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
走遍千山萬水，隻為尋找初心。
阿裏的天，阿裏的地，回蕩著曾有的勃勃生機；阿裏的山，阿裏的水，閃動著曾經的吉祥如意。這裏是“千山之宗，萬水之源”；這裏是“世界屋脊的屋脊”。這裏有世界級的神山；這裏有全中國的聖地。這裏孕育了西藏最古老的文化；這裏誕生了西藏最早的王國。這裏美得純粹；這裏靈得驚人。這裏是淨化心靈的道場；這裏是靈魂升華的寶地。人們在這裏祈禱；人們在這裏放下。此生若能踏上西藏阿裏地區的土地，那將是一次動人心魄的修行。我，背起行囊，走上阿裏的天路，追逐阿裏的山水，“唱一曲歸來未晚，歌一調湖海茫茫”。而這些人間奇景，就在中國最長的219國道邊。
219國道
219國道邊
219國道邊
219國道邊
219國道邊
從一半是鹹水，一半是淡水的佩枯措出來，我們便向阿裏地區靠近，也向219國道靠近。那澄澈的藍天，那變換的白雲，還有隱隱出現的冰川和了無人跡的荒漠，都在告示我們，這是阿裏獨特風光的序曲。就在後藏和阿裏的交界處，有一個小鎮，名為薩嘎縣，它就在219國道旁。進薩嘎縣前，我們又遇到了檢查站，查身份證和邊防證。看來，在後藏和阿裏，每經過一個縣城都有一個檢查站在等待我們。
說藏語中意為“可愛地方”的薩嘎縣是縣，可能它還不如內地一個鄉的人口多，此地常住人口一萬多。也是啊，在這個海拔4600米以上，北有岡底斯山，南有喜馬拉雅山的地方，交通閉塞，終年寒冷，七月初還穿著棉襖，動不動就來個雪災、風災，或是霜凍、冰雹什麽的，誰意願在此定居呢？除非四川等地想在此做生意賺錢的人才會留在這裏。
薩嘎縣
薩嘎縣
薩嘎縣
薩嘎縣的雅魯藏布江
薩嘎縣早餐
我們入住的地方正是四川人開的酒店，條件不算好，但床單被罩至少是幹淨的，也有熱水。因為到達薩嘎縣時已近傍晚，因而我洗完澡以後就開始睡覺。每天的長途跋涉，讓我的睡眠分外好。第二天一清早，我便起來閑逛這個小鎮。小鎮坐落在山腳下，雅魯藏布江從鎮中橫穿而過。不過，這裏的雅魯藏布江一點兒恢弘的氣勢也沒有，像一個小河流。我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在小鎮中尋找早餐店，走了整整一條街才發現一個。在高海拔的地區餓著肚子走路，絕對有低血糖的危險。我一進小吃部就開始點玉米粥，小籠包和韭菜盒子，才20塊錢。這讓我很詫異，藏區的物價不是很貴嗎？我立刻懷疑小籠包裏的肉不是真的。
再懷疑也沒用，因為所有的小籠包都進了我的肚子裏。吃飽的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隻要不腹瀉、不生病，吃點兒假的也沒什麽。要是在這個高海拔的地方生病，那會要命的。我沿著這條主路走入了縣政府的大門前，此地是整個薩嘎縣最漂亮的地方，其它地方除了主路很幹淨以外，都有點兒像貧窮的農村。走回酒店，其他隊友也出去陸陸續續吃早餐。這個時候的薩嘎縣，跟拉薩的清晨一樣，烏雲滿天。不過，當我們啟程沿著西藏另一條著名的219國道去下一站後，烏雲便逐漸褪去，還我們一個明澈的藍天和雪白的雲朵。
219國道
219國道
219國道
219國道
219國道
219國道
219國道
219國道
從廣西到新疆的219國道，長1萬多公裏，途經雲南和西藏，是中國最長的國道，被譽為“國之大道”。有人說它串聯起了中國最壯美的奇觀，比最著名的318國道還美，那個無限期被關閉的派墨公裏，就是219國道的一部分，它本是我們從墨脫回林芝的最佳道路。據說在這條連接中國西部邊境的路上，所有進藏路線的美景都被囊括，海濱、雨林、雪山、戈壁、沙漠和草原等，無一不有。這樣的觀景大道，全世界可能僅此一條。這樣的國道，我真想能自己開車走一遭，可是外國人不能在西藏自駕，我隻能跟著旅行社走219國道在西藏的一部分，而起始點，就是薩嘎縣。
