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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處女(15)

(2017-12-03 17:42:45) 下一個

1964年8月中下旬,考上大學的同學陸續地接到入學通知。收到北京大學、南開大學錄取通知的兩個同學被大家捧為明星,名揚全縣。黃花班的李秀芳考上了山西醫學院。秀芳沒有黃花學習好,但是人家政治上好的很。父母全是共產黨員不說,連舅舅、姨姨、叔叔、姑姑們也都是共產黨員呢。黃花為此好是羨慕地說;‘我要是能有個共產黨員的親戚就好了。能在招生表上寫寫也好呀’。他們學校考上工學院、農學院、山西師範學院還有幾個。他們就要興高彩烈地去上大學了。黃花、戈美麗都沒收到錄取通知書。黃花去學校問了一遍又一遍。收不到通知說明就是沒考上。快開學了。還是沒有通知書再來了。老師為她還專門去了一趟[招生辦公室]。1964年的高考招生工作也將結束,最終也沒有問出她為什麽沒考上。黃花在學校是出了名的好學生,老師也替她惋惜。老師聽教育局的幹部說1962年教育部[關於進一部調整教育事業和精減學校教職工的報告]決定;高等學校由原來的845所減到400所,減少學生12萬人。全國中等以上的各級學校教職員工減少34萬人。大學減少,考上的人當然就廖廖無幾。黃花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她見到媽媽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嘩嘩的掉下來。她一下子就癱倒在炕上。媽媽為他蒸了雞蛋羹。爹為她從城裏買了一個從未吃過的白蘭瓜。弟弟為她從河裏撈了魚。她哭的眼睛腫得像大桃子。她足足躺了三天,翻來覆去地想了三天。她隻想知道自己到底考了多少分?是因為分數沒過?還是政審沒通過?老師說她也問不到原因。弟弟說;明年再考。爹說;可能是因為政審沒過。黃花也是這麽認為的。考上的有錄取通知書,考不上的就什麽也沒有,誰也不知道自己的分數。至於什麽原因不錄取,那就更是沒地方去問的了。一天有個好心的同學問;黃花,你家裏有被關、被管、被鎮壓的?有參加反動組織、壞道門和海外關係的?黃花想起她在填寫高考報名表時,在有無海外關係一欄中,填上有台灣關係但無任何來往。在有無反動壞道門一欄中寫上;父親開過國民黨的路條,但不是國民黨員。在社會關係一欄中寫;姥姥富農,已摘帽、舅舅、姨姨富農出身。黃花的同學恍然大悟說;‘你傻呀,政審不過關,就不予錄取。你也不想想,全國那麽多中學,而大學又從1961年起就精減,聽說減了一半,考的好的人有的是,同樣的分數,當然挑政治條件好的錄取了。台灣、國民黨,都跟蔣介石有關係。你忘了,我們小時候天天唱兒歌;小汽車笛笛笛,裏麵坐著毛主席。毛主席把著大紅旗,嚇得美蔣直拉稀。蔣介石是毛主席的敵人,美國幫助蔣匪幫,就是中國人民的敵人。你說對不對?還有你姥姥摘了富農分子的帽子也還是富農。地主、富農是階級異己分子是無產階級的敵人,所以你怎麽能那麽填寫呢?你呀你,太傻了。要是我呀,就什麽也不寫。沒有關係還寫什麽?你呀你,你就是一隻蠢貓,把拉出的臭巴巴藏起來,怕人發現,就不斷地往上麵蓋土,結果呢,越蓋越突出,引起人家的注意。成語怎麽說來著?啊,就是越描越黑。本來你考得分很高,但讓人家一下子就看出來你的臭來了,你想說明你家與台灣沒有來往、你爹沒有參加國民黨,以此來證明你家的清白。你這等於畫蛇添足。就好比告訴人家此地無銀300兩。其結果呢,越描越黑,反而提醒了[高招辦]不敢錄取你了。你知道不?台灣蔣介石時時刻刻要反攻大陸,還往福建沿海地區打炮呢,我們被迫炮轟金門島。我剛看完福建大陳島大登島漁民抓台灣特務的電影,那特務就是國民黨員,被民兵抓住還不承認他是國民黨員,後來發現國民黨給他開的連絡信,他才承認是台灣特務。你想想,[高招辦]的人寧可信其有,也不敢信其無,更不敢冒風險錄取你。台灣,這兩個字像火炭,誰敢碰?誰沾上台灣誰倒黴。現在是犯什麽錯誤也不能犯政治上的錯誤,你說對吧’?黃花說;‘唉,現在再說什麽也沒用了。招生工作結束了。老師為我找過了。我就想知道我沒考上的原因。戈美麗說她沒有考好,所以沒考上。看來,我是因政治條件不好沒被錄取?可是我就是我,我真的與台灣、國民黨一丁點的關係也沒有啊’。同學說;‘你填寫了台灣,就是飛蛾撲火,自找苦吃。你是太老實了,老實人吃大虧啊’。

