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生後世

應該是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雖然戰火紛飛，但是在馬來西亞的窮鄉僻壤裏還是有一些不被戰爭波及的少數破舊的村落。我就是這些當時的世外桃源裏的一個胖胖的土財主。雖然到處都是低矮破舊的土坯房，我這個財主閑來無事也要去巡視一下我的村子的。雖然沒什麽官銜，但是我在村裏還是挺有權勢的。我隻記得我一家一家地看，把整個村子當作我自己一個人的一畝三分地。好久沒有視察一下了，我要看看村子裏又有哪家的女孩長大成人了。可惜戰爭期間人煙稀少，基本上每家人家都隻有一間土坯房，一半房間還沒有人，即便有人的家庭裏的女人也都很難看。大多數是老態龍鍾的樣子，對著我唯唯諾諾的，可能是我平時欺壓鄉鄰多了，還是平時放高利貸了？時間久了，已經記不太清了。

總算在一件房間裏找到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而且她還在向我很開心地笑，一下子記憶中整個畫麵似乎從中世紀的黑白變成了彩色。真不容易啊，我很高興，直接娶回家做丫鬟了。她也毫不抗拒，我應該不算是在強搶民女吧？

2020年，美國東海岸

經過十幾年的朝九晚五，老婆已經退休，我也基本上半退休狀態了。雖然還是做著自己喜歡的中學老師的工作，也是在自己家裏，無需風霜雪雨折騰。我們住的這條U字形街轉角地勢較高，我們的房子就住轉角最高處，從我們的客廳窗口可以俯視看到整條街的房子。雖然房子不大，自從三個兒子都一一結婚以後，他們都各自買了房子，就住在我視力可及的同一條街上。陽光明媚的下午，我一睜眼就看見老三的房子前麵明晃晃地停著他的那輛鮮紅的跑車，心想，這個最小的卻最喜歡炫耀，最不讓我省心，買跑車有什麽用？

我茗了一口老婆遞過來的茶，說：“最近怎麽好久沒看見老三了？”

老婆一邊抹著鋼琴上的灰，一邊說：“你老糊塗了啊。上個周末老三不是剛來吃過晚飯，說是要出差。你又不是不知道。昨天晚上還打電話來，說是大後天才能回來。”

我伸了伸懶腰，說：“喔，剛睡醒，還有點迷糊。那這個周末老三又不能來了？”

老婆說：“你就知足吧。你看看你那些同學，有哪一個是和子女住得那麽近的，都是至少要開車，甚至於要打國際飛的才能難得見上一麵。老三出差多，但哪一次沒給你買點東西來哄哄你這個老東西的？我就不明白了，照理說，兒子該和媽親啊。”

我哈哈一樂，說：“真的醒了，該去健身房運動運動了。”

老婆說：“有哪一個像你這樣，把午覺當作晚上睡的，現在都幾點了。還是讓老二的媳婦送你去吧，依依應該還沒放學。你去也省得在家裏添亂。等你遊泳得差不多了，老大也該下班回來了，再把你捎回來。”

2205年，恒世紀星球

這裏的人們心靈相通的方式是靠嗅覺。小時候不懂事，偶爾在什麽都沒有的環境裏聞到花香的味道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和大人說，他們也隻是露出了然的神情然後卻隻是說長大了你就知道了。後來才明白，那是靈魂的另一半在不知哪個花園裏欣賞花香，即便那個花園是在另一個世界。

其實有點後悔來到這個地方，因為長大以後以前的事情逐漸都記起來了。我記得，三百年前我看中了一個比我年輕得多的女孩，買來做我的丫鬟，替我洗了一輩子的碗，難怪結果後來的一輩子中我不由自主地給她洗了好久的碗。真是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我倒是情願什麽都不記得，聽說在遙遠的地球上有一種什麽叫做“孟婆湯”的神藥，可惜後來失傳了，現在弄得想裝傻不記得都沒人會信。上輩子，乃至上上輩子做過的壞事，說過的謊根本就沒有藏身之地。其實也不是沒有藏身之地，但是隻要一說慌，自己的鼻子就會變長，一點意思都沒有。

自從我有記憶起，就沒有真正長大過。大人們說什麽時候靈魂的另一半也到了這個世界，我就一下子就能成為和他們一樣的大人了。這裏沒有男女之分，或者說絕大多數成年人是雌雄同體的，也就是說以前的夫妻的靈魂生活在一起，經過這一世就隻真的磨合到隻剩下一個生命了。都說隻能怪我自己一定是太心急了，離開另一個世界太快太早了，先來的人能做的隻能是等。大人們說以後要是她來了，我會想起更多的，所以我現在很擔心。因為時間應該不多了，大人說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們這裏的一天另一個世界裏要過好幾年呢，一般不用等多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