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雲流水

散文, 小說, 詩詞, 美術, 書法。 無拘無束兮如行雲,連綿不絕兮若流水。
正文

三 馳隙流年,恍如一瞬星霜換

(2018-09-01 13:45:59) 下一個

這一日季春三月初七,是小皇孫三歲生辰,樊王早就送來了壽禮,不外乎些錦緞,長命縷,小金餅,璧玉佩,牛鹿羊豬,書經墨筆,弓弩匕首等尋常物件。

秦公和女官蕊姐,乳母惠娘一起商議慶生。大家心知肚明這裏到底是囚禁之所,雖然樊王沒有刁難過,大家知道不該大辦,隻請禁軍和羽林軍的將官而已。

誰知這天一大早,外侍報國舅安邦已在苑門外下車了。秦公聽了,不敢怠慢,趕快出迎。原來這撫遠伯安邦是太子妃安儀的幼弟。

安家在朝中勢力雄厚,安儀是太子正妃不用說了,還把妹妹安祥也聘進宮裏,生了皇子後封為淑妃,姐妹倆同侍一夫。

安家三兄弟大哥安境世襲寧侯爵位,近日剛剛升了大司徒,六司之一的第二大司司徒司掌管著國土資源,山川土地,民生城池,安境大司徒主持著國家財政。

二哥安邊是桑郡節度使,大成疆土分九州又稱九郡,每郡有駐軍戍邊,駐軍大元帥官封節度使。九州節度使負責保衛成國疆土,而六司的第三大司司馬司雖然掌控兵源和各級將官的調派,但司馬司的主要職責是成國內部的安定,統軍的戍邊大元帥卻直屬皇帝管轄。節度使安邊領兵十五萬,盤踞大成東南常州十四郡州府,是大成國舉足輕重的地方勢力。

隻是這個小弟弟安邦心性疏懶,閑散半生,三十來歲才封個撫遠伯,現在司馬司任個虛職。

秦公請安邦到正殿,一邊吩咐乳母惠娘帶小皇孫過來,一邊道歉說,“一來不知撫遠伯在越州,二來不敢大張旗鼓,故此未有請帖送上,請國舅見諒。”

“哪裏哪裏,”安邦毫不在意,“我這也不過是年前才置的房產,剛剛收拾好,從京城搬來住了幾天,要不是東宮娘娘有書信來,我還真不知道是小外甥的生辰呢。看,”他指指後麵跟著的幾大箱籠,“有皇帝,太子,娘娘賞下的東西,我的壽禮花了大半個月才置辦齊的。”

“咱家替嫡皇孫謝皇帝陛下,太子殿下和娘娘殿下的恩典,謝國舅爺。”秦公忙一疊聲地稱謝,麵上略有難色,咳了一聲,“呃,樊王刻意囑咐咱們隱去皇家身份,隻許稱路哥兒,萬望國舅爺別在小皇孫麵前提起才好。”

安邦皺了皺眉,不過他曆來膽小,沒說什麽。正聊著,惠娘抱著路哥兒進來,教他給安邦長揖行禮,算是謝了祖父父親母親。

安邦回個半禮,抬眼看那小兒,穿著淡黃色綢裳,上麵繡著五彩鳳凰銜日,項下戴著金項圈掛著白玉墜,一頭柔發略有些卷曲,兩角紮起,用鑲珠帶子束住,圓圓的臉白白嫩嫩,翹翹的粉紅雙唇微張著,最突出的是一雙眼睛也是圓圓的漆黑,滴溜溜轉著看。顧盼之間,閃閃發亮。

安邦看他長得水靈,喜歡得一把抱在懷裏哄著。

路哥兒也不認生,看安邦的胡子好玩兒,兩手抓著掀開看下麵有什麽。安邦則做鬼臉逗他,路哥兒看到胡子下麵是嘴巴,安邦正呲牙咧嘴吹氣出聲,便摸著咯咯地笑,越樂越停不住。

安邦雖然在京城邘都賦閑,卻因為有一部美髯聞名,平日也是細心嗬護。如今被那小兒揪來拽去,卻又無可奈何,有一兩下揪得狠,安邦不禁呲牙吸氣,小兒更覺好笑,咯咯樂個不停。

安邦被那小兒咯咯的笑聲感染,也不禁笑起來。爺兒倆一大一小,對著止不住的笑。

秦公見慣了小兒這種無休止的嘻笑,微笑著上前接過來,“路哥兒,坐下聊天吧。”

安邦見他左腕係著五色長命縷,右腕上卻帶塊玄玉佩,認出是安儀之物,不禁將外甥摟緊,“好孩子,看舅舅給你的壽禮,那些是你娘給的,喜歡嗎?識字嗎?讀書了沒有?”

