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三道四(69)再說一字之師

(2021-07-07 10:12:20) 下一個

說三道四(69)再說一字之師

前天晚上,我的短訓語文二班群,立山學友轉發了一篇文章:

據媒體報道,在一次會議的休息時間,毛澤東主席和大家聊起了書法,他說:“在座的各位都是書法家,你們說說,能否排個名次,誰的書法最好啊?”
    在座的各位領導與著名人士,互相謙讓,誰也不肯首先說,場麵略有尷尬,大家都知道,毛主席自己也十分喜愛書法,對書法造詣不淺。

主席點名說:“那還是請郭老談談吧!”

郭沫若略一思索,他緩緩地說:“第一名應是林散之。他的狂草當代無人能比,堪稱當代草聖;第二名應是費新我,他因為右手落下殘疾,改用左手寫字,仍然寫得很好,第三名,我想應該是趙樸初,他的字很秀氣。”

這是郭沫若心目中書法寫得最好的這三個人,他們的書法到底什麽樣?我們一起來了解一下。

郭老介紹林散之的書法時,附了一張林先生的字帖:

我一看那個狂草條幅中的八個字:“讀破萬卷可醫一?”,最後一個字不認識。

習慣思維讓我第一時間就請學友告訴我,那是一個什麽字?學友回複如下:

“@李培永?:回培永兄,因是書法大家林散之(1898一1989)老先生所寫,一般外行人看不懂,隻有到陰間問他老人家了,或者詢問其子林筱之,徒弟王敬之,則此問題可解矣!我們見他的字很少,僅在漢陽晴川閣見過他和費新我為此閣題寫的匾額罷了,印象較深,包括聞立聖父親聞鈞天的字跡。”

接著向一位書法家朋友請教,書法家朋友立即回複:

“俗”。

然後才上百度查閱:“讀破萬卷可醫一俗”,一目了然。

在沒有網絡的時代,我隻要遇到生字難詞,特別是每次接到新班學生名單之後,一定要在上第一節課之前,仔細審閱名單,如果有不認識的字,馬上就去查《現代漢語詞典》。自從有網絡了,就去百度找答案。這次為什麽不先去百度呢?

習慣使然。心想,學友轉發文章,肯定讀了之後,認為有價值才轉發,當然知道那是一個什麽字。誰知道,他是跳讀呢?接著請教書法家朋友,立即有了答案。

答案找到了,思緒卻跑很遠很遠了!

首先想到郭沫若先生“一字之師”的故事:一次,郭沫若在台下看《屈原》,第五幕第一場嬋娟怒罵:“宋玉,我特別的恨你,你辜負了先生的教訓,你是沒有骨氣的文人!”郭老聽後,感到罵得不夠份量,就到後台找“嬋娟”商量。郭老說:“你看,在‘沒有骨氣的’後麵加上‘無恥的’三個字,是不是份量會加重些?”旁邊一個演員靈機一動說:“不如把‘你是’改成‘你這’,‘你這沒有骨氣的文人’,這多夠味,多麽有力。”郭老連聲稱好。後來,他還為此寫了一篇《一字之師》的文章。

中國漢字浩如煙海,僅常用漢字就有三四千,人們在閱讀過程中,經常會遇到不認識的字,非常正常。我曾經應邀陪上海《語文學習》主編範守綱先生,去人民教育出版社采訪大語言學家張誌公先生,在先生的辦公室,聽先生講,他與語言學泰鬥呂叔湘先生都不認識一個字的故事。

他說有一年,他陪呂叔湘先生參加北京市中學語文研討會時,叔湘先生拿著會議議程單,指著一位發言人的名字問:“誌公啊,這位老師的名字怎麽讀?” 誌公先生一看,忙說:“不認識。”

那位老師就是北京著名的語文特級教師劉胐胐(fēi)。呂叔湘先生是我國語言學界泰鬥級人物,張誌公先生也是大語言學家,他們兩位在大庭廣眾之中都非常坦然地說自己不認識那個字,並當場請教主持會議的老師。這種精神感動了在場的所有老師。我也因此又在範守綱先生的引薦下,到劉胐胐老師家中拜訪了他們夫婦,後來還為他們辦的語文報寫了幾篇說話訓練的文章。

孔子曰:“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我們都要記住孔子的這句話,如果“不知”,就學習兩位大語言學家不恥下問,嚴謹治學。不要學阮省長和林校長不懂裝懂,貽笑大方!

其次,試說林散之先生的條幅“讀破萬卷可醫一俗”。

“俗”的狂草,一般不懂書法的人固然難以認識,但是,作為語文老師,可以依據那個字在句子中所處的位置,進行推理,也可以找到答案。

怎麽“推”,如何“理”呢?

“讀書破萬卷”這句話非常熟悉,下句就是“下筆如有神”。這裏顯然不是談讀寫的關係。

如果從“讀破萬卷”,繼續深入思考,能讀破萬卷之人,一般情況下,不會像張書記那麽粗魯,動輒打科學家吧,還是比較“雅”的。那麽,可醫的當然就是“俗”啊!“萬”對“一”,“雅”對“俗”,順理成章。這個“理”,就是中國文字訓詁學之“理訓”,說白了,就是結合上下文,給詞語一個最恰當的解釋。

我當時為什麽不如此推理一番尋找答案呢?

一句話,就是一個“懶”!可見人的惰性多麽厲害!

這人之惰性也許是林先生說的“可醫一俗”之一吧!

網上還有人說,“讀破萬卷”,不為書呆;“可醫一俗”,唯善讀之。善讀方能醫愚,升華品味,脫俗致雅。

當下人類正處在高科技時代,手持智能手機之人何止億萬,每人每天的閱讀量該有多少?“善讀”之人又有多少?

我相信“善讀方能醫愚”,筆者雖然生在文盲農家,但是,文革前在重點名校讀到高中畢業,在老師的諄諄教導之下,逐步學會了讀書,後來有幸又回到母校教書,而且教語文,在老教師的言傳身教之下,慢慢會讀書,也會教書了,終於領悟了“善讀”之意。

所謂“善讀”,用時髦的話說,就是要善於篩選信息,從中找出有價值的、特別是有普世價值的有效信息。而且,還不能數典忘祖,要牢記祖訓:“兼聽則明,偏信則暗”,善於從海量信息中分析比較,獲取有價值的信息。也許隻有如此“善讀”,才能“醫愚”吧!

惟願善讀之人越來越多,更期待善讀而成為一字之師的人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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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老天真 回複 悄悄話 文字就是用來和別人交流思想的,寫出來就是要讓別人認得,才有意義。可是,大書法家故意把字寫得讓別人都不認識,到底是為了什麽呢?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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