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在中學的學習(1)
在讀初一和初二時,我的班主任叫周寄凡,是個大約四十多歲的女老師,個子矮小,麵容和善,但眉宇間略帶憂傷。後來方知,周老師獨自一人支撐家庭,其丈夫羅承尚是修築成阿公路犧牲的烈士,1956年,當成阿公路完工後修建龍日壩至唐克支線公路時,被叛匪殺害於唐克農場,史稱“唐克事件”。此後,周老師獨自一人支撐家庭,以一個中學老師的微博工資,撫養幾個孩子,她的兩個女兒均在五中讀書。
周老師教我們的語文。她用普通話講課,不急不慢,言談舉止間透著知識女性的內斂和穩重。整整兩年的受教,我從未見過她嚴詞峻言的模樣。後來在初三接著教我們語文的老師叫王慧明,年齡大約在三十多到四十之間,短發齊肩,帶一副秀鋃架的眼鏡,麵容清秀,說話細聲,走路輕快。到了高一,語文老師則是一位老夫子,叫杜近民。杜老夫子高高的個子,細眯眯的眼睛,年齡在五十歲左右,笑容可掬,普通話說得慢條斯理,把“華”念作“花”,同學有叫李正華的,他念李正花。後來知道,在詩詞中,這兩字通讀。
上世紀的六十年代,已作古多年的魯迅成了聲名顯赫的作家。魯迅被賦予了思想家和革命鬥士的角色,他的尖銳思想和犀利語言,是投向舊社會的匕首和投槍。當年初中和高中的語文課本中,選了不少魯迅的篇章,如:《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社戲》、《故鄉》、《孔乙己》、《記念劉和珍君》、《友邦驚詫論》、《一件小事》、《論雷峰塔的倒掉》等。魯迅先生的戰鬥精神我領會得不多,但我很喜歡魯迅先生回憶兒時的文章,以及他筆下的那些充滿泥土氣息的人物。課後,我想辦法借到了一本魯迅的《朝花夕拾》,看得津津有味。
除了魯迅,我們的語文課本中還選有一些當代作家的散文,但篇章不多。如葉聖陶的《記金華的兩個岩洞》、茅盾的《白楊禮讚》、楊朔的《泰山極頂》、《海市》等,文字洗練、優美,引領了我們的美感,開闊了我們的視野。
革命家的毛澤東卻又是個詩人,有著浪漫的情懷。在進中學後,我們在語文課上學了不少毛澤東的詩詞,如:《菩薩蠻·大柏地》、《浪淘沙·北戴河》、《清平樂·會昌》、《浣溪沙·和柳亞子先生》、《水調歌頭·遊泳》、《七律二首·送瘟神》等。毛澤東的詩詞氣勢磅礴,視角獨特,自成一家,非常有感染力。我生平第一次,知道中國古代有這麽多名稱奇特且帶有詩意的詞牌,但卻不知其來曆,亦不知其涵義,更不知還有平仄要求。幾位老師並不給出解釋,估計是有意避開,當年這些東西算“封資修”的玩意兒,而隻是講解曆史背景和字句涵義。
除了詩詞,當時的課文中,毛澤東的文章占有相當的篇數,記得的有:《長征》、《給徐特立同誌的一封信》、《紀念白求恩》、《青年運動的方向》、《別了,司徒雷登》、《反對自由主義》、《介紹一個合作社》等。毛澤東的語句和言辭,簡練有力,氣勢逼人,論說通透,極富鼓動性。在後來的文革之中,是寫大字報的中學生們極力模仿的範本。
我讀中學的時代是革命蓬勃的時代,“做無產階級事業的革命接班人”是當時最響亮的口號。我們在語文課中學了不少記載革命曆史,弘揚革命傳統的文章和詩歌。如朱德的《母親的回憶》、陸定一的《老三界》、陶鑄的《鬆樹的風格》、記者李莊的《任弼時同誌二三事》、葉聖陶的《多收了三五鬥》、賀敬之的《回延安》、高玉寶的《半夜雞叫》、孫犁的《白洋澱邊》、吳運鐸的《把一切獻給黨》、柳青的《梁生寶買稻種》、魏巍的《誰是最可愛的人》、茅盾的《第比利斯的地下印刷所》、周立波的《分馬》、王願堅的《普通勞動者》等。其中有些篇章來自當時的很有名氣的小說,如《梁生寶買稻種》選自柳青的長篇小說《創業史》,《分馬》選自周立波的長篇小說《暴風驟雨》。這些小說我當時都先後找來讀過。