路哥兒回頭看了一眼箱子,點點頭,回答喜歡。又說,“識字了,讀了春秋,詩,書。”然後抬頭問安邦,“我是路哥兒,你是舅舅,我娘在哪兒?”

安邦聽了立時紅了眼圈,不知如何作答,瞪著秦公看。惠娘知趣,趕快接過來,拉著路哥兒去看箱子裏的東西。

安邦清了清嗓子,問秦公,“路哥兒才三歲,已然話語嚴謹,還居然識字了,教他讀詩書春秋,能懂?”

秦公忙答應,“年前樊王從衛國送了兩個師傅過來教他讀書識字,說路哥兒聰明伶俐,如今字已識得一兩千。咱家讀書不多,不知好歹,眼看路哥兒就到了啟蒙年齡,到底還是咱們大成國的教育正統。伯爺此番回京,還請皇太子派個師傅過來才是。”安邦滿口答應。

秦公答謝不迭。這時已有護衛營的將官進來慶生,秦公引見安邦,十幾人按級坐了,秦公便叫擺上壽宴。武人們大多不拘小節,安邦又在司馬司任職,和這些將官們還挺投契,大家酒來肉往盡興而散。過了兩天,安邦就上路回京到安太子妃那裏交差去了。

 

轉眼小皇孫在越州快兩年了,留春苑上下一概稱他路哥兒,前麵有秦公嗬護後麵有乳母嬌寵,錦衣玉食,養尊處優,一發有了貴公子的頤指氣勢。隻是不得離開行宮半步,留春苑不大,這兩年已被他玩遍,恐怕連每塊石頭都翻過幾遍了。

那衛國的兩個教師隻是每晨各一個時辰講書,下了學就打發路哥兒苑裏玩耍。自己玩兒煩了,就整天跟在秦公身後問東問西。秦公見他沒有同齡玩伴兒,便叫新寡的廚娘滿嬸把幾個兒子接來,一來陪路哥兒玩兒,二來能接濟一下滿家。

這個滿嬸未嫁前就在行宮廚房幫廚,滿叔的爹兄弟倆養豬養羊養雞,專供越州城裏的大戶人家。滿叔趕著馬車送貨,一來二去和滿嬸好上了,成了親。半年前滿叔送貨時馬車翻進山溝,滿嬸帶著五個幼子守了寡。因為在行宮裏當差,兒子們就留給鄉下的祖母帶著。滿家不很富裕,滿叔一死,家裏少了個壯勞力,還添了五個鬧烘烘的小子,妯娌們就有閑話出來。滿嬸求了秦公,才得以接了孩子們進城,就在行宮東牆外侍仆下處尋間房子住了。

滿嬸在廚房多年,但廚藝沒什麽長進,問苑中任何一個人滿嬸做的飯好不好吃,大家都搖頭吐舌。可偏偏路哥兒喜歡,滿嬸自己在苑裏種的栗樹棗樹,用結的果實做出栗子芋頭糕和粟米棗餅是路哥兒的最愛。滿嬸一家進城後,秦公不僅加了月俸,現在一家吃喝用度都是宮裏的。這樣一來,滿嬸不但可以照看孩子又可以貼補家裏,自然是感激不盡。

