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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 修改重發 老處女31
(2025-08-16 19:39:56)
下一個
- 這次返校後,天漸漸地涼了。黃花要親自給倪老師織件毛衣。一是男方人怕冷,不經凍。每年的冬天,總看到倪老師凍得縮手縮腳的。二是天冷後更沒處去約會了,而課後時間充餘,用不了幾天就能打一件毛衣。把時間利用起來不要浪費掉。三就是表達自己對倪老師的愛、、、、、、倪總會看出來吧?男向女求婚比較正常,女向男求愛就有點掛不住的感覺。俗話說;上趕的不是買賣。於是黃花沒有把打毛衣的事先說出,她要打好毛衣讓他穿上,給他一個驚喜。用毛衣探探路,他倆之間到底是不是愛情?為什麽他從沒有過愛的表示?連手也沒有拉過。是怕男女授受不清?是他正人君子,為人正派,不食人間煙火 、還是、、、、、?黃花對倪捉摸不透。但她又不想先問他愛不愛自己?這種肉麻的話她是說不出口的。她隻好像一頭隻拉車不看路的牛,走吧,走到不能走的地方,就迎刃而解了。媽媽常說‘車到山前必有路’。黃花一向很矜持,讓她去求婚,無論如何她也說不出口的。她隻能業餘時抓緊打毛衣,也就沒有主動抽時間與倪老師說說話兒,交流交流思想。要知道愛情也需要經營、更新,不能因為互存好感就永遠好感下去。愛,不能一勞永逸。互相暗戀也不能拖得太久,當表白時就表白。用猜,猜,猜,去猜對方會怎樣怎樣?或是寧等著對方來求愛,往往會失去真愛。是不可取的。就是這種死要麵子活受煎熬的暗戀,讓黃花又一次飽嚐了失戀的痛苦。也為此留下了不可彌補的終身遺憾。
- 1975年12月4日[人民日報]轉載[紅期]雜誌12期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大批判組的文章;[教育革命的方向不容篡改]文章說;‘教育界的怪論就是企圖為修正主義翻案,進而否定文化大革命,改變毛主席的革命路線。’、‘教育戰線上的這場爭論,是當前社會上兩個階級、兩條道路、兩條路線鬥爭的組成部分’。由此掀起了‘批鄧、反擊右傾翻案風’運動。運動擴大到全國。放寒假前,學校組織教師進城裏縣委禮堂聽‘反擊右傾翻案風’的報告。全校師生下午停課,學生放假回家,全體老師去縣革委會聽報告。倪老師有個破自行車,他叫黃花坐上他的自行車去城裏開會,他倆又有機會在一起了。黃花很是高興。她給倪打的毛衣也打好了,正好送給倪老師穿上新毛衣去開會。倪很感動,張了張嘴,本想說說心裏話,但是一想到自己就要離開這裏,就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就隻會說‘謝謝,謝謝’。黃花知道男人嘴笨,心有靈犀一點通,心照不宣的事,以後再表達也不遲。馬上就要去開會了,也不是表白的時機。
- 到了縣革委大禮堂,全縣的中、小學教職員工都來了。各單位點了名,就都找坐位坐下。黃花和倪老師坐一起。這時天上已經飄起了雪花,而且雪越下越大了。這次大會 ,為久別未謀麵的人們提供了見麵說話的機會。熟人打著招呼,三五成群的人們坐在一起拉起了家常。主席台上的話筒裏傳出‘安靜,安靜,別說了,再說就開不完會了,下雪了,你們不想早點走了?’話筒裏說了好半天,大家才安靜下來開會。會上,領導大放獗詞、、、、、、、、當人們聽到說‘鄧小平鼓吹不管白貓黑貓逮住老鼠就是好貓。他是隻拉車不看路,把人民引向資本主義道路的走資派。鄧小平要翻案,翻文化大革命的案’時 ,剛才聊天說閑話的人們又亂起來。人們在想;劉少奇倒了。林彪垮了。中央又出事了?鄧小平上台後,剛剛撥亂反正,把一個亂糟糟的國家治理的剛剛好了起來,怎麽又要把他打倒?台上領導念著[人民日報]社論。再就是念新發的中共中央在北京召開的打召呼會議,又叫[打招呼紀要]。台上人念得口幹舌燥,台下人聽得直想睡覺。
