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卷二 評說 (6) : 重法輕術

原文8：

顯王十八年（庚午，公元前三五一年）韓昭侯以申不害為相。申不害者，鄭之賤臣也，學黃、老、刑名，以幹昭侯。昭侯用為相，內修政教，外應諸侯，十五年，終申子之身，國治兵強。申子嚐請仕其從兄，昭侯不許，申子有怨色。昭侯曰：“所為學於子者，欲以治國也。今將聽子之謁而廢子之術乎，已其行子之術而廢子之請乎？子嚐教寡人修功勞，視次第；今有所私求，我將奚聽乎？”申子乃辟舍請罪曰：“君真其人也。”昭侯有弊袴，命藏之。侍者曰：“君亦不仁者矣。不賜左右而藏之！”昭侯曰：“吾聞明主愛一嚬一笑，嚬有為嚬，笑有為笑。今袴豈特嚬笑哉！吾必待有功者。”

 

評說8：

申不害在韓國做宰相十五年，改革政績頗佳。一次為堂兄謀職，韓昭侯不許。申不害耿耿於懷，昭侯說，你要我違背你的施政原則任人唯親呢，還是丟掉你任人唯賢的原則而封官給你堂兄呢？，申不害當即認錯。

 

法家中有三派：慎到重“勢”、申不害重“術”，商鞅重“法”。韓非子批評申子，說他重術而輕法，致使政令經常前後矛盾，改革難有所成。“術”注重官場權術，“法”注重一視同仁的法製。申子鼓勵韓侯用人唯賢而不要用人唯親，結果他自己想為其堂兄走後門，製度遊戲規則隻用來律人而不用來律己，這是前後矛盾案例之一。韓侯對申子的矛盾態度給予推心置腹的批評，如果不采用申子的術，申子就什麽都不是了，所以申子為堂兄之一請，是無論如何辦不到的。這也是韓侯的定力，如果隻顧及申子的情麵而廢了申子的術，那就更一無是處了。今天的中國不但重術輕法，而且還人情大過法，更比韓侯遜一籌了。中國法製建設，真得來一個不怕車裂的商鞅才行。否則人人行圓融之術，把偌大的中國天羅地網般地罩在人際關係網中，法製建設談何容易。從醫院到火葬場都得遞紅包才能辦事，中國人從出生到死亡都得靠紅包來打通關節，一言一行都得腐敗才能度此一生，多累呀。申子改革，有起色但不究竟，終使韓國亡於秦，功虧一簣。當今改革能不鑒之乎？

 

在卷一的評說中，我把“內聖外王”解釋為內政廉潔才能外交強硬，與流行的君師合一解釋有別。流行的解釋，將國家興亡寄托於一個內聖外王的賢君，必然重術輕法；按我的解釋，必然重法輕術。

 

韓侯把一件很好的衣服藏起來，伺女說他孤寒小器，他回答說，好東西不是用來博千金一笑的，而是用來賞給有功之人的。這與前評中魏惠王向齊威王炫耀珠寶正好相反。齊威王愛才，魏惠王愛財，韓侯才財兼愛而終究是愛才。

 

參考鏈接：

http://www.chinaculture.org/gb/cn_zggk/2004-06/28/content_55355.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