當年,我們的語文課本中外國作家的作品很少。那時候的的少年人,很少有機會張望外部世界。少有的幾篇入選文章,也是外國的“革命”文章。記得學過德國詩人海涅的《西利西亞的紡織工人》、俄國詩人普希金的《寄西伯利亞》和蘇聯作家高爾基的《海燕》。
比較幸運的是,我們在文革前四年進入中學學習,初中和高中的語文課本中還選有不少古文和古詩詞。記得的有《明日歌》、《木蘭詩》、《晏子使楚》、《口技》、《核舟記》、《曹劌論戰》、孟子的《天時不如地利》、柳宗元的《小石潭記》、白居易的《觀刈麥》、杜甫的《茅屋為秋風所破歌》、韓愈的《師說》,還有選自司馬遷《史記》中的篇章,如《周亞夫軍細柳》、《陳涉世家》等。我們也學過一些中國的古代寓言,包括:《畫蛇添足》、《狐假虎威》、《刻舟求劍》、《黔之驢》等。課本中還有施耐庵著的小說《水滸》中的章節,如《林教頭風雪山神廟》和《智取生辰綱》,吳敬梓的《儒林外史》中的一些章節,如:《範進中舉》、《王冕》。
幾位老師教古文和古詩詞時都特別仔細,人物生平、寫作背景、字意、發音,涵意等講得麵麵俱到,一絲不苟。古詩詞和某些古文的選章,言簡意賅,語言優美,排比精妙,朗讀起來鏗鏘上口。老師們要求我們必須背誦,不時要抽查,並要求同學互相檢查。這樣的訓練屬於童子功,記住了,一輩子也難忘記。四年的訓練,給我們砌定了文言文的基礎,開啟了“張皇幽眇”的能力,嚐到了“沈浸????鬱,含英咀華”的美妙感覺。因此,如《古文觀止》、《唐詩三百首》(圖1)這些書,成為了我成年後最愛翻閱的書,其中許多篇什,皆能背誦。
圖1
語文課中的一個重要環節是作文。我喜歡語文課,但不喜歡作文。每當拿起筆來,就有茫然無措,筆頭澀遲的感覺。當年幾位老師布置的作文題目都比較寬泛,除了緊跟國內外大形勢的題目外(諸如記一次學雷鋒的活動,給越南人民的一封信……,等),記得做過的題目有:一件難忘的事,我的理想,記一個熟悉的人,有意義的周末.……等。老師們針對我等孺子的茫然,耐心指教,還選用課文或者同學中的好文示範,解說寫一篇記敘類的文章,依序要有立意,選材,構思,布局;強調夾敘夾議,且要注意語言,修辭,標點;關鍵是抒發出內心的感悟,並引發讀者的共鳴。針對我們當時作文的傾向,老師們主張作文要貴在真實,不要憑空編造。我班不乏作文高手,記得當年選評一篇龍姓同學的文章,描寫周末去人民公園參觀菊展,文章極有情趣,且語句優美,其中有“奶白色輕紗般的薄霧”,“銀鈴一樣的笑聲”之類的美句,震得我等一愣一愣的。
在中學的課程中,最吸引我的是代數和幾何,學得最得心應手的也是代數和幾何。這除了數學本身的魅力之外,多少也受了當時的社會風氣的影響。當時的名言是:“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更何況我早就有個理想,將來要像父親那樣,當一個工程師。