- 倪老師在畫漫畫,畫著人們瞌睡時打盹的各種醜態。寫上;‘凝是側耳靜聽,乃是閉目養神’。旁邊的一個老師拿過來寫;‘天公下雪不下雨,雪到地上變成雨。變成雨來多麻煩,不如當初就下雨’。另一個老師拿過來寫;‘人吃飯來不吃屎,飯到肚裏變成屎,變成屎來多麻煩,不如當初就吃屎’。又有一個教師拿過來寫;‘脫了褲子放屁,白費手續、、、、、’他們隻顧專心寫,沒看到有人正在閉住氣看他們寫。還不等他們寫完,這張畫兒,就一把被人搶走了。倪老師知道要抓他了,倪對黃花使了個眼色,就悄悄出去上廁所。很快,台上廣播裏傳來;‘今天,我們這麽重要的會,居然有人搞破壞。這是階級鬥爭新動向。階級鬥爭,一抓就靈 。會後,畫和寫的人留下,否則,後果自負’。果然,會場上安靜了許多。
- 黃花聽完這句話後就悄悄溜了出來。看到剛從男廁所出來的倪老師。她用最快的語速,上氣不接下氣地重複了一遍台上領導的話。倪說;‘往南開出的火車馬上就有一趟。大約是下午5點左右開?我得趕快走了。你留下看看他們會怎樣?他們要抓人的話,就要把責任全推在我的身上,別連累其他的老師。我學校的宿舍裏也沒有什麽值錢東西’。他把車鑰匙給了黃花說;‘這車你騎吧’。忽然看見有人來上廁所,等那人進了廁所時,倪趁機快步出了大門直奔火車站。
- 黃花回到原來坐著的地方,鵝毛大雪,越下越大,房頂、大地,一片雪白。人們大聲說起話來,有小孩子的老師更著急。焦急地看著外麵飄著的雪花說;‘還講呢,別說了,我的孩子等不及了’。人們一會兒站起,一會兒坐下,兩眼看著外麵,站起,坐下。坐下,站起。他們要去幼兒園接孩子。會上亂哄哄的,聽不清領導的講話說了些什麽?隻聽到人們怨聲載道的說話聲;‘什麽白貓、黑貓的,貓不抓老鼠要它還有用嗎?’、‘你說領導好不好?是不是看他能叫老百姓吃飽吃不飽?’、‘好不容易熬到能吃飽,就又要把鄧打倒?’、‘鄧是個不倒翁’、、、、、、人們故意大聲說著。台上的領導的講話根本一句也聽不清。台上的人念一會兒,就喊一句;‘別說話了,念不完不能回家’。再念一會兒[中央文件],領導就又大聲喊;‘安靜,安靜’。會場上仍然亂哄哄的安靜不下來。站起、坐下。坐下,又站起的人越來越多,尤其是要去幼兒院接孩子的家長。有個膽大嗓門很大的老師說;‘讓我們把孩子接上,再來開會吧’台下一呼百應地喊;‘說快點兒,下大雪了’、‘念快點兒,快到5點了,5點鍾幼兒園要放學了’。亂七八糟的喊聲早蓋過了領導的聲音。
- 人們沒有聽到宣布散會的聲音,隻看到人們爭先恐後蜂湧而出,卻沒有一個人自動留下。台上的領導看到人都走光了說;‘跑了和尚跑不了廟,有留下的字和畫,下去調查,看誰寫的、畫的?查出來嚴肅處理’。黃花鬆了一口氣,這才想起趕快往火車站跑。她一口氣跑到火車站,站台已經停止檢票了。她上氣不接下氣地對檢票員說;‘對不起,對不起,我送一下東西,就出來。對不起’連說幾個對不起,檢票員就讓她進去了。她東張西望,四處找倪老師,一聲長長的汽笛聲響,火車來了。她聽到了‘黃花 ,黃花’熟習的聲音。倪看到她了,她朝著聲音的方向跑過去,火車停了,人們搶先上車。倪從口袋裏掏出一個信封,交給黃花說;‘黃花,對不起。你不要太挑,盡快地解決個人問題’說完快速跳上火車。剛上去,車門就關上了。真懸啊,稍慢一丁點車門一關,就上不去了。‘嗚、、、、、、嗚、、、、、、’的氣笛聲和著轟隆轟隆的車鳴聲響起,火車越走越快、、、、