馬金龍又來了信。黃花把自己沒考上大學的情況告訴了馬金龍。但是未說是因為政治條件的原因。因為自己還是不明確到底是什麽原因不錄取。也許就是自己的分數不夠高呢。那個年代的考生,考上就會由學校通知你。考不上的學生,那是問不出來你為什麽沒考上?你想知道你考了多少分?更是無處打聽的。老師專門為黃花去教育局問過,直到[高考招生辦公室]撤離,也沒問出原因。正在這時,馬金龍寄來一本[毛主席語錄]是掛號信寄來的。信中安慰她要愛護身體,千萬不要生氣,氣出病來沒人替,等將來自己提了幹,用不了幾年,就可以家屬隨軍。說不定還能來北京呢。信中告訴她要好好學學毛主席著作,全軍都在學習[毛選],每人隻發了一本[毛主席語錄]。他的這本送給最心愛的人,他再慢慢地想法子找領導要上一本。為此,黃花激動感激得熱淚橫流。馬金龍把兩人的生活係連在一起,而且是在自己最失落的時候。黃花暗自慶幸她找馬金龍是找對了。她撫摸著[毛主席語錄],把它貼在臉上,又用嘴親了親,‘丈人屋上烏,人好烏亦好’。愛馬金龍就更愛他贈予的書,真是愛烏及烏,愛不釋手。她下決心今後要好好學習[毛主席語錄]。

1964年8月下旬,戈美麗來找黃花。說她要來趙家莊任教,她考上了公辦教師。黃花可以申請當民辦教師。戈美麗讓她快去公社報名,現在正在招民辦教師。高中畢業生相當於中師畢業,保證一申請就能當上。黃花思來想去,在農村能當個民辦教師,已經是最好的待遇了。與不當民辦教師就去種地相比,當然民辦教師是最好的選擇了。農村想當民辦教師的人多的很呢,應該感謝戈美麗,多虧了她。再晚上幾天,人家用了別人,就沒有自己的份了。她想問問戈美麗是怎麽當上公辦教師的?一想到她沒考上高中就上了高中時,她曾經問戈美麗是怎樣當上旁聽生的?結果戈美麗把她臭罵了一頓,奚落她在廟裏當著爺爺說了不該說的話,不跪下磕頭就罷了,還當著爺爺的麵說自己不講迷信。黃花想到戈美麗是城市戶口,理所當然就考公辦教師了。自己是農村戶口能當民辦教師就已經很不錯了。如果不回農村該多好啊。考不上大學還可以當個公辦教師。1962年春,她們全家回到農村,都成為了農村戶口。不當兵提幹,不上大學、不從農村招工、不頂替因工死亡的父親,那就永遠是頭朝黃土背朝天的‘受苦人’農民了。城市戶口與農村戶口,好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凡農民,如果沒有特殊的機會,他們的後代就永遠是農村戶口。她不敢再想下去了。現在,她要趕快去公社報名、填表,再交到了村裏黨支部研究蓋章才是正事。還正如戈美麗說的,她很順利地辦完了手續。當民辦教師對黃花這個剛考完大學的學生,簡直就是小菜一碟。太容易就被選上了。趙家莊小學向縣裏要2名教師,一名公辦的,戈美麗來了。民辦的就讓黃花當上了。黃花媽高興得直是說;‘交上戈美麗這個朋友,真是黃花的福氣。背靠大樹好乘涼。戈縣長這麽大的官,不是誰都能跟人家掛上的。怎麽感謝戈美麗呢。戈美麗幫黃花解決了工作的問題,戈美麗住學校,一個人住怪害怕的,黃花也去陪住吧’。黃花和戈美麗兩個好朋友又住在一起了。

