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彼得·德馬可
編譯: 魏玲
譯文來源:微信公眾號《微黑板報》
CHA劍橋醫院重症監護室的先生們女士們,
我是勞拉·李維斯的丈夫。不久前她哮喘發作,在你們醫院搶救了七天後,離開了人世。當我告訴親朋好友這七天中發生的事情的時候,我滔滔不絕,如數家珍:某某醫生、某某護士、某某呼吸道疾病專家、某某社會工作者、某某清潔工…。當我提到第15個人名字的時候,有人打斷了我。
“你怎麽會記住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
我怎麽會記不住,因為他們對勞拉太好了!
你們醫術精湛,給了她最好的治療。即使她已經不省人事,可你們還是對她仁慈親切,關懷尊重,給了她做人的尊嚴。你們給她打針時,不管她聽得見還是聽不見,總是先給她道歉:對不起,會有點痛。你們用聽診器檢查完畢後,還要把她的睡袍拉上去,遮蓋好。你們給她加一條毯子,不光是為了讓她保持體溫,而且是因為房間溫度稍微低了一點,多蓋一些,可以讓她睡得舒服些。
你們對勞拉父母也很好。病房裏的躺椅低矮傾斜,你們扶著他們坐了上去,還不時的噓寒問暖,遞水送茶。你們詳細的介紹了勞拉的治療方案,還不厭其煩地回答了每一個問題。我的嶽父是醫生,你們的言行舉止讓他感到自己是女兒搶救小組的一名成員。要知道,這對他來說很重要。
你們對我更好!說實話,沒有你們的幫助和支持,這最後的七天,我是沒有力量熬下去的。
不知道有多少次,你們進來查房,看到我泣不成聲,垂頭喪氣,靠在勞拉的手上。你們輕手輕腳地做事,絲毫不來打擾我。
不知道有多少次,你們把我的躺椅挪到靠近她的床邊,然後又爬到滿是管子的床上,把她移到靠我近一點的地方。
不知道有多少次,你們來問我:肚子餓嗎?口渴嗎?要換衣服嗎?要洗一個熱水澡嗎?要再解釋一下治療方案嗎?或者僅僅是,要說說話嗎?
不知道有多少次,你們看到我崩潰了,趕緊過來擁抱我,安慰我。
不知道有多少次,你們向我打聽勞拉的生平事跡,看勞拉的照片,讀我寫的勞拉的故事。
不知道有多少次,你們來告訴我一個病情加重的壞消息,語氣中充滿了同情,眼睛裏彌漫著悲傷。
我需要一個計算機,以備不時之需,你們馬上給了我一個。貓是不能進醫院的,可是我偷偷地把我們家的燕尾服貓帶進了病房,讓它和勞拉說聲再見。當它舔著勞拉臉頰的時候,你們進來了,但隻當沒有看見。
有一天晚上,你們網開一麵,讓50個人進入了重症監護室。他們是勞拉的朋友、同事、大學同學和家裏人。他們彈吉他、唱歌劇、跳舞,真情流露,盡情傾訴了對勞拉的愛。這讓我再次看到:我的妻子曾經影響了很多人的人生。這個晚上是我們婚姻中最後一個晚上,是我和勞拉最後一次作為丈夫和妻子一起渡過的晚上。如果沒有你們的幫助,這個美好的晚上是不會有的。
還有一段美好的時光。這時光即使隻有一小時,可是讓我終生難忘。
這是勞拉在世上的最後一天,我們等著醫生來做器官捐獻手術。我滿腦子想的是要和勞拉單獨在一起,可是親戚朋友都來道別,病房裏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牆上的鍾在滴答滴答一分一秒地走著。到了下午4點,人都走了。這時我筋疲力盡,想睡一會兒。唐娜和簡恩是勞拉的護士,我請她們搬張躺椅過來,放在勞拉的床邊。睡在躺椅上不舒服,不過沒有關係,我隻要離勞拉近些,在她身邊呆一會。她們說,她們有個好主意。
她們請我出去一下。等我再進去時,發現她們巳經把勞拉抱到床的右邊,騰出左邊一半給我。我要求給我們一小時,當中不要來打擾。她們點點頭,放下了窗簾,熄了燈,關上門後出去了。
我上了床,依偎在勞拉身邊。她看上去非常漂亮。我一邊撫摸她的頭發、臉龐,一邊喃喃細語地對她說,你真漂亮。我把她的睡衣拉了下來,俯下身子,親吻著她的乳房。我的頭貼在她心口上,感到她胸部在一上一下地起伏著,聽到了她的心在跳動的聲音。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最後一次溫存,它是那樣的自然、和諧、純潔,比以前任何一次的感覺都要好。然後,我睡著了。
我會永遠記住這最後的一個小時。這是一個超越一切的禮物,感謝唐娜和簡恩。
我感謝你們每一個人,會一輩子記得你們的好!
彼得·德馬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