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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處女(40) 分段重發

(2018-03-20 09:13:20) 下一個

黃花接到姑姑的信後立馬動身來到了榆縣山區的深山老林裏。文化大革命中,革命小將把深山寺廟裏的佛爺爺的頭給搗掉了,紅衛兵小將走後,村裏的老百姓又把佛爺爺的頭撿起來用粘土給粘上,光粘也粘不住,隻好用鐵釘固定再用鐵絲纏住,安在原來佛爺爺的脖子上。廟裏的神壇供桌也叫小將們都給搗毀了。廟裏的雕龍畫柱上全塗上火紅的油漆,寫上;‘紅心向著毛主席,紅心向著紅太陽。一片紅心向著黨,黨叫幹啥就幹啥。為革命灑熱血,徹底砸爛舊世界。砸爛舊世界,共產主義就實現。’村裏的土牆上寫有不少文革以前的‘人民公社萬歲’和文革時期流行的大標語;‘打倒中國的赫魯曉夫’、‘無產階級萬歲’、‘將文化大革命進行到底’、‘偉大領袖、偉大統帥、偉大導師、偉大舵手,毛主席萬歲,萬歲,萬萬歲’、‘用毛澤東思想武裝全民的頭腦’、‘把全世界人民的思想都統一到毛澤東思想上來’、、、、、、

黃花沒想到文化大革命席卷全國,深入到全國的各個角落,寸土不留,深入人心。一夜間,古老偏遠的山村變成了紅色。不過,這裏的農民沒有被紅色風暴改變。革命小將、造反派一走,農民們該幹麽的還幹麽。講迷信的人們仍然初一、十五去廟裏燒香、磕頭、拜佛。寺廟門前石虎、石獅被砸後,人們又用鐵皮把石虎、石獅箍起來,破石虎、石獅仍然雄糾糾氣昂昂,威風凜凜地屹立在原地,它們虎視耽耽地看著對麵牆上醒目的標語口號和文化大革命在這深山老林留下的‘光輝’業跡。

黃花看到這裏老百姓對文化大革命不屑一顧,采取消極地對抗的態度,但是胳膊拗不過大腿的。紅衛兵有恃無恐勢如破竹的造反,讓這些善良、淳樸、本分的人民,隻能把祖宗留下來的寶貴文物想盡一切辦法偽裝起來。她聽說雲崗石窟就是老百姓用泥巴把石窟中的佛像釘上釘子再糊上泥再堆上沙土才保護下來。還有閻錫山故居、王家大院、常家大院、曹家大院等,不被破壞是因為這些大院被用作黨校或住進了老百姓或用作榮軍療養院,才得以完整保存的。

尤其是這裏的村民們都熱情地對待黃花這個能來窮山溝教書的女老師。農民之間大家和諧友好相處,誰家有事,隻要張嘴,都能得到幫助的。你進城了,我給你看孩子。我生病了,你幫我來料理,人們相互幫助安居樂業。黃花喜歡上了這個與世無爭的世外桃園。

她在山裏教書,一教就近三年。她離開家鄉三年,對自己村裏發生的事知道的越來越少。馬金龍複員在1967年的年底。正是1967年底的寒假,黃花學校一個同事的大哥,在榆縣城裏給黃花找了個一個月的臨時工。黃花進副食店當了一個月的售貨員。也就沒有回家過年。春節休息幾天,爹又讓她去太原和姑姑一起過年。姑姑一個人太寂寞了,所以她也沒有回大穀的村裏,沒能與馬金龍見上一麵。馬金龍也真以為她到外地當教師結婚了。馬金龍留心著黃花的到來,卻發現大過年的黃花竟然沒回娘家?陰錯陽錯,黃花和馬金龍沒有得到自然的見麵機會,黃花心裏總有一個解不開的結,不管怎樣,應該見一次馬金龍。想也想不到的是馬金龍從部隊一回來,就和戈美麗結婚了。還是村裏人去吃他倆的喜酒後才知道的。黃花慶幸自己猶豫著沒主動去找馬金龍還是對了。戈美麗早就插足他與馬金龍了?可到底是什麽時後他們好上的呢?戈美麗是個敢說敢幹厚顏無恥的人,她什麽事都能做出來。唉,有個愛情專家說;‘愛,就大膽說出來,互相猜疑等愛來,就會發生偏差,那怕是差之毫厘,卻使美好的婚姻謬以千裏’說的太對了。