教我們代數的先後是蘭順華、紀宏傑和白鳳鳴老師,其中印象較深的是白老師,她是一位剛從西南師範學院畢業的年青女老師,笑容可掬,一笑,眼睛就變得彎彎的。上課伊始,就告誡我們:“千萬不要以為,數學不需要背誦”,“很多公式、定理、運算法則,你們必須爛熟於胸”。一開始學習代數,其內容一下子就把我給牢牢吸引住了:什麽實數、有理數、函數、冪、一元一次方程、二元一次方程組,還有開方、乘方、因式分解、乘法公式等等,和小學學過的知識大不一樣。許多概念需要透徹理解,頓悟覺醒,是順利進入中學學習的一道坎。我有個小姑媽,也畢業於西南師範學院,在當時的成都工學院(現並入四川大學)基礎部教數學,拜她所賜,耳濡目染,對一些數學概念已經有所了解,因此對於進入中學的這個數學飛躍,還算比較適應。
蘭順華老師後來改教我們平麵幾何,他畢業於四川師範學院。蘭老師白淨麵孔,戴一副眼鏡,看見他的時候,手上總是拿著一副在黑板上畫圖用的三角板和大圓規,衣袖上總沾一點粉筆灰。年紀輕輕的蘭老師中氣十足,聲音洪亮,在教室裏教我們證明幾何題的時候,大嗓門把我們全吸引到他的數理邏輯思維中去了。蘭老師從黑板左上角開始,列出已知條件,求證內容,然後開始證明,在一係列的因為∵,所以∴之後,通過層層推理,在黑板右下角達到證畢。簡單的幾何圖形,連上幾條線,關注幾個角,居然就顯示出如此嚴謹的邏輯關係,神奇,巧妙,無懈可擊。我喜歡上了平麵幾何,把各種幾何圖形的公理、定理、推論背得滾瓜爛熟,沉浸於證明,求解的各種習題之中,享受著嚴謹邏輯推理所帶來的思維快感,還基本學會了如何引輔助線,絞盡腦汁去達到“證畢”的結果。
當年,中學的學習緊張,要求嚴格,每個學月都要考試,第二學月則稱期中考試,第四學月就是期末考試。記得初二的時候,我每次的幾何考試都是100分,代數也在這個層次,於是在班上得一綽號“板鴨”,又叫“科學腦袋”。當年,把認真啃書稱為“板書”,板在此似乎是動詞。但我至今不明白此稱呼來自何種典故?板者,平也,副食品商場裏麵的賣的板鴨就是此種模樣。相比起來,我更喜歡第二個綽號。
初二我們開始學物理。教我們物理的老師叫謝培忠,是一位個子矮矮,眼睛圓圓,腦袋圓圓的年青男老師。謝老師戴深度近視眼鏡,說話不緊不慢,有條不紊。初中的孩子調皮,不知是誰,就給謝老師送了一個綽號:“謝皮球”。謝老師上第一堂課,儼然就有大家風範。他站在講台上,一本正經地用普通話告訴我們:“同學們,什麽是物理學?物理學就是研究物質世界道理的一門學問,它是研究運動的、力的、聲的、光的、電的、熱的學問。說得一詞一頓,抑揚頓挫,聲情並茂,一下子就把我們這些少年給吸引住了。
我喜歡物理,但也發現,學物理的難度比代數和幾何大。物理是一門既需要實驗觀察,又需要理論思維的學問,同時還要求有好的記性。物理課涉及大量的物理概念、定義、定理、公式,必須認真領會並記牢,甚至連物理量的量綱單位也馬虎不得。謝老師對我們要求很嚴,講課時,隨時都會把你叫起來回答問題,並立刻給一個分數,算作平時成績。記得有一次,講連通器的原理時,我自以為懂了,沒有專心聽,在下麵翻看其他書籍,結果被謝老師發現,叫我起來回答問題。我茫然無知,張口結舌,結果得了一個破天荒的2分。這是我這輩子進學以來,唯一的一個不及格的成績,對我震動極大,從此不敢大意。
到了初三,又增加了化學課。教我們化學的老師叫石孝傑,是個年青的女老師,模樣秀氣且靦腆,講課的時候經常臉紅。不知是誰,給她送了一個綽號:“石小姐”。化學是一門實驗性很強的課程,需要仔細觀察實驗,注意反應結果,但同時也要求認真理解後的牢固記憶,記住各種元素和物品的酸堿特性、活躍程度,以及若幹自成一體的小規律。石老師教我們很多規律性的記憶,如按照特性記憶元素周期表的各個“周期”和“族”、金屬的活躍順序表、以及各種化學反應方程式。在實驗室課堂上做實驗,石老師則特別小心,告誡我們各種可能的危險,嚴格督促我們戴上防護眼鏡和手套。當年,石老師正值青春妙齡,不乏校內年青男老師的追求。追求者中有教音樂的龍厚仁老師和教體育的但功治老師,同學不知怎麽也有所風聞。上實驗課的時候,有同學調皮,在配置溶液的時候,就有意問:“石老師,你說,這溶液是要濃(龍)?還是要淡(但)?”石老師一聽,頓時一個大紅臉。
