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布羅夫尼克任何時候都是人頭攢動。
杜城老城區麵積隻有區區一平方公裏多,但是每年來此的遊客人數都超過400萬,每年來此停靠的郵輪多達400餘艘。
杜布羅夫尼克是我此次巴爾幹之行中,商業氣息最重的地方。
作為一個從戰火中獨立出來20多年的國家,克羅地亞大力發展旅遊產業,似乎無可厚非,但是,旅遊業發展過旺,是不是也變成了一種汙染?舉目望去,到處都是賣廉價紀念品的商販;喧囂之中,我們再也無從找不到小城的寧靜之美了。
反思一下,我們如此熱衷旅行,是不是也對這種汙染做出了自己不太光彩的貢獻呢?
進入老城,在方濟各修道院的牆邊,有一塊杜城最著名的石頭。
這個東西的名字是Mascaron,通常它被放置在建築物的前麵,用來抵禦邪惡靈魂的擅自闖入。
據說很久以前,有一個年輕人在感情世界裏麵比較坎坷,他發誓,如果他能順利地站上這塊石頭,並在上麵脫去上衣,他就能獲得愛情。嚐試了很久,他最後終於成功了,後來他也贏得了心上人。從此,來杜城的遊人不斷有人挑戰這個看起來容易的動作。
兒子挑戰了多次,最後還是在LG的幫助下才在石頭上站定。那天似乎過往的遊人,也沒有一位獨立挑戰成功。
站上這塊石頭看上去似乎很容易,其實不然。大理石的表麵非常光滑,表麵還略有一些傾斜,牆麵又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把握,我相信一定有人可以站上去,但此人對重心的控製能力要非常好才行。
Ignatius是基督教草創時期非常重要的一位教會領袖,相傳曾接受基督的十二使徒之一約翰的直接教導,是安提阿教會(Patriarch of Antioch)的第三位主教。
因為堅持自己的信仰,他最終被押解到羅馬受死。他在在被押往羅馬殉教途中寫了七封書信給小亞細亞和羅馬的教會,希望羅馬的基督徒不要試圖去為他求情,使他失去為主殉道的機會。這七封信,是現今了解2世紀初基督教會的著名重要資料。
很多時候,擦身而過的驚鴻一現,帶給我們的卻是長存於記憶深處的美麗瞬間。
這個建築非常有特色,中間的庭院被美麗的柱廊包圍著。
1358年,在匈牙利的壓力下,威尼斯被迫退出達爾馬提亞,杜布羅夫尼克從此擺脫了威尼斯共和國的欺壓,全市決定尊匈牙利為宗主國,同時匈牙利給與杜城自治地位,杜城每年隻需象征性地交給匈牙利500金幣,拉古薩共和國自此正式成立。
拉古薩共和國仿效威尼斯共和國的管理模式,實行議會製,議會選舉執政官,為了防止專製,執政官任期隻有一個月。在任期間,沒有議會的許可,執政官不能離開執政官府。
1453年。奧斯曼土耳其攻占了君士坦丁堡,拜占庭帝國滅亡。拉古薩意識到,為了生存,必須和奧斯曼帝國修好。1458年拉古薩和奧斯曼簽約,成為其附庸國。但同時拉古薩又和教皇保持密切聯係,在奧斯曼的控製區裏,隻有拉古薩沒有改信伊斯蘭教,更妙的是,侵略性十足的奧斯曼帝國居然聽之任之,由此可以看出當時拉古薩共和國合縱連橫的外交功力了。
庭院中放置著拉古薩共和國曆史上的一位名人--Miho Pracat的雕像,基座上麵鐫刻的是意大利文。
Miho Pracat是一位成功的商人,他死後,把所有的遺產都捐獻給了共和國,為此,他成為拉古薩唯一被塑像的平民。
奧斯曼帝國衰落後,拉古薩再次施展外交技巧,和西方諸國維持良好關係,18世紀時,各國駐拉古薩的領事館多達85家。
