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熙來最後陳述 (8月26日)
首先我想講一講,王立軍的叛逃在中外形成了惡劣的影響,給黨和國家帶來了影響上的損失,在這個過程中我嚴重誤判,行為魯莽,我深感愧疚。但是,我沒有濫用職權之心,這個問題很大程度上是我思想修養上的問題。
幾十年來,黨組織給了我一切,我從內心對黨充滿感情。我在這裏保證,我從無貪占之心,更沒有貪汙受賄。"一要幹活,二要幹淨",這是多年來我給自己立下的行為準則,並始終身體力行。我對人民群眾是有感情的,對黨是忠誠的,從無二心。過去的幾十年,我煙酒不沾,衣食無求,日以繼夜,隻迷戀於工作,這是我唯一的精神享受。我一直在努力的工作以求回報民眾的期待和上級的重托,這就是我人生的全部精神寄托。
我自知是個很不完善的人,我主觀主義、自以為是;行事草率、脾氣暴躁,我有嚴重的過失和錯誤。想到共和國之創業維艱,我身負重任卻又錯失連連,我深感自責。尤其聽到我身邊的人犯錯,我在震驚之餘也深感自己治家無方,治事無能,給國家造成了巨大的影響,我誠懇地接受組織的審查,也接受司法機關的審查,並借此機會向國人深深地致歉。我自認水平不高,但處事清白,對我貪腐的指控是不實的,是絕對經不起曆史檢驗的。
王立軍叛逃,在美國領事館滯留一天的事影響惡劣,在這之前我萬不該情緒失控打了他一個耳光,這實在是很粗暴的。因此事而審查我順理成章。但我絕沒有想掩蓋11.15案件而徇私枉法,當時我確實認為他想誣陷穀開來,並以此要挾我,是人品不好;我絕沒有弄虛作假,企圖搞個什麽虛假醫療證明;而那個微博短信我更是一無所知。我絕沒有逼走王立軍的意思。
靜下心來我也在想,一個巴掌就能打出一個叛國者?現在事實逐漸浮出水麵。他給穀開來私下寫的那些悔過書,裏麵充斥著暗戀穀開來,情感糾結、深陷其中,難以自拔的瘋話:"我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等等不堪入目令人作嘔的肮髒話。他沒想到我當場把那些信收走了。他還自己打自己八個耳光。他侵害了我的家庭,侵害了我的基本感情,他知道我的性格。這恐怕也是他叛逃的一個重要原因。
近來我才知道王立軍對外邊說我想進常委,想當總理。這都是在造謠,在編故事。眾所周知,十七大以後中央的領導人選其實已經確定,李克強同誌當總理是已經被大家所公認的。還說我想當"中國的普京",他怎麽沒有說我想當"中國的奧巴馬"? 還說我有一個國內和國際的政治計劃,十八大以後就要開始行動,還要和基辛格串通等等。前天在庭上的時候,他含糊其辭,心虛語顫,胡說八道,他就是要硬著頭皮要把水攪渾。
去年春節我就草擬過一封信,想請中央批準我在十八大以後繼續效力重慶。為重慶人民再服務一屆。以建成我夢想中的宜居重慶、森林重慶、健康重慶、平安重慶和暢通重慶。此信就在我家中,去抄家的人應該能夠看到此信,中央也應該能看到此信。我沒有反黨反社會主義,不是混入黨內的階級異己分子,我沒有政治野心。
徐明對我兒子如果有資助,那是我失察少教,難辭其咎。子不教,父之過。但我對他受助的機票、住宿、購物等事均不知情。我經曆過文化大革命;我知道黨的紀律和傳統;我生活是簡樸的,我在繼承我的家風。我絕不會為自己的兒子做些什麽而使他成為一個紈絝子弟。
穀開來與徐明在尼斯房產的事,至今我也莫名其妙。我對此房的產權、價值、及經營運作過程概不知情。對此辦案人員也都是認可的。辦案人員隻關心,並一再的追問我"你知道不知道這個事?"其實與我有關的關於尼斯房產的聯係,隻是在辦案人員提示下,我說過"十年前有一次偶然我回家碰見徐明和穀開來,穀開來曾經對我提起過幾句,我當時點了點頭,微笑了一下"。其實對這個情節我毫無印象。
工程款一事,實際上此事早已在我腦中沒有印象了,這個工程從預算到完工我都不在大連,我已到沈陽,在省裏上班。幾乎所有涉及工程款的情節,都是我在紀委受審查的時候辦案人員提示給我的。經過兩天的法庭質證,在座的也都應該清楚了:其實上級機關早已明確500萬元工程款是撥給大連市政府的;在質證時王正剛的話也證實,在此之前我已經兩次明確告訴他該工程的請款去找李永金。這些請法庭去查閱有關案卷。我以為此款的運行過程我已經講清楚了,大連市是計劃單列市,對此款我沒有直接的管轄權。怎麽可能既不詢問又無囑咐,還當著王正剛的麵,在電話裏毫無避諱地,明確要穀開來貪占此款,這完全不符合基本常識。王正剛還說當著他的麵我打了電話。而穀開來的證詞又和他的證詞在時間,地點,談話內容上相互矛盾。
對於唐肖林3次送錢物的事,完全子虛烏有。他十年前就是個投機倒賣、假話連篇的人,我不想對他的這些證詞再做任何評論。