在五中我學的是俄語。學校的安排是,初65級1-4班學英語,5-7班學俄語。我一聽見這安排,最初心中不高興,因為父親告訴我,英語是世界性語言,用處最大。俄語卻是老大哥的語言,使用範圍有限。而諷刺的是,此時中蘇關係已經有了齟齬,但由於50年代蜜月期的俄語熱,中學的俄語師資已然成勢,我們隻能繼續學習這種用處受限製的老大哥語言。
我們的俄語老師叫宋良臣,是個剛剛20出頭的小夥子老師,剛從成都師專畢業,個子挺拔,朝氣勃勃。而我,一個心中不想學的學生,被他指定為俄語課代表。所謂課代表者,大家在中學讀書時都知道,乃本課老師和學生之間的聯係紐帶,幹些代老師收作業本,發作業本之類的瑣事,但既為此課之代表,成績就不能太差,否則對不起這個稱號。於是,我開始認真學習俄語。
開課伊始,我就發現俄語不可掉以輕心。俄語字母中輔音發音很有講究,有輕有濁,有軟有硬,其中彈舌音p難度猶大,而且和其後的元音а、у、ы、о等拚讀時,要彈出整個音節,難度更大。吃多了辣椒的川人,要滴溜溜輕快而靈動地彈出來,並非易事。宋老師花了不少精力,做口型,講舌位,教我們正確發音,反複做拚讀練習。外語的另外一個難點是背單詞,背了忘,忘了背,在我的記憶中,我們有無數個清晨,花費在這上麵。此外,俄語的語法相比英語也複雜了很多,動詞變位、名詞變格,名詞、形容詞和代詞的陰、陽、中三性區分,而且更難的是一些特殊的變法,均需記牢。
宋老師針對我們初中生的特點,除了把語法講清楚外,注重培養我們的讀、寫、譯、聽、說的能力。還時不時把老式唱機搬到教室裏來,放原汁原味的俄語給我們聽,以訓練我們的耳朵。有時還放俄羅斯的老歌唱片《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三套馬車》,給我們營造俄羅斯的文化氛圍。功夫不負有心人,學著學著,我就進入到一個比較有自信的境界,到高中後,在俄語能力的幾個方麵上都有不小的進步。可惜,後來遭遇文革,我們的俄語學習戛然而止,500多個學時的努力付之東流。現在能記住的,大概隻有一些字母的讀音和一些當年背誦的課文的一些片段。
在初中階段,在一般學生眼中,曆史、地理、生物等屬於“豆芽兒”學科,隻要及格即可,但我卻很喜歡這些課程。教我們曆史的老師叫任君實,是一位高個子的中年男老師,性格詼諧,講課風趣,深深引導著我們的興趣。任老師講到得意之處,他自己會忍不住低頭暗笑。比如,當講到中國古代農民的農具“耒”時,他在講台上,邊講邊用動作做演示,邊演示還邊念念有詞。讓我們立刻醒悟了這種原始農具的用法。他還教我們把中國曆代的朝代背得滾瓜爛熟,許多曆史人物也能了然於胸。
我喜歡地理卻和老師沒有太大的關係。最初的老師叫曾國棟,尚能激發我們的興趣。但後來換了一位剛從師範學院畢業的青年老師,叫欒長禹,是一個高個子東北人,口齒木訥。欒老師初上課時怯場,講不出來時,口中一邊支吾著,一邊側身拿著粉筆在黑板上劃道道,我等小子此時就壞壞地笑著,並不說話,直瞪瞪要看老師的窘態。但我還是喜歡地理,這興趣也許來自於一個內地少年對外麵大千世界的好奇和向往。祖國博大,山河錦繡,橫亙萬裏,無論民族、氣候、地形、生態、出產,均變化萬千,極易引發遐想和神思。當時,我的一種享受是看地圖:打開地圖,看清圖例,然後就默讀地圖,手指眼尋,任由想象馳騁:天南海北、高山大川、平原湖泊、古今中外、大小城鎮、鐵路公路,盡收眼底,浮滿心頭。
