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那邊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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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蘇黎世還是很冷的。送完孩子依塵一身寒氣地回到家裏。一切都很安靜，赤腳踩在地板上，暖暖的，那是家的感覺，隻有她一個人的家。

依塵拿上濕毛巾跪下來開始擦地板。依塵很喜歡這樣安靜又溫暖的時光，不知不覺地把整個身子都貼在了地上，仿佛小的時候陪著奶奶去棉花地裏給爺爺送午飯，初夏的太陽把腳下的沙土曬得暖暖的，沒等到爺爺吃完飯，依塵便趴在地上睡著了。爺爺奶奶偶爾的一兩句說話聲像是輕輕柔柔的棉花，裹著安睡的依塵。

白天這樣安靜的時光並不多，女兒還在幼兒園的適應期，每周隻去兩個上午。瑞士的幼兒園也是貴得離譜的。

相對於忙碌的白天，屬於依塵的時間更多的是夜晚。孩子們安然入睡，咿咿呀呀的世界安靜下來，不會再有任何人來打擾了。依塵獨自坐在窗邊望著遠處月光下的的蘇黎世湖，對麵近岸處波光粼粼，湖心則暗然沉靜，隻在偶爾風過時蕩起些許漣漪，仿佛微風拂過酣睡的人，那人調整了一下呼吸又沉沉睡去。看著懸掛在對岸山邊的月亮，依塵經常會神情飄忽，分不清這夜晚是現在還是小時候，總忍不住想山那邊會有些什麽，是不是翻過了對麵的山，世界就會豁然開朗。

有時候依塵也會看著湖那邊的月亮變得心情煩躁，因為她知道山那邊一切的一切，可是她卻動不了。走不出這小小的公寓，跨不過那靜靜的湖麵，也攀不了那黑沉沉的山。她的世界就是這湖邊的小公寓。小公寓裏走路要輕、說話要小聲，伸腰的動作大一點便會驚到隔壁的人。

心情不好的時候依塵會把窗戶搖開，讓風吹進來，不過要想把手伸出去摸一摸外麵的風卻是不能的。順著窗戶上方的口子進來的風帶著涼氣，房間慢慢涼下來，心也慢慢平靜下來。關上窗戶，月亮還掛在湖對岸的山邊，湖對岸的山並沒有多少錯落起伏，隻是暗沉沉的一片。回過頭來是微光下還在安睡的小臉。

一個人的時間有快也有慢。夜晚月亮掛在山邊一動不動，世界是靜的是止步不前的。白天遠處的教堂會不時地傳來鍾聲，悠悠地提醒你時光是流動的是不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