農家長大的孩子會窮玩,正值秋末,滿嬸大兒子七歲的滿倉和六歲的滿貫四歲的滿盈帶著路哥兒滿苑子逮蟋蟀鬥著玩兒。沒兩天,路哥兒鬥蟋蟀的本事已不在老手滿倉之下了。

和滿家孩子傻頑不同的是,路哥兒一邊逮,一邊玩兒,一邊吟唱,“蟋蟀在堂,歲聿其莫。今我不無,日月其除。無已大康,職思其居。好樂無荒,良士瞿瞿。蟋蟀在堂,歲聿其逝。今我不樂,日月其邁。無已大康,職思其外。好樂無荒,良士蹶蹶。蟋蟀在堂,役車其休。今我不樂,日月其慆。無以大康。職思其憂。好樂無荒,良士休休。

滿倉愚笨,不知路哥兒所雲,滿貫聰明些,每到路哥兒唱到蟋蟀在堂,就跟著高喊蟋蟀在堂,引得小皇孫咯咯的笑。

玩伴兒是有了,秦公又有新的頭疼問題,路哥兒開始問他的爹娘,他的兄弟。秦公被問得沒法,隻好說老奴不知,要不就是老奴不敢說。

樊王逢年過節必定派人來送禮物,每年的元宵燈節,小皇孫生辰前後,中秋前後,都親自過來看看。路哥兒後來就追著問樊王是不是自己的爹爹,鬧得鄔宗雍哭笑不得,漸漸的減了來越州的次數,改派身邊一個謀士叫李辰的往來探望。

 

秦公自國舅撫遠伯安邦走了以後就天天盼著,還追了書信過去,終於這天安邦回來,還帶來了聖旨。大成國派了自己的老師,秦公接進來一看,居然是紐太傅!

三公之一的太傅紐釗義年輕時是皇帝伴讀,後來教導了太子成瑞和太子的嫡長子成功。他秉性也是個不拘小節的人,和安邦一拍即合。紐太傅在京中多年,氣悶已極,見安邦南下,嫡皇孫成功也滿十六了,幹脆退養,辭了官,來越州閑居。太子成瑞和東宮娘娘安儀便托他教育小兒子。

國書送至衛國,樊王大度,加上和紐太傅還有師生關係,允許紐釗義在行宮內居住,進出自由。

安邦紐釗義帶來的聖旨中除了敦促讀書習禮之外,還敕封小皇孫為鏗郡王,另加千戶。

秦公見紐太傅行李別的沒有,竹簡書卷好幾大車,於是選了退思塢邊上的凸月樓給紐太傅住下,改稱藏書閣。紐太傅愛這個小院的清靜雅致,歡歡喜喜入住。第二天就走馬上任做起成鏗郡王的師傅了。沒想到這個路哥兒可和他以前教過的皇親貴族子弟不一樣。

這路哥兒,自封郡王後,依慣則被稱為成鏗王。成鏗做小主人慣了,突然來了這麽倆,一個自稱舅父,一個自稱師父,指手畫腳,自己幹什麽都不合他們的規矩,每每被他們叫去訓斥一番。

還有安邦覺著要先瞞著身份,看看成鏗四歲多了,怕他開始四處打探,於是把以前從京城皇宮裏帶過來的侍女仆從都打發了,連兩個乳母也遣送回原籍養老。

路哥兒成鏗的身邊都換了黃門內侍,剩下的女官們多是年長的粗使侍女和針線繡娘。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安邦不信任這些京中出來的人是因為成鏗剛來不久,秦公發現小皇孫常常夜間啼哭,不知緣由,暗地裏觀察一陣原來是身邊侍候喂飯的一個侍女,飯喂著喂著就喂進自己的嘴裏。小皇孫以為是遊戲,看著咯咯笑,同時又正慢慢斷奶水,因而夜裏餓得哭。侍女被打被罰,安儀太子妃從家裏帶出來的惠娘蕊姐兒也難就其責。安邦得出結論,這些京城出來的都嬌懶又太過刁鑽,倒是秦公手下這些越州行宮的舊人質樸更值得信賴。

貼身侍仆除了秦公突然一下都是新麵孔,路哥兒成鏗心裏甚是不爽,這個師父還搬進了他的秘密藏寶院子。他一五歲的孩子有什麽寶貝呢,最寶貝的是收集的各種蟲鳥幹屍,還有蛇,蜥蜴,蛤蟆,大大小小各種顏色的都有。聽羽林軍的兵士講這些小動物要活著慢慢焙,風幹後不但能保持鮮豔的色彩,還可以固定各種造型。再有的寶貝就是苑中各處搜集的五顏六色的石頭。這些寶貝們是成鏗的頑伴兒,大部分都有名字呐。

