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爸走了。小東經常聽人說要給爸爸找對象，這回聽得真真確確，是黃花大姑娘。黃花老師能當自己的媽媽。太高興了。他以為爸爸去見黃花大姑娘老師去了。就高興得唱起了農村裏常唱秧歌；‘正月裏，正月正，正月十五掛紅燈。紅燈，那個掛在大門外，等的那個劉哥呀，回家來。哎咳，那個哎咳，等的那個劉哥呀，回家來。’他邊唱邊跳，他還把歌詞中的五哥改成爸爸劉哥。爸爸去見黃花老師，黃老師要當自己的媽媽了。他太高興了。他唱呀跳呀，唱得忘呼所以，當他唱完跳完累得滿頭大汗時，一回頭，才發現站在自己身後的黃老師和杜麗麗的媽媽。原來黃老師也來找爸爸來了？他羞的手足無措，喃喃地說；‘我爸找你去了’。黃花一聽找自己去了，也慌了神說；‘我不是說了我來嗎？唉，那我回學校去了。我沒碰上，也許走兩叉了。是我說了來的。唉，沒想到他就先去了，謝謝你’。杜麗麗的媽說；‘哦，軍人雷厲風行，做事隻求快。他替你想，怕你來麻煩，就急著去找你了’。黃花說；‘沒關係，我很快就回去了，也許在路上就能碰上的’說完就趕快走了。
黃花剛走了一會兒，劉助理就回來了。小東問；‘見到黃老師了嗎？黃花老師又回學校找你去了’劉爸想起早上黃花老師說；處理好事情來匯報，還要談談小東的教育問題。他就趕緊又往學校去。到了學校門口，正看到黃花東張西望在找人。黃花說；‘你好。你剛才來過了？’答；‘沒有，剛來’。黃花說；‘好，那就進來吧’。黃花看辦公室黑著燈，隻好領他進了自己的宿舍。進門後拉開了電燈，黃花說；‘辦公室鎖門了，隻好來宿舍，請坐’。劉助理看著黃花，在燈光下，她真是一朵世上最美的花。詩經裏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己是君子嗎？配得上人家？他一走神心亂了，眼睛迷茫，所問非所答，窘得無地自容。光會說；‘不，不，不’。黃花隻會說；‘坐，坐，坐’。黃花也羞得兩朵紅雲浮上臉頰，像盛開的花中之王牡丹花。在燈光下更顯的亮麗動人，真是愛煞個人。他們都狠鬥‘愛’字一閃念，兩個愛的目光一觸即離，兩眼對著遠方，相互不敢看，心中卻升起了不害羞的幻想。冷場片刻，還是黃花先開口說了處理搶像章的經過，又說了小東的進步和缺點，氣氛才不那麽尷尬了。
聊了一會兒，看[紅燈記]的老師回來了。黃花介紹說；‘這是劉小東的家長。這是張老師。’小東爸見來了人，怕影響老師休息說；‘我走了。’黃花也沒挽留，跟著出來送客，他轉身立正邁著軍人堅定有力的步伐，大步流星頭也不回就走了。小東爸走了好遠才放鬆下來，他想回頭再看看她，但他不敢，隻是心裏想；她要是能做小東的媽媽該有多好呀。黃花站著希望他能再回頭向自己擺手再見，但是沒有。黃花想；軍人就是這個樣？做事雷厲風行？又聽說軍人出來‘支左’有規定；不許接受地方的贈予或好處，時刻提高警惕，小心糖衣炮彈。要做到拒腐蝕永不沾。於是人們就編了順口溜；‘不抽煙不喝酒見到女人不許瞅’來形容解放軍。
劉爸一到家，小東就問；‘黃老師答應做我的媽媽了嗎？’劉爸摸摸兒子的頭說；‘小東，你可不敢瞎說啊。 媽媽可不是你想要誰，誰就能當你的媽媽。爸爸是軍人，軍人結婚得部隊領導批準才行。再說了黃花老師有沒有愛人、孩子？千萬不能亂點鴛鴦譜。記住，不許亂說啊’劉爸看小東困得睜不開眼了，隻好打發兒子睡了。
