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達盧西亞的早春之行（八）塞維利亞（3）西班牙廣場

塞維利亞（3）西班牙廣場

從主教座堂南行，一路寬街坦途，綠樹深院，不過二十分鍾，便能來到西班牙廣場(Plaza de Espana)。西班牙廣場是塞維利亞城內著名的大建築，並非隻是一般的廣場，顧名不可思義。

我們信步而去，一路所見，皆成風景。先是看見安達盧西亞自治區政府的駐地聖特爾莫宮（Palacio de San Telmo，圖1），這是一座建成於十八世紀末的巴洛克複興風格建築。沿其紅牆迤邐而行（圖2），左邊是塞維利亞大學的樓區，綠樹掩映，空曠無人。待走到一處十字路口，看見伊莎貝拉女王站立在街口（圖3）歡迎我們時，就知道西班牙廣場快到了。

圖1-3

西班牙廣場的主體，是一座氣勢磅礴的半環形大樓，環繞著一個半圓形廣場。這個半圓很大，直徑達二百米，按徑一周三估算，呈半環態排布的大樓，修建的總長度足有三百米出頭，可謂宏大（圖4-6）。更值得一提的是，宏大的西班牙廣場修建在開闊的瑪利亞·路易莎公園(Parque de María Luisa)的旁邊，公園占地四十餘公頃，綠樹扶蘇，樓閣掩映，花叢爭妍，綠意盎然，陪襯著廣場上的主體建築，儼然一幅天然圖畫。

圖4-6

初遊者欣賞此座建築，宜先站在遠處，最好站在圓心處，正對著大樓遠觀。放眼望去，你看見的是一座沿一百八十度弧形連續分布的樓體，以中心對稱向兩邊排開。在九十度中心和兩處四十五度平分處，均建有一座三層的矩形高樓，使整個圓弧形的二層樓體變化有序，節奏分明，配合完美。而在半環形大樓的兩端，各建有一座七層塔樓，塔樓拔地而起，巍然聳立，把二、三層大樓的神韻，陡然帶上雲霄。從而在整體視覺上，給人以高低起伏，對稱平衡，大氣恢宏的美感，這實在是一座世間少見的古典型大建築。

更妙處在於，半環形大樓前麵開辟有寬闊的步道和廣場。開闊的視野，增加了整座大樓的氣場，使其顯得端莊、靜穆、恢宏。廣場上置有噴泉，且開有運河，修有拱橋。碧波蕩漾，波光淩淩，映襯著紅色樓體，給磚石建築增添了幾分靈氣和柔媚（圖7、8）。

圖7、8

整座建築融合了十九世紀西班牙的文藝複興、巴洛克和穆德哈爾藝術的多種建築元素，明顯具有表現主義的特點，兼有曆史和現代的氛圍，同顯北方和南方的神韻。自建成起，已近百年，至今看來，壯美依舊，氣蘊猶存。

遠觀之後，自然會近看。當走近時，你會注意到，大樓的主體建築由紅磚加少量石塊修造，通體紅色，樸素大方。沿圓弧大樓的基層，建有以彩釉瓷磚鑲嵌的壁龕，裝飾帶有摩爾風格，色彩靚麗。一樓完全對遊客開放。一樓上，通體建有羅馬式的連續拱廊，配以白色雙立廊柱，平衡通透，簡潔美觀。而在塔樓、四十五度間樓和中央大樓的建築上，均建有帶摩爾特色的藍色彩釉圓頂小塔，造型美觀，裝飾精致，突顯穆德哈爾情調（圖9-12）。整座大樓的裝飾和細節處理，頗顯示出西班牙獨有的特色：既有基督文明的基調，又有穆斯林文明的影響，是西班牙多元文化融合後形成的建築風格，歐洲其他地方罕見。

圖9-12

由於此建築所形成的獨特氛圍，這裏曾是多部電影拍攝的取景地，其中最著名的包括一戰曆史片《阿拉伯的勞倫斯》、科幻片《星球大戰II,克隆人的進攻》、以及政治諷刺喜劇片《獨裁者》等。

西班牙廣場建成於1928年，由西班牙著名建築師阿尼巴爾·岡薩雷斯（Aníbal González，1876-1929）主持設計並負責建設，在廣場的園心附近，有他的塑像（圖13），看上去笑嘻嘻的，是個和藹的長者。此君是塞維利亞本地人，全名為Aníbal González Álvarez-Ossorio，生於1876年，可惜，在西班牙廣場建成的第二年，即1929年，他就去世了。

圖13

西班牙廣場以國家名稱命名，這是為1929年舉辦伊比利亞-美洲博覽會而建的國家標誌性建築。此博覽會，算得上是一次小型世博會，參加的國家有西班牙和葡萄牙，以及二者在拉丁美洲的前殖民地國家，如巴西、阿根廷、智利、秘魯、墨西哥、古巴等，外加上特邀的美國，一共有十八個國家。目的是加強原宗主國與原殖民地之間的聯係紐帶，雖然曾經有主仆之分，但時移事易，現在均平等相待，畢竟有著共同的宗教信仰和曆史文化。

