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說不

在電影《被告》（Accused）（1988）中，Jodie Foster飾演的Sarah Tobias（獲得1988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在酒吧遭到輪奸，最後官司打贏了，那幾個壞小子進了監獄。官司的關鍵點是在輪奸發生的當時，Sarah是否直接而明確地說了“不”。如果Sarah沒有直接而明確地說“不”，則不能是認定自願還是強迫。如果Sarah直接而明確地說了“不”，則認定是強迫的。最後，有人證明Sarah說了“不”，所以那幾個壞小子被認定有罪。

習慣了講究含蓄的中國文化，一開始不太習慣美國這種直接的做法。比如，在中國，特別是在過去，女性對於性總是說不的，即使是願意了也要猶抱琵琶半遮麵，半推半就的，決不會直白地同意，更不會說爽的。中國文化，講的就是一個含蓄。淑女們怎麽也不會對那男女之事說“是”的。女的如果太主動了，會被人家看不起的。所以，在過去，一個女性如果喜歡一個男性，她會通過給他做好吃的和幫他洗衣服整理房間這些方式進入他的生活，最後讓這個男性習慣了這些好處依賴上她覺得她特可愛，進而喜歡上她而想跟她發生性關係，然後她就半推半就地依了。

在中國，如果一個女人主動說我們做愛吧，甚至主動動手扒自己的衣服或者男人的衣服，會把男人嚇跑的，覺得是不是遇到了色情狂。當然，近一二十年中國文化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有些比較前衛受到西方思想影響的年輕人，或高官名人土豪和專業小三們的做法徹底顛覆了中國傳統文化，另論。

但是，在美國較真的就是有沒有說這個“不”字，即使一開始是女性主動勾引，但是到了關鍵時候如果說了“不”那就是不同意，男性如果非要繼續那就可能被控告強奸。在美國，即使是在婚姻中，丈夫強迫和妻子發生性關係也有被判“婚內強奸”的。中國古代，老婆用聘禮娶來以後，就屬於自己了，如果不滿意了可以隨便打隨便休。至於做愛造孩子，那是天經地義的， “婚內強奸”這個說法會讓村長和縣官笑掉大牙的。至今，一些穆斯林國家中這種男尊女別現象仍然存在。而現在的中國民間（官場除外）早已超越了男女平等，變成了女性強勢，男性依從，完全走到了男尊女卑的反麵。關於中國民間男卑女尊的闡述，參見8年前的拙作《來生願化女兒身》，現在的情況隻會比當時更誇張。http://blog.wenxuecity.com/myblog/7294/200611/19866.html

最近的幾篇博文裏，談到英語裏表示不同意可以說“Interesting”，英語裏說good，或pretty good意思可以是不怎麽樣。真正要說好的時候，人家用的那詞兒可大可長可漂亮，可激動人心了，比如，excellent, marvelous, fantastic, extraordinary, outstanding，genius, gorgeous。可見美國人使詞兒的時候，真下得去嘴，一點兒都不吝嗇的。到了說愛的時候，“Love”隨便就從嘴裏飛出來。而我們中國人，至少事我們這一輩或者更老的，要讓他們說個“愛”字都難死了，擠半天能擠出一個“喜歡”就不錯了。來了美國，改用英文了，好象那個“love”跟“愛”不一樣，比較容易說一些了，我們也可以Love Panda，Love son 和daughter，Love watching movie， love Sichuan Food。

但是，西方社會也有不直接說的事情，一開始會很不習慣。比如，香港剛回歸時，我去香港進修，那時在大學裏還有不少英國人。開會時，老板說，我們可以做這個和這個試驗。過了幾天，實驗室裏的博士後阿邵問我試驗做了沒有。我說，那隻是一個建議，沒說定就是要做啊。阿邵說，“你不知道這裏的運作方式，他們說話客氣，但是老板隨便那麽一說的事情就是指令了，我們就必須完成。”而當時我們在國內，要做什麽，或不做什麽，領導都傳達得很清除。這是我第一次了解到東西方文化在說話行事上的不同。在實驗室布置工作任務這件事上，貌似他們比較喜歡含蓄。

總之，東西方文化不同，中文和英文絕不是僅僅一個對等翻譯的問題。慢慢地去體會這些不同，從鬧過的笑話和失敗中學習，我們才能慢慢適應在美國的表達方式。最終的目的是，我們所說的很確切地就是我們心中想的，別人對我們所說的話的理解也是我們所要表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