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的加納利

當夜幕降臨,黑色將世間的一切喧囂與悲歡隱去。打開電視,看一場電影。陪一個人,走一段旅程,看一段風景。那是一個人的自在與溫暖。當晨曦微露,黑幕漸漸褪去,心,不再畏懼人群中的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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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的針線活兒

(2024-10-30 21:06:38) 下一個

     

     家門口的秋天燦爛輝煌,隻是太過短暫,忙於生活的人還沒有來得及慢慢欣賞,金色的樹葉已經開始變暗發黑,一陣風來,片片飛落,歸於泥土。秋風秋雨中又到了小孩子要糖果的時間,不由得又想起這些年的萬聖節自己做的一件件針線活兒。

     我是個笨手笨腳還十分懶惰的人。小的時候玩的娃娃很簡單,一片小白布裹住一小團棉花纏個小圓球,再拿一小片花布在中間剪個小洞,套在剛才的圓球上,於是就有了一個穿花裙的娃娃。就是這麽簡單的手工,還得奶奶幫我做。奶奶其實也不是個巧手的人,做針線活兒也是半路出家。我想我手笨可能是因為遺傳。

       遺傳也是有選擇的。母親偏偏是個巧手的人。小時候的冬天,我總是村裏第一個穿上精巧又大方的燈芯絨棉鞋的孩子,裏麵還有一雙繡著各種花樣的鞋墊。城裏出了新布料,我總能很快穿上,棉布、的確良、滌綸。衣服做好了,母親又經常覺得還不夠。於是會在領口或者胸前繡上幾朵小花,村裏的年輕姑娘們常常會過來拉著我看衣服。有一年爸爸從北京回來,給我買了一件紅色外套,母親覺得這樣的紅要配上金色繡花和波紋才是真的好看,找遍縣城也沒有金色的絲線,最後居然是托人從省城買了一束線帶回來。至今我都記得我被村裏的大媽大嬸們拉著轉圈讓他們看的樣子。看來我的笨是隔代遺傳。

       母親的巧手也給我帶來了難堪,因為所有認識的人都覺得我會是個和母親一樣能巧手持家的賢惠人。結婚的時候,從窗簾到床鋪,還有沙發套,全部出自母親的手。最最重要的是還有很多床錦緞的被子摞得像小山一樣。就是這些漂亮被子給我帶來了婚後的第一個尷尬,因為拆開洗了以後,我不知道怎麽把被麵、棉絮、和裏子縫到一起了。最後還是孩子爸爸完成了這項工程,縫好後,他看著我歎了口氣說:要是在舊社會,就你這針線活的水平,隻怕是嫁不出去的。我不信,因為爺爺奶奶一輩子都很好。不過現在我信了。結婚那天,我和母親都沒有哭。我不哭,因為我不想哭,我也不知道怎麽哭。母親沒有哭,因為婚禮的事情都是他和爸爸在張羅。但我知道母親是很會哭的,老家的親友嫁女兒時,母親做過陪哭的嫂子。這一點我也沒有遺傳到。

        人一輩子這麽長,普通人過日子,針線活是少不了的。沒有天賦那就得靠學了,不是勤學,是硬著頭皮學, 因為沒有別的選擇。從東方到西方,我也從瘦小變成了矮胖,自己不動手,連勉強合身的衣服都穿不上。於是打折的衣服買回來,剪短褲腳、袖子,改改腰身領口,拆掉多餘的裝飾,換上喜歡的扣子,二十多年就這麽縫縫補補地過來了。這可真是先天不足後天硬撐。

         年複一年,密歇根的第一場雪總是在十月底如期而至。孩子們盼了一年的節日常常是在雨雪交織中登場。看著妹妹的公主裙在寒風中飄動,老母親的心也在寒風中發抖。終於有一天靈光乍現,為什麽不能給妹妹的服裝增加一點溫暖呢?於是每一年也開始了萬聖節服裝的增光添彩手工,一件一件的披風既不影響妹妹的各種裙子,又能讓妹妹不會受凍。一年年下來,衣櫃裏竟然攢了不少披風,笨手笨腳的自己不由得也有了幾分自豪感。所以天賦其實也沒有那麽重要,敢想敢做才是硬道理。

          今年的夏天很長,長到要糖果的時間到了了,天氣依然溫暖。今年家裏沒有人去要糖果了,萬聖節的手工也不再需要了。有些不知道是該傷感還是如釋重負。不過還是準備好糖果,準備迎接沒有寒風的萬聖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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