國家標誌性建築中，建築元素常有寓意：運河上的四座拱橋，分別代表構成現代西班牙王國的伊比利亞四古國，即卡斯蒂利亞、阿拉貢、萊昂和納瓦爾。在樓下底層，沿弧線走向建有四十八個壁龕，分別代表著西班牙的四十八個省，壁龕上貼著代表該省重要曆史事件的瓷磚壁畫。

圖14是首都馬德裏所在馬德裏Madrid省的壁龕，壁畫上描述的是馬德裏人當年反抗拿破侖入侵的戰鬥場麵。圖15是舊都托雷多Toledo所在省的壁龕，描述的是阿方索六世於1085年從摩爾人手中收複托雷多的故事。我們邊走邊看，慢慢欣賞壁龕造型和壁龕上的瓷磚畫。由於對大多數壁畫上的曆史事件知之甚少，看時不能知曉內涵，不免匆匆而過。但有一處，卻是一看就明白的。那是在Ciudad Real省的壁龕處，中文把其翻譯為雷阿爾城，Ciudad在西班牙語中就是城的意思，圖16。此畫描述的是塞萬提斯筆下的堂吉柯德帶著隨從桑喬向風車挑戰的故事，舉世皆知。原來，雷阿爾城是作家塞萬提斯的故鄉，也是他的小說《堂吉河德》中堂吉訶德的故鄉。

圖14-16

正對廣場中央大樓處有一噴泉，叫文森特·特拉弗噴泉，得名於噴泉的設計師文森特·特拉弗Vicente Traver。遠遠看去，噴泉水勢洶湧，噴水呈山形，給廣場增色不少，和中央大樓相映成趣（圖6）。文森特·特拉弗不僅設計了此噴泉，而且在西班牙廣場的設計中，擔任了部分建築的設計。在1926年後，此君接替身體欠佳的阿尼巴爾·岡薩雷斯，擔任西班牙廣場的總設計師和建築師，直到1928年廣場竣工。

1929年，在塞維利亞舉辦伊比利亞-美洲博覽會的幾乎同時，在巴塞羅那也舉辦了另外一場世博會，有歐洲的二十個國家，以及日本和美國的某些私人團體參加。一個國家，同時在兩地同時舉辦盛況空前而主題不同的世博會，可謂雄心勃勃。

但實際情況是，進入二十世紀後的西班牙，其現代化的發展明顯落後於西歐諸國，國內民眾意識抵牾，情緒分裂，爭鬥不斷，國力衰褪，局勢動蕩。就在這次博覽會舉行後兩年，1931年，國王被推翻，第二共和國建立，國內矛盾進一步激化，一步步滑向始於1936年的內戰。從此，國家撕裂，血雨腥風，直到上世紀七十年代，獨裁者歸西，方才回歸正途。個中苦澀，隻有當事的西班牙人方知。

西班牙廣場現在被用來作為國家行政大樓，不少麵對群眾的職能部門在這裏辦公。我們參觀時，在一樓就看見申請西班牙居留的辦公室前，各色移民在排隊等候麵試。樓中還有一座軍事博物館，免費參觀。內中，從古代的刀劍到近代的槍炮均一一陳列，各色展品極為豐富，值得一看。

在參觀時，中央大樓的空曠處，有幾個吉普賽人在表演弗拉明戈舞蹈，演後，執一小盤，讓觀眾隨意給賞。表演者雖然是江湖中人，但水平不低。西班牙的弗拉明戈舞，其源出地正是塞維利亞。規範的弗拉明戈舞，有舞者，有伴奏，還有一男聲伴唱（圖17-19）。駐足觀看者眾，給賞踴躍，均為其節奏明快的舞姿所傾倒。而筆者在欣賞舞蹈之餘，尤為男聲伴唱者所動，其聲蒼涼，如怨如訴，飽含感悟，令人聽之，幾欲淚下。

圖17-19

廣場上的遊玩節目不少，可蕩舟，可乘馬車遊覽。我們參觀完後，尚有餘力，則進入瑪利亞·路易莎公園漫遊。此園規整，景點不俗，可遠看，可近觀。亭台樓閣散布於綠樹掩映之中，水池湖塘皆有意趣，遊人不多，極為安靜（圖20-23）。當年，這裏和西班牙廣場同是博覽會的場所。看著眼前的空曠和寂寥，遙想當年盛況，頓有逝者如斯之感。

圖20-23

唯一不足之處是，該廣場服務設施極少，整座大樓裏麵沒有供遊客休息的咖啡廳和酒吧，更沒有廁所。在麵對大樓的廣場端口、與公園連接處，確有買水和冰淇淋的攤販，也有一處收費廁所。筆者的建議是，在參觀西班牙廣場前，先請減輕負擔。並千萬要記住，不要在接近正午時分去，那個時候，廁所服務員很可能要去吃午飯了，她把廁所一鎖，就揚長而去。如果你此時內急，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