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侃心理學(38)政治上正確
(2014-01-29 14:5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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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講一個勵誌的故事。大約十年前,娜娜的學校請了一個失去雙下肢的講演者到學校裏做講座。這個人失去了雙下肢,但是沒有失去生活的信心,他依靠輪椅行動,生活自理,還參加了殘疾人運動會。在演講快結束時,他還坐在輪椅上和這些學生打了一會兒排球。
印象最深刻的是,這個人提到關於殘障人士的用詞。他說,“我不喜歡Handicap這個詞,好象是我手裏拿著一個帽子在要施舍。我也不喜歡Disability這個詞,我要用的詞是differently abled(有不同的能力)。”真是很勵誌啊!
對這位differently abled的人士,我至今心存敬意。但是,靜下心來想一想,我覺得隻是為了政治上正確(politically correct)而改變用詞,並不能真正解決歧視的問題。很多時候,改變一個用詞,隻是自欺欺人的事,而且混亂的用詞容易把人搞糊塗。多數時候,換詞所產生的效果隻是糟蹋了另一個詞。比如,在中國,同誌本來是個挺常用的積極的詞,後來成了同性戀的代用詞。小姐本來指的是家境不錯的姑娘,現在卻成了女性性工作者的代名詞。連鴨子都跟著倒黴,成了男性性工作者的代名詞。燕子指前蘇聯克格勃培訓的女性色情間諜,烏鴉則指男性色情間諜。好好的鳥兒名,都被糟蹋了。
陽痿本來英文叫impotence,後來覺得這麽叫有貶義,政治上不夠正確,所以改稱erectile dysfunction(勃起功能障礙)。我不禁要問,是不是總有一天,我們要質疑“dysfunction”是否政治上正確,是否有貶義,而改稱erectile differently abled,或者叫做erectile challenged, sexually differently abled?
上一篇中提到,在DSM4 TR中,本來有一個診斷叫Mental Retardation(智力障礙)。有人認為這個診斷有歧視的含義,所以,在DSM5中,這個診斷改稱為“intellectual disability”。要我說,這顯然是不夠的。我預測,要不了多少年,這個診斷就會改成“intellectually challenged”“intellectually differently abled”。
順便提一句,同性戀在曆史上曾經是大逆不道的罪過。關於同性戀的認知逐漸向認可的方向改變。到了幾十年前,同性戀被認為是一種精神疾患,在DSM中有同性戀這一項診斷。當時,對同性戀的治療是“厭惡療法”。但是後來,同性戀被排除在DSM診斷外,同性戀被認為是“normal variant”(正常變異),不再是一個需要治療的疾病。如今,在精神醫學領域,對於同性戀的治療主要是針對隨同性戀而來的一些社會壓力,以及家人或朋友不認可帶來的壓力所引起的情緒症狀或焦慮症狀。
追求“政治上正確”,當然有其積極的意義。對於我們每個個人,注意“政治上正確”也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隻是,這件事情的度不知道在哪裏。我覺得,在“政治上正確”方麵,美國在有些事上有些走得過頭了,至少在醫學領域是如此,比如上麵的幾個例子。
有人調查研究發現,同樣是有一些躁狂症狀和幻聽,非裔(英文正確用詞是African American,這又是一個絕好的政治上正確的例子)更容易被精神科醫生診斷為偏執性精神病,而白人(Caucasian)則更容易被診斷為躁狂抑鬱症。有人認為這裏有種族歧視的成分。這個問題深究下去又是一篇文章了,就不在這裏展開了。
另一方麵,在醫學領域,大家都認可非裔的鐮刀性貧血發病率比較高。這不但被認可,還有理論依據,就是想當初瘧疾橫行時代,鐮刀性貧血基因有生存優勢。所以,如果一個病人不明原因全身疼痛來就診,對於非裔病人鐮刀性貧血是一個考慮,而對於其它種族鐮刀性貧血一般不是一個首要的鑒別診斷。在這裏,大家就不提種族歧視了。
Russell Peters是一個印度裔的脫口秀明星,他經常講到有關種族的成見“stereotype”。這些“成見”有些是可以隨便說的,有些是不可以隨便說的。比如,如果說非裔平均智商比Caucasian低,多半要惹怒一些人,遭到批評。但是,這其實是一個著名研究的結果(《鍾曲線:美國生活中的智商和階級結構》(The Bell Curve: Intelligence and Class Structure in American Life))。事實如此,但是你最好不要這麽張揚地去說!而如果你說非洲朋友的那個器官比較大,他們則會認可,說,“You think so?I will take it!”——Russell Peters如是說。
這樣看起來,一個成見,能不能大聲說出來而不怕被抨擊“not politically correct”不取決於它是不是事實,而取決於說的人以為它是否會激怒一個比較容易生氣,而且能夠站出來反抗的族群。比如,如果有人說中國人總體英文不好,沒有領導力,盡管這種概括不一定正確,但是既然說的人以為中國人不會集體站出來強烈反抗,說的人就可以沒有太多顧忌。
2013年10月,發生了一起Jimmy Kimmel Kids Table Show事件。在節目中,在Jimmy Kimmel的誘導下,幾個六歲左右的孩子發出殺光中國人的言論。此事在海外華人圈中引起悍然大波。後來,舊金山華人在ABC門前抗議,白宮網站請願超過10萬人,要求ABC開除Jimmy Kimmel,要求ABC和Jimmy Kimmel正式道歉。這件事,應該多少改變了某些人以為可以對華人亂開任何玩笑的看法。
英文裏有個說法“Crying baby gets milk first”,會哭的孩子先有奶。看來,這樣的事兒不僅僅適用於兒童世界。在成人世界,如果你這個族群不斷地抗爭不公正的對待,看來也會讓其他人對待你時不得不考慮“政治上正確”。
中國人得精神分裂症的不是太多,尤其是如果我們限定是美國的華人的話。因為,如果有嚴重的精神病,當初就很難來到美國。
華裔的抑鬱症可能不太少,但是多數也不去看病。焦慮症應該也有,但是不象其它族裔那樣喜歡吃藥。
我所在的地方,很少有華裔有精神疾患來看病。
有個問題請教。 您說:非裔(英文正確用詞是African American,這又是一個絕好的政治上正確的例子)更容易被精神科醫生診斷為偏執性精神病,而白人(Caucasian)則更容易被診斷為躁狂抑鬱症
那麽華裔可能被診斷為緊張型精神病(Catatonic Type of Schizophrenia) :) 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