從薩嘎縣出來，我們沿著219國開往仲巴縣，沿途都是禿山、雪峰和牧場，碩大的犛牛旁若無人地在牧場和道路中間走來走去，而仲巴縣正有著“野犛牛故鄉”的美譽。在仲巴縣，有一條藏語中意為“鹽河”的柴曲河，它是有著有著“極地天河”之稱之稱的雅魯藏布江的支流。我們橫穿這條為雅魯藏布江“鞠躬盡瘁”的柴曲河不久，便是仲巴縣城。此時，已經臨近中午，早晨的烏雲已經變成了白雲朵朵，白雲之上，是近得似乎觸手可及的藍天。阿帝和我們的司機沒有帶我們走進仲巴縣城，而是帶我們去了仲巴縣烈士陵園，司機說讓我們在這裏上衛生間。阿裏大環線的路上基本都是旱廁，但是這裏的旱廁非常幹淨，因為根本沒有人用過。
219國道邊
219國道邊
219國道邊
219國道邊
219國道邊
219國道邊
我非常好奇，在荒無人煙的此地，怎麽會有烈士陵園呢？原來，從中國人民解放軍自1950年進駐西藏後，地處尼泊爾邊境的仲巴縣便經常有西藏遊擊隊突襲解放軍在西藏的陣地，也時不時地與他們爆發衝突，人民解放軍也有在戰鬥中犧牲的。這些犧牲的戰士就埋在1975年修建的仲巴縣烈士陵園裏，此地一共安葬了90多名在1961年10月期間遭叛匪伏擊的烈士。雖然中國政府說長眠於此地的戰士們為穩定邊疆獻出了他們寶貴的生命，為人民立下了不朽的功勳，但在《藏紅色的法衣》這本書中，裏麵的西藏喇嘛們卻把人民解放軍占領西藏的行為定義為“入侵”。
仲巴縣
仲巴縣
仲巴烈士陵園
孰對孰錯已不重要，那些頂著“為國捐軀”大名的戰士們的英魂回歸哪裏才最重要。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輪回，不知道他們輪回後會不會後悔。對於很多都想過好今生今世的人來說，他們也許會為這些“拋頭顱，灑熱血”的戰士鳴不平。可是，每個人的人生，有多少可以自己掌控的呢？我在海拔近5千米的仲巴縣烈士陵園默默地大發感慨時，司機喊我上車，然後帶著我們在中國最長的219國道上向前飛奔。前方的路旁，是我西藏之行一定要看到的馬泉河。
馬泉河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雅魯藏布江的源頭，也是中國最長的高原河流，還是“世界中心”岡仁波齊峰發源出的四條神秘河流之一。我在印度的達拉克地區，曾看過發源於岡仁波齊峰的獅泉河。在西藏見到與獅泉河“一奶同胞”的馬泉河，我心中抑製不住激動。此次的西藏之旅，我是帶著膜拜之心來跟馬泉河相會的。因為它不僅是古象雄文明的“伯樂”，而且是西藏各個時期和各類不同地域文明的“伯樂”。換句話說，從岡仁波齊峰發源的獅泉河、象泉河、孔雀河和馬泉河這四條神河，隻有馬泉河流經中國西藏的大部分領土，是它孕育出了西藏所有的文明。
馬泉河
馬泉河
馬泉河
馬泉河
作為雅魯藏布江的源頭，馬泉河在流量上很不起眼。若不是它的鼎鼎大名，可能許多人都不會對它多看一眼。它在充滿蒼涼和雄渾色彩，有著野性之美的仲巴縣內流過，雖然“貌不驚人”，卻用它的“神性”孕育出了馬泉河濕地公園。這片濕地公園就像是寒冬中的小陽春，讓人跡罕至的仲巴縣充滿了盎然的生機。它跟由“林芝母親河”尼洋河孕育出的雅尼國家濕地公園不同，那裏是西藏江南的風光，人來人往，但馬泉河濕地公園除了我們，一個遊人都沒有，也不知道那些自駕到阿裏地區的遊客躲到哪裏去了。我最不喜歡人多了，站在充滿了生命氣息的自然生態環境裏，我可以靜靜欣賞這條神河賜予人間的獨特風景。
