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鴿潭（4）

(葫蘆穀西段北岸斷背山）

我們離開了葫蘆穀以後，又繞過一座高高的被滿鬆林的斷背山。然後沿著繡麗的河邊一路西行。這河彎又是另一景色，與山背的亂石荊棘不同，我們左邊俯視碧綠平靜而富有曲線美的河流，右邊是樹林山坡，路旁長著蘭草。據說，有人專門到這山上采集蘭草，采到希奇品種又碰上識貨的人就可以賣個大價錢。

我們已經看見要去的村莊了，但那村莊三麵環水，剩下一麵是無人可以穿越的茂密的原始森林，隻是在山崖邊有一個關口入村。我們就是被一條河叉阻隔了去路，山村是可望不可及。我們隻得沿著河叉拐到北邊。逐漸地河叉越來越窄了。走了約三裏路，河水就很小了，我們走下長了草的河床，跳過小河溝，走上對岸。然後爬山爬上關口，進了那村莊。

這是個布依族村莊，村裏的路是石板鋪的，村宅的牆是石板砌的，連屋瓦也是石板。這個村因此被叫作石板村。家家門前掛著一串串金黃色的玉米，一串串大紅的辣椒。一派秋收後的喜慶氣氛。

我們一直往河邊走。由於村子在山上，河麵比村子低近百米，我們選了河邊山坡上一家飯店，坐到露天的陽台上。舉頭是藍天白雲，俯首透過竹林就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碧綠的河水。陽台另一半還有個棚頂，被幾根柱子撐著，如果有文房四寶，在柱子上題首反詩，就有點像宋江吃魚的那個靠江邊的潯陽樓。

這是個夫妻店，老板娘親自下廚給我們做菜。我們要了當地菜，有臘肉血豆腐，瓜菜湯，野蕨菜，當然還有魚，沒有魚就不像潯陽樓上喝酒了。老板娘說，兩壺酒不用錢，我們得寸近尺，說你得唱山歌給我門敬酒。老板娘落落大方，爽快地答應了。其實，這個村子已經是聞名的民俗旅遊村了，飯店兩壺酒和唱歌敬酒是慣例。 整個陽台就我們一桌，樓下還有其他客人。不久，菜都上來了，酒也上來了。

當地有釀酒的習慣，酒是老板娘自家釀的酒。老板娘帶了另一個姑娘把酒端了上來，她們穿著布依族的服裝，說要按當地規矩敬酒，就是她灌我們每人三杯酒，我們不能用手接酒杯。然後她們兩就唱起山歌，姑娘斟酒，老板娘雙手端著酒杯一杯一杯地往我們嘴裏灌，我們也很守規矩，挺著脖子讓她把酒灌進我們嘴裏。我們看著這青山綠水，聽著這悠揚的清唱，品嚐著這甘甜的米酒，沉浸在這淳樸的民風中。

( 彝族祝酒歌 by 阿彝聽月)

 三個人兩壺酒下肚，都有幾分醉意了，經老板娘同意，我們就移坐到棚內唱卡拉 OK 了。我們一直唱到快下午四點鍾，才離開石板村往回走。兩壺酒就是兩斤酒。我們坐著唱歌沒事，上路越走，著酒勁就越往上串。我和其中另一位朋友脈搏都快兩百了。我們不得不走一段就坐下來讓酒勁緩一緩，緩過勁來又走一段，如此走走停停。

我問他們說：“你們知道這酒叫什麽酒嗎？”

他們很奇怪，問道：“這叫什麽酒呢？”

“叫作乓噹酒？”

“這名字怎麽那麽怪呀？”

“當地人都這麽稱呼這酒，就是喝起來不覺得醉，但走起路來就得乓噹一下摔到地上。”

“怪不得我們越走越醉。”

“記得水滸中對武鬆喝的那種三碗不過崗酒嗎？小說描述的情節和我們今天的遭遇是一模一樣。可見景陽崗下的酒也是乓噹酒。”


（山中石板古寨遺跡。表明當地用天然石板做建築材料有悠久的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