在過去16個月的審查中,中紀委和最高檢對我的生活是照顧的,談話是文明的,多數同誌是有素養的,當然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對我是有壓力的。這兩個單位共組織了二、三百名精明強幹的人,係統的排查我已往三十多年來的全部工作檔案和人事關係。而且,他們告訴我:"對你的案子我們用的力量是最大的,而且困難越大,我們將投入的力量越大","中紀委查案的力量是世界第一"。我坦然麵對這些,我覺得這個調查是對我人生的大梳理、大盤點,我對自己的清白很有信心。
三十年來,我沒有接受過任何人的金錢,公務活動中的禮品全部交公,大家有機會可以到商務部去看一下;一黑一白兩個大廳,每個大廳都比這個廳大兩倍,禮品架上擺滿了我在商務部長任上交公的所有禮品。三十年來,我對國有企業、民營企業的所有的批示均為公事公辦,全都可以登報公示。由於我自己涉世不深、馬虎大意、學識淺薄、工作上有不少疏失。我能力雖有限,但日以繼夜,我已經盡力了。
但是有一條,我從無貪占之心。我認為黨和國家已經給了我一切,還那麽重用我,把我這麽一個無足輕重的人提拔到政治局,我真不覺得自己還缺什麽,還要去貪什麽。我唯一感到糾結的是,這16個月,我不是在敵人的牢房,不是在接受國民黨反動派的審判,而是在自己人的監獄。而與生俱來的那種強烈的情感使我有相信和服從組織的思維慣性。所以在中紀委和最高檢對我的審訊階段,辦案人員不止一次跟我講:"中央還是對你是有包容,有期待的,隻要你態度好,可以給你保留黨籍," "我們總要向全國人民有個交代吧。"這話季新華(?)跟我講過,其他人也講過,"什麽是態度好?" "就是認幾個大單"。為換取組織的諒解,我違心的認過一些事,甚至我曾想過我應該為黨而忘恥,以特殊的方式來為黨再做一個特殊的貢獻。
誰知道,隨後就是開除黨籍,開除公職,通報全國,移送司法,這個過程來的如此突然和迅猛,我感覺我仿佛上了一個流水線,一發而不能收。辦案人員多次跟我講:"組織的力量大著呢,不可能讓你一點事也沒有"。我自知在劫難逃,無力自拔,順其自然吧,所以在我的內心有過軟弱的時候。當辦案人員提供給我一些情節,告訴我"掀過這一篇吧",我就接受了。辦案人說,你好好的配合,組織上還準備給你留套房子。我在這裏向法庭說,我個人沒有一處房產,我回北京住的房子還是商務部分配給我的宿舍,產權是商務部的。我現在鄭重表示,把它退還給商務部。辦案人還對我說,你好好配合的話,組織還準備照顧你,給你留些錢。我在此向法庭莊嚴地聲明:幾十年來,除了我的工資,我沒有收過用過任何人的錢。家裏的所有的錢,都和我都沒有關係,我以後也絕不會用那些錢。我現在深陷牢獄之災,百感交集,也隻剩餘生。
在此我想對金州的同誌們,大連的同誌們,對遼寧、對商務部和重慶的同誌們說,我懷念和你們共同走過的路,這是我心中的陽光。我從來沒有欺騙過你們,我沒有偷懶,我更沒有謀私。平心而論,作為一個部級幹部,我沒有衣食之憂,黨和人民已經給了我很多。我唯一的愛好就是做一個工作機器,服務國家和人民。我想對親愛的父親、母親在天之靈說,你們是我心中的神聖。我想對兄弟姐妹們說,我絕不是貪腐分子,我沒有辱沒家風。我現在穿的棉毛褲還是媽媽60年代出國時給我買的,我的西服,我的夾克都是金州鄉鎮企業做的。我想對望知、瓜瓜說,爸爸想念你們。我也想對穀開來說,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來日方長。我最近還聽到有人說,你收了不少錢,的確是不應該的,但是我也聽說,你收的錢裏邊大部分是合法的。
我今年64歲了,我生於新中國誕生的前夜,一個新中國,一個改革開放,我是全程經曆者。我熱戀著我的祖國,黨的事業融化在我的血液裏。在我如癡如狂拚命工作的歲月中,光陰似箭,時不我待,我根本無暇關注那些蠅頭小利。盡管我無力回天,三十年的奮鬥均已化作塵與土,童年的憧憬止於蒼天落照,但我仍發自內心的祝福祖國的強盛,這是我源自童年的美好的憧憬。好像是有人說我是大老虎,這次我被帶到山東送審,也讓我聯想到武鬆打虎的故事。其實他們說錯了,我是屬牛的,我就是個是拉車的,是個幹活的人。我再次強調起訴書對我貪腐的指控,是嚴重失真的,失實的,絕對經不起曆史的考驗。
我沒管好家人和下屬,我有大過,對不起黨的培養和群眾的鼓勵,但是我個人是清白的。王立軍叛逃我有責任,但他的叛逃絕不是我逼的,如果就這樣認定的話,將會歪曲這段曆史。這次審判用了五天的時間,控辯雙方都有機會充分發表意見,聽說還用微博傳出了信息,可在我出庭之前,還有辦案人員告誡我說:"在法庭上你講不了幾句話的"。這表明了中央搞清事實,追求審判公正的決心。我感謝中央,也使我對中國司法的未來又增添了信心。
在這裏的看守所,我的飲食,醫療都很好,今天早晨還吃了山東微山湖的鴨蛋,山東人厚道,沒有落井下石,我在此一並表示感謝。對於中紀委和最高檢的絕大多數辦案人員,我認為是有素養的,是文明的,我予以肯定。謝謝!我也特別感謝我的辯護人非常專業的辯護,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