因為遠離西藏主要熱門景區，也很少有外人觸及，因而馬泉河濕地公園給棲息在這裏的野生鳥類和動物提供了最好的生存空間。此地海拔近五千米，遠處是連綿起伏的山脈，近處是細水長流，河穀平原上覆蓋著草甸沼澤土。這些沼澤土上伴生著海韭菜、藏北苔草、海乳草等植物，這些植物又成為黑頸鶴、斑頭雁、棕頭鷗等鳥類棲息的好地方。誰能想到，在被群山包圍下的山穀內，還有這樣一片小天地，為珍稀動物們提供優質的居住天堂，它們就在此地度過漫長的冬季。
馬泉河濕地公園
馬泉河濕地公園
馬泉河濕地公園
馬泉河濕地公園
馬泉河濕地公園
馬泉河濕地公園
馬泉河濕地公園
當然，這個濕地也是犛牛們的樂園。此地牧草豐美，河水甘甜，犛牛們悠閑地長著肥膘。我看向馬泉河，藍天白雲倒映在它波光粼粼的水麵，閃著銀光，它跟青翠的濕地和蒼涼的山巒及湛藍的天空組成了一幅美好的畫卷。這樣的畫卷“於我心有戚戚然”，不禁想起陶淵明的名句：“問君能何爾，心遠地至偏”。這是一處能讓人忘記一切煩憂的好地方。我不舍得離開這裏，走上了修得很好的棧道，棧道旁就是有著獨特靜謐風光的馬泉河濕地公園。我很想走到棧道的盡頭，無奈司機又喊我，讓我別往遠處走，其他人都在等我呢。
我們離開帕羊鎮所在的馬泉河濕地公園，繼續在荒無人煙的高海拔地區馳騁，掠過我們的，除了禿山野嶺，還有偶爾看見的連綿雪山和牧場及其上的犛牛與羊群，及難得一見的藏羚羊。令我們意想不到的是，在這看不見幾輛車的219公路旁，居然有2輛警車在測速，這是我西藏之行中唯一看到的在測速的警車。當這些給我們的旅途增添了無限趣味的生靈離我們漸漸遠去後，我日夜盼望的阿裏地區標識終於走進了我的視線。我們歡天喜地走下車，跟寫著“藏西秘境天上阿裏”的歡迎標語拍照。從此地開始，我西藏之行的重中之重便與我如影隨形。這一天是公元2024年7月1號，我要把這個日子永久留在我的記憶裏。
219國道邊
219國道邊
219國道邊的藏羚羊
219國道邊
219國道邊
219國道邊
219國道邊
阿裏地界
進入與尼泊爾和印度接壤的阿裏地區，就意味著進入了青藏高原北部羌塘高原的核心地帶，此地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小的地區之一。同時也意味著吃苦的日子到了，想要每頓飯都好吃好喝，基本不可能。因為這個荒涼的地區不是高山、溝穀和土林外，就是冰蝕、冰磧和火山，曆史上曾把阿裏地區分為冰雪圍繞的“普蘭”、岩石圍繞的“古格”和湖泊圍繞的“瑪域”，它們被稱為“阿裏三圍”。
在歡迎進入阿裏地區的不遠處，便是海拔5211米的馬攸木拉山。該山在藏語中意為“母親的恩惠”。我們穿過這個山口，直抵219國道旁的公珠措。在到達公珠措前，我們又遇到了一個邊防檢查站，查身份證和邊防證。整個阿裏大環線，就差五步一崗、十步一哨了，進入每個縣城都差不多檢查得很嚴格。
馬攸木拉山
馬攸木拉山
公珠措
公珠措
公珠措
公珠措是進入阿裏地區的第一個高原湖泊，曆史上分屬普蘭，現在屬於普蘭縣。湖麵海拔為4786米的公珠措是淡水湖，湖水主要靠地表徑流補給。雖然有人說公珠措的湖水是藍綠色的，而且不像其它湖泊那樣寧靜，很多時候會是風浪洶湧的，但我們遠眺它時，它跟西藏別的湖泊並無不同。它在藍天白雲下同樣呈現出醉人的藍色，同樣安詳。遺憾的是，我們錯過了欣賞野生動物的機會。據說，公珠措周圍的濕地常常可以看到大群的黑頸鶴、藏野驢和黃羊，它們跟湖泊、草原和雪山共同構成了一幅原生態藏地的風景圖。可是我們到此地時，已經下午，而這些野生動物一般早晨才會到湖邊，中午已經返回了山上。
沒看到這些美景圖是有些遺憾的，但也不會讓我難過。因為我即將在公珠措前方約50公裏處的219國道邊，見到比公珠措神聖萬倍的瑪旁雍措。它與其上的岡仁波齊峰，是我啟動西藏之行的最重要原因之一。我要到那裏朝拜，讓那裏純淨飽滿的藍色浸潤我的雙眼，讓那裏輕柔散出的聖波供養我的內心。
路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