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人生（50） 媽媽的味道

閑話人生（50）         媽媽的味道

 

       人生最甜美的味道就是媽媽的味道。

       媽媽的味道是一輩子都記得的味道。我在家中排行第五，上麵有兩個姐姐和兩個哥哥，小哥哥比我大六七歲；下麵還有兩個弟弟，大弟弟比我小五六歲。一看我們這家中子女年齡序列，大家就可以知道，我為什麽那麽被父母親寵愛，我為什麽這樣難忘母親的味道了！

      記得，媽媽走了好多年之後的2008年，我和老伴到加拿大溫莎大女兒家探親，我們的大外孫女三歲了。有一天，她正在吃餅幹，我逗她說：“給一塊外公嚐嚐吧！”，她拿著一塊餅幹跑過來就送到我嘴裏，我還來不及說聲謝謝，聞到那香味，吃在嘴裏，立即就想起我小時候媽媽給我的餅幹的味道，流淚了。外孫女奇怪地看著我，我馬上破涕微笑說：“你好乖，謝謝你給我的餅幹，真好吃！”後來還特地問女兒這餅幹是什麽牌子。她告訴我：“R I T Z”，在Costco買的。她看我喜歡吃，回國時特地給我買了一盒。哪隻是喜歡吃啊，是難忘那兒時的味道呀！是想起了親愛的媽媽啊！後來，隻要來北美，不管在溫莎大女兒家，還是在紐約小女兒家，家中常備我最愛的餅幹！讓我常思念母親的味道！

      我的親朋好友都知道我最喜歡吃荷包蛋，但是不知道始於何時。我上小學時，每天早上都是媽媽為我準備好早餐，一個油煎荷包蛋，一碗油炒飯，再加上自己家種的時令蔬菜一碟。從一年級到六年級，天天如此。我怎能忘記媽媽給我的味道？！從七八歲到如今，六十多年了，每天早餐吃一個雞蛋，不僅身體攝取了營養，更獲得了源自媽媽的精神營養。

      上中學住校後，隻要周末回家，媽媽總是做一桌好菜，坐在我身邊看著我吃，她才心滿意足。

       最讓我難忘的是1962年，我因浸潤性肺結核休學，住在家裏，每天像在學校住讀一樣，按時作息。早上6：30起床，到自己家的花園散步半小時。吃完媽媽為我準備的營養早餐，從家裏漫步走到位於小東門的武漢市結核病防治所，打一針“鏈黴素”。據醫生說，這針劑與口服“雷米封”相配合是當時治療結核病的最有效藥物。也許是這種藥物確實有療效，也許是年輕體質較好，最關鍵的是媽媽的精心調養與護理。總之，原本一般要一年時間才能治好的病，不到半年就好了。那半年，在家裏充分享受媽媽的愛，感受到媽媽的熱情待人。隻要有同學來探視，她一定要留他們吃飯，讓大家有時間多與我聊聊班上同學的事，說說學校近期發生的大事。她雖然不懂醫道，但是她讓同學們放心吃飯，說：“培永每餐都是單獨吃的，他的碗筷等都是單放的。”有的同學至今還記得，媽媽做的香椿炒雞蛋真香！我老伴也總是說，她第一次到我家，吃的那香椿炒雞蛋實在是香！那當然啊，香椿是剛剛從花園的樹上采摘的，雞蛋是自家養的土雞下的。用現代時髦的話說，是原生態的綠色食品。

      媽媽愛我，也愛我的同學。我中學時代最好的朋友，家住廣州，每年寒暑假回家時，都把他的被褥被單等拿到我家來，我們家就在武昌火車站旁邊。媽媽為他做一餐飯，吃飽喝足再讓我送他上車。媽媽在風和日麗之時，把我朋友的被褥套子、被單洗得幹幹淨淨，再用米湯漿洗後曬幹，等他開學回來拿到學校去享用。開學時，我的朋友一下火車，就來我家取他的行李，媽媽又為他做一餐“接風宴”，其實都是自家產的家常菜，他吃得津津有味。更有味的是他說，躺在那被漿洗過的暖暖的被子裏，也聞到了媽媽的味道！

      媽媽一生都是圍著鍋台轉，除了養育我們這些子女外，她還要操持一大家人的吃喝。我的祖父有四個兒子，祖母在我出生那年就去世了。我的父親是家中的長子，長嫂如母。祖父是一家之長，帶著兒子們，自創“李家花園”，種植茉莉花、白蘭花、珠蘭花等香花供漢口茶行製作香茶用。在解放後公私合營前，一大家人住在一起，一日三餐，全靠我媽媽。辛勞一生，練成了大廚手藝，讓我們子孫享受了半輩子。

      媽媽做的飯菜那個味道一輩子忘不了。哪怕是一日三餐的家常菜，總是那麽可口下飯，就是她自製的那個自家地裏的白花菜醃菜，連我的那些同學朋友吃過之後都久久不忘。更難忘的是媽媽每年做的年夜飯！特別值得一說的就是《李家秘製肉丸》（見《閑話人生》14）

       媽媽是文盲，但是，那製作美食的工藝之序，卻記得那麽準確，每一步做什麽，怎麽做，怎麽檢驗效果等等，給我們講得清清楚楚。難怪媽媽做出來的菜，那味道難以忘懷！

      媽媽的味道伴隨我的一生，人生最甜美的味道就是媽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