教我們生物的老師是資深老師楊傑,當年已經五十來歲,講課風趣幽默,深入淺出。我對植物課興趣索然,但對動物課卻興趣盎然。楊老師從單細胞的草履蟲講起,曆經腔腸、節肢、脊椎動物,一直講到兩棲、爬行、飛行、哺乳動物。按照地球自然環境的演進,和進化論的基本觀點,給我們捋出了一條大致的動物演變路線圖。看著他給我們展示的古代環境和古動物的還原掛圖,眼睛盯著恐龍(圖2,來自網絡)、猛獁等的巨型身軀,我等初中生聽得神思張揚,想入非非,興趣十足。講課的時候,楊老師還把門、綱、目、科、屬、種的生物學物種分類也大致給我們作了介紹,其分類原理雖然不甚了了,但這些名詞卻在腦子裏生了根。
圖2
動物課有操刀動手的實驗課,楊老師弄來青蛙、兔子等,教我們作解剖觀察,極為有趣;還有巴甫洛夫所提出的“條件反射”原理的演示,看得我們目瞪口呆。楊老師課下還和我們聊生物界的學術之爭,什麽李森科學派,米丘林學派,摩爾根學派,聽得我們不知究竟,莫測高深,但卻激發了我們對生物遺傳和變異的興趣。
在整個初中學習期間,真正使我不那麽感興趣的,除了政治,就是音樂和圖畫課。這可能和我從小缺乏這兩方麵的天賦有關。我天生是個左喉嚨,一唱歌就跑調,俗稱“五音不全”。當年電影《劉三姐》曾風靡全國(圖3,來自網絡),我也喜歡鸚鵡學舌地跟著唱。有一天,我正在家中唱得起勁,哥哥對我說:“你還是別唱了,左腔左調的。”從此,我知道了我的歌聲給別人帶來的感受,於是息聲靜音,老老實實地隻是聽,自稱是要爭取當一個有水平的音樂鑒賞者。
圖3
但教我們音樂的龍厚仁老師卻是個稱職的老師,他就是我們上化學課時的調皮問題:“溶液要濃(龍)還是要淡(但)?”之龍老師。龍老師個子不高,還有點胖,是個渾厚的男中音,給我們上課,自拉手風琴,自唱當年的詼諧敘事歌曲《真是樂死人》。歌曲娓娓敘述一個新兵參軍的悲喜經曆,既風趣又好聽。龍老師拉唱到高興處,一身隨著音樂節奏不停地搖動,胖嘟嘟的臉上泛著紅光。
龍老師不僅音樂了得,還是一個籃球好手,雖然個子不高,卻靈活機動,勁頭十足,由他打組織後衛的五中教工男籃在成都中學界也是名聲在外的,有時候也敢和風頭正勁的五中學生男籃對陣切磋。初中時,龍老師還組織紅領巾歌唱隊,我這個左喉嚨居然也入選其中。記得我們還到青龍街處的十三中去參加全市中學生的歌詠比賽,唱的是抗日歌曲《紅纓槍》:“紅纓槍,紅纓槍,槍纓紅似火,槍頭放銀光。拿起了紅纓槍,去打那小東洋!… …”。在龍老師的指揮下,幾個聲部時而合唱,時而分唱,十分投入,百分好聽。
至於圖畫,我向來缺乏興趣,每次圖畫的作業,都是應付,雖然還沒有像當年的少年毛澤東那樣,就著“半壁見海日”的命題,隻畫一條線和一個圈,但也草草了事。於是,每次隻能得個3分。但教圖畫課的任宗文老師卻一定是個畫家,因為他經常穿一件長袍,上麵不時沾了些顏料,埋著頭,急匆匆在校園裏走過。他的素描功夫了得,經常教我們畫靜物臨摹,用他的作品作示範。任老師耳朵不對稱,一邊耳朵大些,一邊耳朵卻小些。有一次,上課畫一雙耳壺瓶,有同學調皮,故意把壺耳畫得一邊大一邊小,任老師發現了,不動聲色,給不及格的兩分,批注為:“觀察力不夠!”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