劉助理躺在兒子身邊，兒子的話，讓他浮想聯篇，夜不能寐。小東的老師，啊，黃花，要是介紹人介紹的是黃花老師，那該多好啊。他一想到今晚見到的穿一身綠軍裝、戴著無帽徽軍帽的女人，就後悔的要命。她滿臉的青春痘，帶著紅衛兵袖章，哈蟆嘴，大黃牙，還東施效顰，矯揉造作，不時的向自己拋媚眼兒，說著南腔北調陰陽怪氣的山西普通話。張嘴就問我是排級？還是連級？結婚後能不能家屬隨軍？我看著她就惡心，氣就不打一處來。後悔呀後悔，真是上了介紹人的當了。
第二天，劉小東來的挺早。黃花問；‘小東，今天怎麽來這麽早？’小東走過來拉住她的手，她低下頭，小東悄悄對著她的耳朵說；‘黃老師，你能當我的媽媽嗎？’黃花驚得差點跳起來。‘啊’，了一聲，很快就恢複了平靜說；‘小東，你想媽媽了？’這時上課鈴聲響了。他們隻好回到教室上課。下課後，小東那渴望的目光一直追隨著自己。
黃花在放學時，決定送小東回家，路上問問小東為什麽要她當媽媽？小東見黃花送他回家很高興，以為答應了他的要求。就問；‘你真的當我媽媽嗎？’黃花說；‘小東，你為什麽要我來當媽媽？’小東說；‘我不喜歡別人當我媽媽。我爸的朋友、同事都勸我爸爸，要他給我再找個新媽媽。說我長大懂事了，就不好和媽媽相處了。我跟爸爸說，我隻要黃花老師當媽媽’。黃花心裏暖暖的，她拉著小東胖乎乎的小手，真像拉著自己兒子的手，親得不願鬆開。她問；‘那，爸爸說什麽了？’小東說；‘爸爸說他是軍人，軍人結婚得部隊領導批準才行。千萬不能亂點鴛鴦譜。我爸說黃老師有沒有愛人、孩子？老師，你有愛人嗎？什麽是鴛鴦譜？’黃花聽到‘軍人結婚要部隊批準才行’，就這一句話讓黃花剛溫暖起來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
她看看小東，小東正等著她回答。她笑笑說；‘鴛鴦是一種水鳥，它的羽毛很美麗。雌雄常在一起，文學上就把它比喻為夫妻。譜---嗎，就是做事大致的準則。比如說這事靠譜，就可能做成。這事不靠譜就是不太可能做成’。小東還是著急地問；‘老師，你有愛人、孩子嗎？愛人是什麽呢’?黃花難為情地看看小東期待的眼光說；‘愛，就是喜歡的意思。愛人嗎，也說的是夫妻。 比如，你爸爸要向陌生人介紹你的媽媽，就會說，這是我愛人’。小東反對說；‘不對，我爸不愛我媽媽。她不是我爸的愛人。老師，雌雄常在一起。雌是誰？雄是誰？’黃花說；‘雌和雄是用在動物身上的詞。雌是母的。雄是公的。知道母雞、公雞嗎？’小東說；‘知道了。就是公鴛鴦常和母鴛鴦常常在一起。’黃花說；‘對，對，他們是夫妻。出入總是成雙成對的。夫妻恩愛，爸、媽、你，是最幸福的一家人’。小東說；‘我爸就不愛我媽。我媽愛的是村裏的年輕後生’。黃花聽了很是震驚，於是說；‘啊，啊，他們離婚了，就不是愛人了。啊，小東，快到家了，老師就不送你了。再見’。
黃花不敢再問小東他媽愛的後生是個什麽樣的人？心裏卻在想小東爸爸為什麽離婚？小東讓自己當他的媽媽，是什麽意思？是他爸爸的想法？還是小東的？小東爸在黃花的腦海裏泛起了陣陣漣漪，攪得黃花心神不寧，心慌意亂。孩子的問話；‘你能當我的媽媽嗎？’自己該怎麽回答呢。愛這個孩子就愛上他的父親，是所謂的愛屋及烏嗎？還是與小東爸一見鍾情有眼緣擦出的愛情火花？都不是。可為什麽一見小東爸就心跳臉燙不自在了呢。這‘來電’、‘心動’就是人們說的愛情？愛情真奇怪，說不清道不明，隻有自己心裏清。村裏罵人‘王八對綠豆，對上眼兒了’、‘人對言談，狗對毛片’、說通俗點‘有緣千裏來相見’、還是現在常說的有‘眼緣’？你和她有眼緣就來電了？愛情就是觸電的感覺，你一下子被來電打的麻酥酥的不知所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