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準是被女兒顧秀林逼死的 (轉載)
顧秀林的父親顧準是知名經濟學家,57年打成右派下放勞動後, 顧秀林以與右派父親劃清界限,不理睬父親。顧準偶爾得到購買雞鴨菜蔬等緊俏食品的機會,回家給孩子們送上一些吃的,幫助他們在饑荒時期增加營養。但顧秀林不理睬父親。由於抑鬱和孤獨,顧準平日愈加少開口了,仿佛沒有一件事情值得他來議論。甚至連過春節也留在農場裏加班工作。
1961年11月初,中科院正式通知顧準,經院黨組討論,決定摘去他的“右派”帽子,但是按照有關規定,不予恢複黨籍。1962年5月回到經濟所後,顧準的工資增加到每月一百五十元。他把絕大多數工資都交給妻子統一使用,自己隻用一點點零用錢。為了能對家庭多作貢獻,使受他牽連而吃苦多年的子女多一點幸福,
1964年經各級黨組織研究決定,給顧準重新戴上“反黨右派”帽子。顧準再一次淪為“黨和人民的敵人”,成為“敵我矛盾”。在家呆兩天。9月19日清晨,顧準默默地告別妻兒,背上鋪蓋卷,被強行遣送到北京郊區房山縣周口店強迫勞動。不久,顧準的妻子提出離婚,顧準的妻子和 顧秀林 等4個子女不許顧準回家。
但顧準依然堅持每周給妻子寫一封信,繼續表示對妻兒的關切與思念,繼續要求回家。大約一個月後,顧準收到了一封寄自百萬莊的薄薄的來信。信封中隻有一紙簡短的聲明,那是除了他的長女(當時不在家)以外,顧秀林 等四個子女聯合簽署的斷絕關係文據:“和顧準斷絕父子關係。(簽名)”顧準握著這張紙顫抖不止,絕望簡直使他失去了反應。他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可是白紙黑字卻不容懷疑啊!他望著薄紙上那斬釘截鐵的九個字,終於哀嚎起來,淚如泉湧。他萬萬沒有料到,他希望家庭團聚的想法,換來的竟是永遠斷絕父子女關係的一紙無情聲明!
然而,顧準平靜一些後,又把自己和家庭的情況全麵地考慮了一番,不願意消極接受眼前的事實。於是,他繼續以每周一封信的頻率,給汪璧和 顧秀林 等子女們寫信,一如既往地問候和關心他們,並把自己的近況一一相告,懇切希望他們考慮他回家團聚的問題,或擇時與他見麵一談……雖然顧準在此後一年餘,從未收到家人的任何一封回信,卻仍以癡情不改的態度,連續十六個月,幾乎每周寫一封信寄回家中,希望通過時間的力量打動汪璧和子女。到1968年8月,顧準徹底失去自由為止,他總共寄出了數十餘封感情真摯、有去無回的家書。
林彪事件後, 顧準獲準會北京。 顧準在剛回北京的好心情驅使下,到照相館去拍了一張麵帶微笑的半身像,翻印了許多份,在背麵一一注明:“一九七二年八月三日即自河南明港回後第六天攝於北京”,又分別附上信件,寄給 顧秀林 等子女和好友潘序倫等人等人。很快,他便高興地收到了潘序倫等人語帶驚喜的回信,卻始終沒有得到 顧秀林 的任何回音。這使他悵然不已。他實在不知道如何才能使近在咫尺的 顧秀林 放棄政治成見,來和他這個“反革命”爸爸見上一麵。他無比傷感地對張純音喟歎:“我知道我母親和孩子住的地方,離我這裏不遠。可是,咫尺天涯啊!奈何,奈何!”
1974年,顧準的晚期肺癌總爆發了可怕的大吐血發生在10月中下旬。為了讓顧準臨終前能與 顧秀林 等子女們見上麵,陳敏之於顧準進病房後第二天,給 顧秀林 等子女們寫了一封長信,並找他們談話,可是,談話和努力仍然沒有結果。原因十分簡單,堅持“革命路線”的 顧秀林 說:不能來,怕受爸爸的影響。 顧準在彌留之際,聽到 顧秀林 竟如此答複,不禁悵然慨歎:“我人都快死啦,還怕受什麽影響?!”但是,他卻無力改變眼前這一切。他隻能將滲出苦淚的雙眼,仰望著空蕩蕩的天花板,半天半天地出神……
在顧準的朋友們強烈呼籲下,經濟所黨內外群眾討論後一致通過,給顧準摘去“反黨右派”帽子。11月16日,經濟所領導派人到醫院與顧準談話。來人拿出一張預先寫著:“我承認,我犯了以下錯誤……”這一類內容的認錯書,鄭重地告訴他,隻要他在上麵簽個名,就能馬上完成摘帽手續,重新回到人民中間來。但是,顧準卻無論如何也不肯簽字。他覺得他不需要什麽摘帽。來人反複說明,他們完全出於好意。顧準隨便怎麽勸說,堅決不同意簽字,他倔強地表示,承認錯誤是他萬萬不能接受的。顧準實在不願讓自己臨終再受一次靈魂的侮辱。朋友們隻得上前懇勸:如果你摘了帽,顧秀林 等子女們就會來看你啦,顧準聽到這話,深受震動,思考了片刻,才極其勉強地同意了。他顫抖著在這份最後認錯書上簽字時,由於內心倍感痛苦而流下了眼淚。他對駱耕漠、吳敬璉說:臨終還在認錯書上簽字,對我來說真是一個奇恥大辱啊。 我簽這個字,既是為了最後見見 顧秀林 等我的子女,也是想,這樣也許多少能夠改善一點 顧秀林 等子女的處境……經濟所黨組織收到顧準的認錯書後,派代表來病床前宣布了摘帽通知(但不恢複黨籍)。
顧準的生命之火已經非常微弱,看來再也起不來了。他急迫地等待 顧秀林 等子女們來醫院看他……
然而,顧秀林 等卻仍然沒有到醫院來。顧秀林 認為,顧準隻是最後才被摘帽,並沒有恢複黨籍,意味他的政治問題依然存在。11月24日,陳敏之收到了 顧秀林 等從外地寄來的一封信,那是他對父親希望他回北京來見最後一麵的答複。信上寫著:“在對黨的事業的熱愛和對顧準的憎恨之間是不可能存在什麽一般的父子(女)感情的。……我(指顧秀林 是要跟黨跟毛主席走的,我是決不能跟著顧準走的,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采取了斷絕關係的措施,我至今認為是正確的,我絲毫也不認為是過分。
然而,無論顧準如何清醒地認識到“文革”的深度病變,他這次卻是在生命臨終之際,麵對親生子女 顧秀林 的絕情,當他11月27日明確獲悉,小兒子和顧秀林等其他四個子女,一個都不會到醫院來和他見最後一麵時,感情大慟。他在病床上痛苦地輾轉了四個小時,始終不能平靜下來。他實在無法承受感情上這銳利而沉重的一擊。
1974年12月3日零時剛過,北風呼嘯,大雪肆虐,一代哲人顧準在悲痛中盼望 顧秀林 等子女來看他未果,含冤而逝。蠟炬成灰,大海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