她們先是聽課,熟悉學校的教學生活。一周後,她們每人帶一個班。她們滿腔熱情地工作著。耳朵裏整天是孩子們、家長們尊敬老師的親切叫聲。孩子的父母、爺爺、奶奶,一張嘴就左一個黃老師右一個黃老師的叫著,叫得你心裏暖暖的。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為人師表的職業,受人尊敬的工作。使得黃花心情愉快。天天和孩子們在一起,朝氣蓬渤,蒸蒸日上,每天都過得充實又有意義。

光陰似箭,彈指一揮間。從1964年9月當教師,不知不覺忙忙碌碌的就到了1966年。她們都融入了現實的社會生活中,有了不少的新朋友。她們不再像以前那麽單純、幼稚了。她們不再是當學生時,一心隻讀書就行,她們是學生的老師。老師不但要處處為人師表,更要承擔起做老師的責任。她們的思想慢慢也複雜起來。她們的世界觀也在發生著變化。比如,每年向學生收學雜費,才1元3角。大部分的學生很快就都交上來了。隻有幾個家庭困難的就不能按時交學費。戈美麗對未交學費的學生,總是當著全班同學的麵大聲點名、挖苦說;‘連1元3角也沒有?我不信。上學交學費是天經地義的。拖著不交就不交了?不交學費的同學,去大隊開免交學費的證明來。開來了證明,說明你家特別困難。就給你免了。開不來證明,說明你家就是故意不交。對不對’?同學齊聲說;‘對’。沒交學費的同學低著頭,有的眼裏含著淚。大家的眼光統統看向不交錢的同學。那眼光像一把利箭,穿透力極強。直看的不交費的學生不敢抬頭。一抬頭就馬上低下。他們回到家要錢,爹媽說;‘不上了,不上了 ,交不起’。黃花對不交費的學生總是單獨叫到一處,再問家裏有什麽困難?然後就去家訪。看看學生的家庭生活情況。她到一個學生家裏,看到躺在炕上癱瘓的父親,火上煎著的中藥,家裏一貧如洗。媽媽說;‘這是最後一付藥。他爹說堅決不吃藥了,省下藥錢交學費,老師,再容幾天,就幾天,把攢夠的雞蛋賣了,就夠交學費了’。黃花當即表態說;‘雞蛋不要賣,留著給病人吃。學費不用交了。你家是因病致貧,我去大隊說說給你家免學費。再申請點大病補助’。感動的家長淚流滿麵。黃花和戈美麗,不再是親密無間的閨密。倆人的處事為人有著很大的分歧。效果也大不一樣。黃花班的生學一個也沒退學的。戈美麗班有幾個因交不起學費、或因受了戈老師話的刺激,沒臉來上學了。為此,校長批評了戈美麗。校長說;‘孩子小,沒有文化不行。一個也不能失學。一個不能少,都叫回來上學’。被戈美麗訓斥走的學生,戈美麗和黃花一齊去家訪,一個一個地做工作,學生才又都回來上了學。戈美麗與黃花的分歧越來越明顯。不再像上小學、中學時,到了一起就有說不完的話了。常常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家訪過後戈美麗還說風涼話;‘你班一個不少,我班幾個不來,是他們自己不來的。收學費也是校長布置的。校長就表揚你批評我。拿你和我做對比,這不是明擺著的欺負人嗎?’黃花說;‘戈美麗,你是生活在不缺錢的家庭,體會不到沒有一分錢逼倒英雄漢的滋味。村裏因病致窮的,真的就是連1塊3毛也拿不出來’。戈美麗說;‘行了,那你就去幫助窮人吧’。黃花說;‘你媽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無產階級,無產階級最大公無私。你們家是革命家庭,你對窮人怎麽沒有點同情心呢’。戈美麗生氣地說;‘新中國成立後,人民翻身做主人。沒有地主剝削,窮人為什麽窮?因為窮人都是懶人。有句古話說的好;救急不救窮,你懂不懂?好像你才是無產階級,我倒成了資產階級?’黃花一時語塞,本想反駁她幾句,可又一想算了。我們已經誌不同,道不合了。既然尿不到一個壺裏,那就隻好分道揚鑣了。話不投機半句多,各走各的路吧。黃花經常把個別掏氣搗蛋完不成作業的學生留在她和戈美麗住的宿舍裏寫作業。農村小學的辦公室裏經常有些農民,下了工不自覺來學校閑說話。黃花也不好趕人們出去。放學後教室裏由值日生搞衛生。黃花經常讓學生到自己的宿舍裏補課或寫作業。戈美麗看見有學生在,就不滿意。她讚稱放學就回家,下學後一個不留。戈美麗說下了學就是自己的時間。就要躺躺休息休息。洗洗頭、洗洗衣服,不應再讓學生影響自己的休息。戈美麗愛交結社會上的朋友,經常把村裏的男女青年帶到宿舍打牌。把宿舍搞得烏煙瘴氣的。尤其是抽煙的人,走後屋裏的煙味還嗆人。戈美麗和他們海闊天空胡扯亂談還開葷玩笑,開玩笑時還動手動腳的打打鬧鬧的。黃花很是看不慣,尤其是村長的兒子,外號叫‘小禍’的男青年。小禍的真名叫白寶子,是村長抱養的獨苗。從小慣壞了,因為老是惹禍,一刻也不消停。外號小禍就成了他的大名。叫他小禍也不生氣,從此人們也記不住他的大名隻把小禍當大名叫。村長拿它也沒辦法,經常訓斥他。黃花家剛來到村裏的第一年,為了自留地問題,黃花到村委會找村長時,就正好碰到了村長教訓他的兒子小禍。那時的小禍就賊眉鼠眼地偷看她,黃花對他很是反感。不知戈美麗是怎麽認識他的?還把他領來宿舍玩。黃花對戈美麗說;‘村裏人對這個村長的兒子印象很不好,以後要少和他來往。不要讓他老來咱們宿舍’。戈美麗不高興地說;‘你以為你是誰呢,來這裏的人都是看得起你的。不來,你還有朋友嗎?我不趕人家走。要趕,你趕吧。’黃花說;‘我就是嫌他那雙眼睛盯住人不放’。戈美麗哈哈大笑說;‘我以為他怎麽著你呢。他盯你, 你也盯他呀,肚裏沒病死不了人。怕什麽?真沒出息。哈哈、、、、、、’黃花想;看人不能把眼光停在人家臉上時間太長,否則就是不懷好意,或者是喜歡?或者是討厭,反正盯住看人是不正常的。今後少搭理他就是了。難道他還能把自己吃了?對,下次就照戈美麗的辦,死盯他。黃花心裏這麽想著也就坦然了。