本來院子裏大大小小的寶貝石頭底下都壓著半風幹著的寶貝蟲鳥,秦公叫人打掃藏書閣院子,一股腦兒全給掃了出去。他一氣之下,院子裏能夠得到的各色奇花異草被他砍了個禿。

隔三差五的,秦公就跑來向紐太傅匯報說,路哥兒想闖出宮,被攔下後,拔刀刺傷了兩侍衛。一會兒又來說路哥兒把湖裏的魚都釣出來,掛那片竹林裏風幹。一會兒是路哥兒放了池塘的水,淹了廚房。再一會兒就是路哥兒爬上樹頂一整天不肯下來,仆役爬上去接他,被踢下來摔斷了腿。再不來就是路哥兒玩火,燒了羊圈,燒死了幾隻,剩下幾十隻羊逃出來滿苑亂跑,仆役們抓了幾天還未找全。等等等等,奇招不斷。

紐釗義教過的京城貴族子弟皇子皇孫們,哪個不是規規矩矩,知書達禮,對他禮貌有加,哪如鏗王這般淘氣。紐釗義頭疼,說過一兩次,也就隨他去。他身為太傅多年,心思專放在搞學問上,很少參政,家教上也稀鬆,自己的兒子們無一讀書從政。老大回原籍管著田莊,老二出門經商,老三一琴一劍四海遊蕩。所以秦公每次來匯報成鏗禍害了什麽,紐釗義先是把成鏗申斥一番,次數多了,隻叫秦公自行處理,再問,紐釗義也不多說,口頭禪就是,“這個悖時腦殼兒,長大就好了。”

這成鏗不僅淘氣,話還特多,隻要不睡覺,嘴裏總是念叨著什麽。以前在秦公那兒問不出結果,現在就跟在紐釗義後麵問,天有多高?為什麽有白天黑夜?為什麽叫那個為日?夜間那個叫月?為什麽樹是青的而不是黑色?為什麽鳥會飛?為什麽人沒有翅膀?雨是哪兒來的?滔滔不絕問個不休。

紐釗義實在煩不過,於是命他除了書中所言不得用其他詞語。沒想到這小兒記心極好,讀過的書雖然不能全部理解,卻是一字不落全能記住。有時候見紐釗義無語,就自問自答,十之四五錯會了意思,逗得紐釗義忍俊不已。紐釗義也不糾正他,知道長大自然就明白了。

成鏗對日月星辰極感興趣,白天無法看日,晚上就常常盯著星月不轉睛的看,邊問紐太傅,“常羲生月十有二,怎麽隻剩一個月呢,都變成星宿不成?”

紐釗義笑著逗他道,“所以才有四時,每時有孟仲季三月,十二個月,每月都是個新月。”

成鏗側頭想了想,半信半疑。接著問,“那常和生十日,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所以我們隻能看見枝上的那日,如何不見什麽扶桑木?”

紐釗義無言以對,隻好搖頭,叮囑他不得盯著看日,那便真的看到十日了,指點他去讀淮南。

過了兩天又來問,“有山名曰大言,日月所出。有山名曰合虛,日月所出。大荒中有山,名曰明星,日月所出。日月不見麵,何以出這麽多大山?”

紐釗義聽了詫異,“你如何知道見麵才出?”

成鏗見紐釗義沒有回答,反是個問題,搖頭嘻嘻笑道,“紐師父何有此問,堯上射十日,所以隻有一日敢居上枝,自然有九日和十一月在枝下見麵了。”

紐釗義聽了,大笑道,“定是如此了。”

安邦聽秦公講成鏗這些奇招後,卻是每次都叫成鏗來訓斥一番,不但沒用還造成他逆反心理,更加變本加厲。一句話不合心意,除了這二父和秦公,其餘不管是誰,揚手就打。後來居然學了侍衛,腰間絲絛上一邊掛把小彎刀,一邊掛個竹節鞭。五歲的男孩子,手勁兒也大,揮刀揚鞭,沒輕沒重,眾人叫苦不迭,慢慢的,這路魔王的名頭就叫開了。