但不久飛來橫禍,1805年奧斯特裏茨戰役後,俄法兩國艦隊在拉古薩海麵相遇,俄軍圍困拉古薩數月,3000多發炸彈射進城內。法軍表示願意協助解除封鎖,條件是法軍自由通過杜城,並承諾不會軍事占領,杜城人答應了。然而法軍欺騙了拉古薩,他們封鎖了港口,1806年5月26日法軍開進拉古薩。1808年1月31日,法軍統帥馬爾蒙(Auguste de Marmont)宣布取消拉古薩共和國,拉古薩並入法國行政區。存在了450年的拉古薩共和國滅亡了。
雖然弱國無奈屈服於強權,但拉古薩的國家格言Non bene pro toto libertas venditur auro(自由勝過黃金)幾百年後依然回響在杜城人的耳畔,也讓他們有勇氣在20多年前,麵對塞黑聯軍的攻擊,即使很多古建築在炮火下灰飛煙滅,也堅決不投降。
寫到此處,其實我是有困惑的。
從人類曆史長河來說,國家是暫時的,而文化是永久的。在麵對侵略的時候,我們到底是應該為了自由,寧可犧牲文化,如同杜城人一樣?還是為了文化,暫時犧牲自由?後者讓我想起了布拉格。布拉格人在曆史上有著投降的“美名”,隻要有侵略,布拉格人稍做抵抗,都會很快投降。但布拉格也因此成為了世界上極少有的沒有遭過炮火洗禮的古城,也讓我們這些現代人,至今還有幸撫摸著曆盡千年風雨洗刷的那些黝黑的石頭,發思古之幽思。。。
而身處杜城,其實我已經不知道,麵前的這一切,哪些是真的古跡,哪些是重建的仿古跡了。。。
杜布羅夫尼克大教堂(Dubrovnik Cathedral),位於老城的中心,它是杜布羅夫尼克的自豪和驕傲。
我讀過很多杜布羅夫尼克的遊記,作者想當然地認為大教堂自然應該是圓頂,於是都把下圖認著是大教堂,其實那是聖布雷斯教堂(St Blaise's Church)。
那天很不巧,大教堂在維修,不對外開放,於是我們就走進了那個被很多人誤認為是大教堂的聖布雷斯教堂。
聖布雷斯自公元972年就成為了杜布羅夫尼克的保護神。據說他曾經化身為一位老者,出現在杜城,他告誡當時大教堂的神父Stojko,威尼斯人即將入侵,從而使杜城免去一難。從此他的人像出現在拉古薩共和國的旗幟,城牆和硬幣上。現在的克羅地亞政府也把每年的2月3日定為The day of St. Blaise.
杜城人對聖布雷斯的崇拜甚至超過了對基督的崇拜:在派勒城門上方有他的石像,在古城中心專門為了供奉他,設立了一個教堂,教堂的山牆上,他戴著金光閃閃的帽子,俯視著廣場上的芸芸眾生。
這座修道院建於14世紀,當初之所以決定把原址放在城牆邊,是為了一旦有敵人來犯,眾教士們可以很快地奔向城門,加入戰鬥。
可惜它在1667年的那場地震中幾乎全毀。大門上方的這塊精美的浮雕《聖殤》(Pietà)是那次地震中,修道院唯一幸存下來的東西,它由當地的藝術大師Petar and Leonard Andriji? 創作,完成於1498年。
看到這尊Pietà,讓我想起米開朗基羅在梵蒂岡的那座更著名的Pietà,兩者幾乎同時創作,不知道誰借鑒了誰。
帶著複雜的心情,告別了,杜布羅夫尼克,我們眼前的它,早已經是一座新城,古城,隻存在於我的想象裏。
這篇遊記大約是我此次巴爾幹之旅寫的最艱難的一篇。一方麵,看著網上鋪天蓋地的杜城遊記,我總覺得自己是在炒冷飯;另一方麵,我對杜城的感情,也是非常複雜的。
不可否認,杜布羅夫尼克確實很美,如果有機會再次前往,我願意多住些日子,慢慢地去走遍那些小街小巷。但是,在感歎於杜城之美的時候,我的內心頗有遺憾。在杜城的這2天,我就好像一個人捧著一隻精美的瓷器在欣賞,但總有一個聲音在我耳邊回響:你以為這是元青花,其實這隻是現代景德鎮的高仿。。。
在杜城的最後一晚,LG和兒子走向海邊,讓無人機飛越了圖季曼大橋(Franjo Tu?man Brid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