小禍又來了黃花宿舍。黃花正要用戈美麗教她的法子‘盯’小禍。隻見小禍從口袋裏拿出一大把糖塊,過來就往黃花手裏放。黃花躲閃著。小禍熱情地說;‘吃吧。村裏有結婚的都給村委會送。你看看,這是從北京稍回來的,你肯定沒吃過。你聽說過巧克力?外國的糖’。黃花想起媽媽常說;打人不打笑臉人,打狗不打上門狗。人家給你送糖,你不吃就不吃,沒有必要翻臉,於是繃著的臉上有了點笑容。黃花說;‘給美麗吃吧’小禍一聽急了說;‘給你的,她在校門口,我已經給她了。沒有見到你我才來找你,我就是想讓你嚐嚐,可好吃呢’說完飛快地走了。黃花嚐了一塊巧克力,真是甜甜的涼涼的。果然是外國糖巧克力?就是比吃過的所有的糖都好吃,這糖真是從來都沒吃過的,留著拿回家給大家嚐嚐。黃花這時竟然覺得小禍也許並不像人們說得那麽壞吧?

黃花放棄了用戈美麗教她的‘她看你,你盯他’的辦法。見了小禍還略帶點微笑。隻想盡量近而遠之。可小禍的眼光卻在黃花的臉上呆得比原來長了。有時還嘻皮笑臉的挑逗黃花,說上幾句不著邊的廢話。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黃花認為與他不同類,也就再不理他了,也再不吃他拿來的糖了。小禍是生產隊的電工,工作比較輕鬆。因此,才有時間往女老師的宿舍跑。

1966年。21歲的黃花出落得像一朵剛剛出水的清水芙蓉,人見人愛。1米70的個子。長腿細腰。穿什麽衣服也好看。由於生活好了,起碼是能吃飽飯了。身體很快發育成長,由原來的幹瘦變得豐滿。走起路來像舞台上美女的舞步,優雅致極。瓜籽臉,杏核眼,櫻桃小口一點點。一笑兩個小酒窩,迷得你看了還想看。別說男性,就是女人也很喜歡她的這種長相。也愛多看她幾眼。村裏人叫她趙一號。是趙家莊的第一號美人。村裏原來的幾個美女,成了‘花眉大眼死不順眼’。其實不是她們不美。是她們的氣質使然。一些吃不上葡萄就說葡萄是酸的的男人,總說漂亮女人死不順眼。黃花溫文爾雅謙虛禮讓的秉性,得到了村子裏學生、家長的讚譽。全村人都喜歡上了她。

