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絕人寰的河南饑荒——（4）旱魃狂舞

 

（4）旱魃（bá）狂舞

 

    公元1941年的夏秋兩季，中原大地滴雨未見，在驕陽似火、旱魃（bá 傳說中引起旱災的惡鬼）狂舞之中，肥沃的田地龜裂成塊，甚至沙化成不能耕種，原本是糧倉的河南，老百姓在糧食絕收中無以為生。

 

災民們宰殺了自己朝夕相處的雞犬耕牛，賣掉了全家賴以為生的農具衣物，賣出了視為命根子的土地，最後賣出了心頭肉——賣了兒女，賣老婆，最後還是被死神請去。

 

災民們先是吃草根，啃樹皮。草根挖完樹皮剝光之後，災民們開始貧血、瘦弱、疾病，最後出現了浮腫。

 

 在許多地方出現“人相食”慘狀，開始時活人食死人，後來活人相食的事情也屢見不鮮。

 

 當時的洛陽有一個滎陽籍災民，他實在不忍心一家人在饑餓中熬煎，於是狠心將心愛的妻子和兩個連心的兒子殺死，然後自己投井自盡。

 

 聽父親說，他自己當時在鞏縣站街幫人開糧食坊子。老板每天早上開門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夥計清理門前的死屍。

 

 一日，我奶奶和本村的十爺一塊兒前來探視，父親將她們領到街上的一家羊肉館，給每人買了一碗羊肉湯。看熱氣騰騰的肉湯上桌，父親好心勸他倆將自己隨身攜帶的幹饃泡到湯中。誰知，隻聽她們口頭應承，就是不見行動。沒辦法，父親隻好親自動手。誰知打開她們包饃的手巾一看，哪有什麽平常所吃的饃？離家一天的口糧竟是散為一堆的穀糠和荊籽！

 

 穀糠是穀子碾掉的皮，農家通常都是喂豬用的，就連肥豬對吃穀糠也十分反感。荊籽是家鄉山坡野生的條狀灌木——荊條結出的籽，荊條是用來編織籮筐類的農具的，結出的籽粒硬硬的，極像老鼠屎，牛羊類家畜平常都拒絕食用。

 

下午返回時，父親給他們每人購買了兩升（約合3公斤）倉底雜糧。

 

奶奶她們是不幸的，但比起人相食慘劇的其他鄉親來說何嚐不是幸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