黃花是後來回村裏,才聽村裏人們說戈美麗去北京找了中央首長。據說在過去的解放戰爭中,戈美麗的爹當中央首長的警衛員。在戰鬥中被炮彈打斷一條胳膊,因此首長沒忘記他,他們一直保持著連係。文革開始,大字報滿天飛。縣委漂亮的女打字員的一張大字報[霸占民女四年]揭露了戈縣長的生活作風嚴重地敗壞。女打字員帶上了紅衛兵袖章,成了紅總站的領導成員。戈縣長還來不及向首長請示當地文革應該怎樣搞?戈縣長就被‘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的紅衛兵小將掛上‘走資本主義的當權派、臭流氓’拉出來揪鬥。戈美麗去北京把爹挨鬥的事說了一遍,首長很生氣。於是提筆寫了一封‘信’,戈美麗從北京回來,理直氣壯地找到支左辦[三支兩軍辦公室]的軍代表,軍代表一看是現在正當權的大人物寫的,就再也不敢批鬥戈縣長了。

很快,戈縣長被解放出來又當上第一把手。老百姓背地裏叫他‘戈一把’。就是一隻胳膊、一隻手、一手遮天,一人說了算。戈美麗的老子當官,雞犬升天。連在她家給她家看孩子做飯的小褓姆,不,不能叫褓姆,應叫小同誌,也給找到工作進了紗廠。然後,從老家又來一個‘遠房親戚’,也是個小女孩,幹上幾年就和前一個一樣給找個工作。戈美麗的媽生了7個孩子,當時女人的產假隻有56 天。戈美麗的媽媽每生一個孩子就歇產假加病假兩、三個月。母乳喂養的孩子個個生龍活虎。他家的小同誌從十二、三歲來伺候坐月子,直到把小孩帶到能上幼兒園、小學。每來一個小姑娘,就說是遠房親戚。戈家永遠有十三、四歲的農村來的小姑娘為全家做飯、洗衣、幹家務。幹到了快到二十歲時,戈縣長就會為她找個工作。戈家的孩子,個個健康無比,加上營養好,摔跤表演時,幾個人都扳不倒他家任一個。

戈美麗調入大穀縣最好的軍工廠子弟小學。戈美麗的弟弟們走後門當兵的當兵、一下就有兩個進了部隊。1969 年是文革後的第一次招工,在那個時代,能當兵是最好的選擇了。沒當成兵的一個弟弟進了國防軍工廠。一個15歲的弟弟也當上了公安局汽車司機的徒弟,學習開汽車,以後再考為司機。年齡小的隻能繼續上學,考不上中學的,就去旁聽。戈縣長非常希望兒子中能有上大學的,可惜沒有一個能考上高中的。戈美麗的媽常常奚落丈夫說;‘你家的墳頭上沒有那根草,所以培養不出大學生來’。戈書記家的孩子除了還在上學的學生和進入部隊當兵的外,孩子全有了正式工作,而且全是好工作。

黃花的弟弟們聽說後羨慕不已。黃花隻是一味地安慰並要求弟弟們千萬不要放棄文化課的學習。黃花堅定地對弟弟們說;‘聽一個從北京下放來的右派老教師說大學不會永遠不招生的。要想國家富強,必須有文化。科技強國靠什麽?靠優秀的人才。不培養大學生、研究生、博士生,靠沒有文化的吳下阿蒙能科技強國嗎?放心吧,用不了多久,肯定得招生。就是真上不了大學,咱就自學。有錢、有財、有什麽也不能有病,沒有什麽也不能沒有知識呀。咱們沒有政治背景,不能背靠大樹好乘涼,不能和人家戈美麗家比,人家的爹媽提著腦袋幹革命,打下社會主義江山,該人家享享福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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