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瘦人變胖是豐滿。胖人再胖是發福。同學一見黃花就說;‘你真苗條。’黃花總是謙虛地說;‘我胖了,快100斤重了’。‘不胖,不胖,正好’同學們總是這樣說她。見了戈美麗則說;‘別吃了,再吃更胖了’。戈美麗說;‘胖人喝口涼水也長肉,胖人有福氣’。說了有福氣,她自得其樂地離去。大頭、南瓜的外號已經無人再叫。那時的戈美麗還不是特別胖,隻是臉盤太大,所以才叫她南瓜。現在胖了就蠢了。不到1米5的個子,130多斤的體重。由於青春期的內分泌規律,每個月的例假前,臉上的青春痘暴發。褐色的臉上布滿鮮紅的要出血的痘痘,令人作嘔。為此,她去城裏的醫院皮膚科看過,取了皮膚藥抹上。她不吃辛辣食物,隻是常在臉上抹粉,想用此遮住青春痘。她還問村裏的張醫生看還有什麽偏方?張醫生說;‘沒事的,青春痘不叫病,慢慢就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消失。等你以後結婚、生了孩子就好了,是體內激素不平衡鬧的’。戈美麗想到了結婚就發愁,至今沒有一個男的看上她。她曾經聽過男人私底下議論她說;‘看見戈大頭就飽了’。為此,她氣得直想把罵她的那個男的殺死。這些王八蛋,鼠目寸光,膽敢對老娘胡說八道。長這麽大還沒談過一次戀愛的戈美麗,對結婚、生孩子的渴望,更是遙遙無期連想都不敢想的事了。戈美麗想早日尋找戀人的願望日益加深。尤其看到馬金龍給黃花的信,更是嫉妒的要命。她問了好多遍黃花,是誰給她介紹的馬金龍?黃花不厭其煩地一次一次地說給她聽,是鳥馬河發大水,馬金龍背她過河,背上的對象。戈美麗又問是他先追得你,還是你先追得他?黃花說是邂逅相遇,是天下掉下的緣分。她正愁過不了河低頭找2毛錢時,馬金龍就說‘我背你’,你說這不是老天分配的嗎?戈美麗沒話說了。黃花說;‘你看看,這村裏還有誰?你能看上的,咱找找人給你說說、介紹介紹。你比我還大1歲呢,是該找了。你到底想要什麽樣的?’戈美麗說;‘我爹又矮又胖。臉大眼小,鼻朝天。虧了我媽的個子比我爹高也漂亮。不然,我就更矮了。女兒像爹。我弟弟們都比我爹媽高,都像我媽一樣漂亮。就我一個人像我爹。因此,我的條件嘛,首先是個子高,越高越好,身材對我來說很重要。其次嘛,還是要漂亮的。為了後代不要像我這麽醜而受奚落,其他的都好說’。黃花想了想說;‘你是公辦教師,鐵飯碗。要比我好找多了。要麽從教師中找?’戈美麗靈機一動,計上心來說;‘有了,你給馬金龍寫個信從部隊幫我找一個。就按我剛說的要求找,幹部、戰士都行。當然,最好是黨員。黨員受重用,戰士複原後,我負責給找工作,事成後重謝’。