- 黃花就跟著火車跑啊跑....。地上白茫茫一片,火車早走得無影無蹤了,她還在跟著火車跑、、、、、她上氣不接下氣,呼哧呼哧直喘氣,直跑的再也跑不動了,她才站在雪地裏。啊呀!眼前白茫茫一大片,這是那兒?她站了好大一會兒,原來早跑出車站外好遠好遠的了。她分辯不出東南西北了。她冷靜下來,不敢再亂走了。她定神看了一下周圍,原地向後轉,慢慢地照著原路往回返。走呀走了好半天,才又回到站台上。
- 她拿著倪給她的信,字就寫在信封上。在站台上就著燈光看,燈光太昏暗,看不清字。她就走到後車室去看信。在候車室的燈下才能看清字。她從信封裏取出的是一遝子十元一張的人民幣,她數了數是10張合計100元。這大約是倪老師三、四個月的當代教領的工資。信封上有幾句話‘我愛你,未娶你。為父母,為自己。差不多,嫁出去。祝康樂,謝謝你’。黃花慢慢地明白過來,這100元錢是剛裝進去的,信未封口。倪的字是在等火車時寫在信封上的。黃花又站了片刻,站台內外幾乎無人了。候車室裏有幾個躲雪的人,正看著她。她心中一緊,想到剛才數錢當著大家的麵,萬一被那個盯上,引狼入室可就麻煩了。她不敢再猶豫,就大大方方走出後車室,眼前一片雪白,地上隻有她的腳印,很快她的腳印又被大雪蓋沒了。她順著街道兩邊的房子,才走進了縣委。她回頭看,遠遠地有個穿軍大衣的大個子男人正朝她這裏看 。她進到縣委存車處,試著開了開自行車,很好開的。她開了就又鎖上,鎖上又開了幾次。她又慢慢走到廁所,把倪給他的信和錢藏在最裏麵的衣服口袋裏。她才慢慢地出來走到傳達室門口。她對傳達室的大爺說;‘雪太大了,還把車存在這裏行嗎?等雪消了我再來拿車子’。大爺說‘行。有好幾個人都沒取車呢’。黃花出來再看,大街上隻有少數匆匆趕路的人,沒有了剛才那個遠遠看著她的人了。她這才放心急急忙忙地回學校。
- 黃花恍恍悠悠地走著,大雪飄揚,路上幾乎碰不到一個人,她隻顧想著倪說的話,也沒感到害怕,走了大約半個多小時的路才回到學校。她一夜未眠,翻來複去地想著倪留下的這幾句話。又想起倪說的;‘不能在中國呆了’。倪不在中國呆了?他真能出國?去美國?倪說過他的伯父、姑姑等親戚都在美國。他父親愛國沒走,結果當了大右派。她想呀想呀,那失戀的滋味,酸甜苦辣,五味雜陳,直想到天明。朦朧中倪老師的話‘我愛你,未娶你。為父母,為自己。差不多,嫁出去。祝康樂,謝謝你。’一遍又一遍地敲打著自己惶惶不安的心裏。那串高高在上掛著的葡萄,自己是吃不上了。吃不上葡萄就說葡萄是酸的。那是狐狸幹的事。她想想,倪老師崇尚孔子、孟子、老子等古代思想家。常用古代名人的語錄來約束自己。常說‘男女授受不清’、‘己所不欲,勿施與人’、‘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尤其‘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是反動的。現在是‘人人為我,我為人人’學習雷鋒好榜樣,忠於革命忠於黨,處處替著別人著想的社會主義社會。他說的為自己,就是體現‘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他說的‘差不多,嫁出去’又體現了他關心自己,替別人著想。他和自己連手都沒拉過,他又是很有教養的正人君子,道德品質高尚。他從來沒有對自己開過葷玩笑或說過一句低級趣味的話。隻有一次他說偉大領袖對胡耀幫說‘政治是你下來,我上去。打仗,打的過就打,打不過就跑。愛情就是想和你睡覺’,就這句愛情就是想和你睡覺,把她羞得低頭不語無地自容。倪又強調說他也是道聽途說的,不一定是偉大領袖說的。唉,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虧了沒有主動提‘我愛你’等肉麻的話,否則,遭到拒絕,那怕是婉言拒絕,自己的臉也沒處擱。那該有多麽的尷尬。真是危險呀。其實呢,自己最不想說的話,才是最想讓他知道的話。比如‘我愛你’。現在這個久久地掛在心上的包袱,終於放下了。讓她掛念的人走了,永遠地走了。她不用再天天等著他來求愛了。失戀是人生中最痛苦的憾事,也是人一生中最難過的日子。這失魂落魄的滋味,沒有失戀的人是體會不到的。在痛苦中掙紮,在掙紮中痛苦。