樊王聽到了可就不一樣了,魔王不魔王他不管,試圖出宮是絕對不行的。破例親自跑來留春苑,召集行宮各院主管,禁軍都尉佐將,一眾人等到睿乾殿前,叫羽林軍袁都尉監刑,把秦公打了二十棍。

成鏗見秦公鮮血淋漓,嚇得拉住紐釗義,直往身後躲。樊王喝令他站到前麵來,逼著成鏗看著打完,厲聲揚言下次再有出苑企圖,連紐釗義一起打。

一時打完,鄔宗雍喝令眾人退下,隻留李辰在身邊。見成鏗仍是悻悻然,便不開口,盯著成鏗。

成鏗習慣了眾人斂聲息氣的侍候,哪曾見過仗刑,樊王氣勢洶洶來把自己的人打了,他還得眼睜睜看著,心中氣憤,卻又無可奈何。“你是我父親嗎?”

樊王沒想到成鏗腦子裏轉的是這個,原本想好好申斥一番,免得他再生出苑的念頭,聽他如此一問,歎口氣,“不是!”

“那你為何到我的苑子裏打我的人?”成鏗揚著臉質問。

樊王被問得語噎,惱羞成怒,揚手在成鏗臉上扇了一下。

成鏗愣了片刻,馬上爆發,啊啊叫著衝向鄔宗雍,樊王隻來得及抓住他右手,成鏗小小的左拳左腳不停落在腰腿上。樊王一時無法,氣得嗷嗷叫。

李辰看樊王招架不住,從後麵抱住成鏗,“住手!別再鬧了!”

成鏗急紅了眼,掙脫不開,低頭一口咬在李辰的右手虎口。

李辰一咧嘴,用力甩開,也是反手一掌,打在成鏗臉上。

成鏗怒火衝天,轉而撲向李辰。

李辰有了防備,不等靠近,便一巴掌扇去,成鏗被打得登登後退幾步,等站穩了,又撲上來,仍舊被李辰扇退。

如此七八回,旁邊樊王看不下去,搖搖頭,抬腳將成鏗踢得側飛出去,跌倒在地。

“好了,別像個市井無賴一樣,死纏爛打的,不顧及自己的身份!”

成鏗自知打不過兩個成年人,坐在地上呼呼喘氣。聽樊王如此一說,從地上爬起,衝到樊王麵前,仰頭大吼,“什麽身份?我是誰?”

樊王後退一步。

李辰攔在中間,“我看見你臂上戴塊玄玉,讓我仔細看看。”

成鏗推開他,依舊瞪著樊王吼,“我是誰?”

李辰把右手伸到成鏗眼前。

成鏗瞥見自己咬的兩排牙印,清晰的印在虎口處,滲出血絲。

成鏗氣勢弱了些,“你要打我?”

李辰看他半邊臉已經腫了起來,搖搖頭。

成鏗盯著帶有牙印的虎口,慢慢抬起右臂。

李辰擼起袖子,捏著那塊玄玉反複看了看,然後抬眼盯著成鏗眼睛看了片刻。微微一笑,“明天開始,你跟著袁都尉晨煉,學學棍法刀步,我保你兩年以後和我打個平手。”

成鏗將信將疑,抬頭看了看李辰,“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你要教我武功?你是我父親嗎?”

李辰苦笑搖搖頭,“你是個男子,強身健體是應該的。你保證不再問誰是你父親,我就教你些武功。”

成鏗又看了一眼樊王,朝李辰點點頭,“好,我不問你。”

自此以後,成鏗絕口不提出宮的事,每日纏著袁都尉習武。

紐釗義怕他再傷人,彎刀換成了竹刀,任成鏗蠻橫亂叫,就是不肯鬆口。成鏗和師父冷戰了兩日,知道贏不了,也就罷了。憋不住自己的問題,又跟著後麵叨叨著自問自答。

這一日京中急傳安邦回邘都,安邦隻向紐釗義粗粗交代幾句就走了。  

言有宗事有君

道德經七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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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梓竹 回複 悄悄話 你真的讀了很多書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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