黃花想想也是,自己有了對象,戈美麗比自己還大一歲呢。1966年,戈美麗22歲,還從來沒有人給她介紹過男朋友。隻要見過戈美麗的人,都會搖頭婉言謝絕,都說她是困難戶,不好找。黃花看到戈美麗為找男朋友而心急,她就情真意切地給馬金龍寫了封求助信,並且是讓戈美麗看了後才發出的。然後就是焦急地等回信。還好,回信很快來了。但是令戈美麗既失望又特別的生氣。馬金龍信中說他還是戰士。他的戰友中英俊高大的聊聊無幾。有一個像樣的,入伍前就定婚了。農村兵都訂婚早,幹部都是有愛人的。再說戰士是不可以作媒的,部隊不比地方,戰士是不允許談戀愛的。如果找個跟她差不多的,又矮又不好看的戰士,他可以偷偷和戰友說說。不過轉業時她得想法給男人找個工作。他現在有個戰友1米60個子、頭大了點,虎頭虎腦的。隻是眼小了點兒。身材比較瘦小。是河南林縣農村的,家裏比較窮,出身佃農。家裏弟弟妹妹多,他想找個經濟條件好的女人,能幫幫他的家裏。這個人很老實,文化不高,但好學上進。入伍前就是共產黨員,也是自己的入黨介紹人。他讓黃花先問好女方,女方同意後再跟男的說。戈美麗一聽,氣不打一處來。她氣得咬牙切齒地說;‘放屁,一個農村出來的窮戰士,要個兒沒個兒,要長相沒長相,連個排長都不是的人,還要求給他找工作,去他媽的吧。真是賴哈蟆想吃天鵝肉。你告訴馬金龍,他太小看人了。她把我看成什麽人了?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我是拿著豬頭找不到廟門了?行了,他就不要用我。他呀,用我的日子長著呢’。黃花不知該怎麽安慰戈美麗了。她後悔自己實話實說不應該。隻好說;‘你是公辦教師,好找,好找。又是革命家庭。父母都是黨員,一般的人都配不上你呢’聽了這話,戈美麗的臉才陰轉多雲再轉晴。

黃花認識的人有限。再也無法幫戈美麗了。戈美麗知道黃花除了馬金龍,再沒什麽關係可用。也就不指望黃花能幫她什麽忙。她想起小禍認識的人特別廣,不但村裏的,公社的,連城裏的,省裏得什麽大人物,小禍都認識,而且說得上話。小禍的本事就是‘見麵熟’,而且能做到一見如故。小禍因為交際廣,辦了不少別人辦不了的事。他的口袋裏總裝有糖塊和好紙煙。他常說;‘要想打一隻狼,就得喂一隻羊’。村裏的人對他印象不好,但又離不開他的幫助,時不時的要找他幫忙,比如,買自行車、縫紉機、上海手表、、、、、這些大件東西都是憑票供應的。當時買肉要肉票,買醋要醋票,豆腐票、粉條、白糖、雞蛋、肥皂、洗衣粉、再到過春節才供應的香油一兩、帶魚、大料、木耳、花生、粉絲、瓜籽、、、、、火柴都憑票供應、憑副食本供應。小禍跟城裏的百貨公司、副食店、飯店、糧店的革委會主任們混得很熟,經常能搞到買大件的票。跟售貨員們更是關係不一般。比如用半斤的肉票他就能買到一斤豬油。那個年月,買豬肉隻給帶一丁點的豬油。春節,市民每人供應2兩香油。小禍能用半斤花生油的油票買成半斤香油。那個售貨員想請病假,他就能從醫院裏給其開出病假條來。當然這些全是見不得陽光的事,但是小禍辦得得心應手天衣無縫找不出毛病來。因此,小禍成了大能人。人們求他辦事時就叫他‘外交部長’。人們也知道不能白用他,總會給他送點禮。不送,下次就不靈了。戈美麗看好小禍的辦事能力,時不時的求他辦事。戈美麗還不會騎自行車。而大穀縣裏賣的車都是憑票供應的大自行車。具體分到單位的有28[紅旗]、[白山]等牌子的大自行車。都是有大梁的自行車。那些小車、無大梁女車,大穀縣還沒有進貨。女式小車幾乎隻供應大城市。戈美麗的腿短,很想買一輛沒大梁的女式26或24小車。就托小禍去太原買。小禍答應了。戈美麗星期六放假,就坐上小禍的自行車,用不了半個小時就到家了。小禍一天進城好幾趟辦事,很樂意讓戈美麗坐他的車。戈美麗原本隻是想讓小禍幫她買輛女車,但她躁動的青春卻發出了錯誤的信息,讓尋花問柳的小禍捷足先登,占有了她。也讓她成了趟過男人河的女人。她根本看不上小禍,但小禍是解決她因躁動青春而暴漲的性渴望的最合適的人選。小禍招之即來,來之能戰。戈美麗自己認為臉上的青春豆因為有了性生活,痘痘也隨之減少。小禍常對戈美麗說,痘痘又多了,我又該給你去去火了吧?他們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他們成了穩定的地下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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