- 第二天的下午,校領導領著縣教革委的人來找黃花,問她倪老師去那兒了?黃花說不知道。問倪老師的連係方式,黃花還是不知道。反正一問三不知。黃花說;‘你們要知道他的連係方式,希望能告訴自己一下’。領導說;‘我們要知道,還問你幹什麽?縣裏按他填寫的入職表打電話找他,根本就沒有這個人。打到他家居住的城市,公安局說沒有這個人,有姓倪的也對不上號。他填的全是假的、錯的。連他的名字、地址全是假的’。黃花甚感莫名其妙?驚訝地問;‘那,他姓什麽?他到底是那裏人?’驚訝的表情不是裝出來的。領導說;‘唉,我們以為他和你在談、、、、、?看來不是那麽回事兒?他走都沒告你。你連他的真名字還不知道,真是不像話。那你們在一起都談些什麽?黃花,你太天真了。以後對這種人可要小心了,以免上當受騙啊’。臨走時,當著黃花的麵,縣教育革委會來的人對校革委主任說了一句;‘以後招收臨時工、代教,在入職時,都要先外調才行。這就是沒有外調的結果。毛主席教導我們;階級鬥爭要天天講,月月講,年年講。你們學校不抓階級鬥爭,讓階級鬥爭的新動向鑽了空子,讓階級敵人把我們給耍了,要提高警惕,階級鬥爭一抓就靈,要接受教訓啊’。校革委主任連連說;‘是,是,說的是。對沒有外調的臨時工、代教,現在就去外調’。黃花聽得心驚肉跳,渾身起雞皮疙瘩。
- 黃花想倪是向南去了,但是沒說明是那兒了?火車是開往石家莊的。到了石家莊他會換車到南京、上海、杭州?這是他經常提到值得去的地方。還說今後有機會請她到他家裏玩。他家到底在南方的那個省市呢?他平安了嗎?榆縣革委會,會不會發全國通輯令?自己來當代教填過一張表,是字字句句如實填寫的。原來這個學校對臨時工、代教還真是沒外調過。也是自己能在這個學校從1971年幹到現在,在一個學校一幹就四、五年。也是她當代教以來不動窩,在一個地方生活工作,最長的地方。她對這裏有著深厚的感情,雖然是代教,但是沒有人歧視你,人格受到尊重。尤其是學生、家長,連老師之間,張口先叫黃老師,聽得你心裏暖暖的。學校月月按時發工資。幾年下來,還攢了不少錢,幫家裏解決了不少困難。唯一難忘的是自己的冤案還未平反。要是外調,說不定會再給自己寫上些莫須有的罪名,尤其說自己生活作風不好,這還不敗壞了自己在這裏的好名聲。這些年來,憑著自強不息,任勞任怨,吃苦耐勞的實幹精神,踏踏實實地工作,迎得了老師、學生、家長、領導的一致好評,還被評為優秀教師。一想到這些,就高興,好想就這麽教下去,當一輩子代教也無怨無悔。如今又要搞外調,要抓階級鬥爭,如果外調寫得不好,自己的威信就會一落千丈,教師的尊嚴就威風掃地,成了不齒於人類的狗屎堆。文化大革命中罵階級敵人、黑七類,最惡毒的詞就是‘不齒於人類的狗屎堆’。自己被臭雞蛋砸過、掛過破鞋、、、、、、也就是狗屎堆。她一想到‘破鞋’就條件反射性幹嘔,她查看過醫書,是精神疾病,好比一說‘酸’,就酸得流口水。隻要避免想,和不說‘破鞋’兩個字,就不會幹嘔,這不是器質性病變,不用治。黃花下決心了;走,我也該走了。否則,也會被重新調查。還是回大穀吧,父母在,不遠遊。父母老了,他們身邊太需要人照顧了。現在教師的缺口挺大的。我想回去再找個代教應該不會太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