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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消毒手套
“小夥子,你這點委屈算啥啊?要是將來你該提職沒提上,該分房沒分到,那才真委屈呢。”張教授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
那是我在國內剛做住院醫不久輪轉血液科病房時的一個場景。當時我年輕,眼不花,手不抖,動手能力很強。那些腰穿啦,骨穿啦做得特利落。知道關公溫酒斬華雄的故事吧,我做得順手的時候一個腰穿也就要那點兒功夫。其實,做腰穿本身要不了太多時間,但是,到處找高壓消毒好的腰穿針和橡膠手套還挺費事兒。如果做兩個,經常需要到別的病房找護士去借。
偏巧這一次借手套正趕上那個病房的護士們在開會,我自己拿了一副消毒手套在她們開會的屋門口向裏麵晃了晃就走過去了。哪知道,那個病房的護士長追出來,指責我拿了就跑,沒人看見將來肯定就不還了。回到血液科病房我跟管病房的張教授訴苦,說醫院光知道讓住院醫幹活兒,卻連消毒手套都不夠用。去別的病房借吧,還得遭到護士長指責。要不是有那麽一句“男兒有淚不輕彈”撐著,當時眼淚真的要很不爭氣地掉下來。這才有了上麵張教授的那一番話。
我想想,張教授說得也對啊,不就是受點委屈,挨點兒指責嗎,又不影響什麽核心利益(借用一下現在時髦的政治術語)。如果這點委屈都受不了,那將來真的提職稱比別人晚了,既丟麵子又丟裏子,工資分房前途等等,一切的一切都要受影響,那還不得窩囊死。
現在學了一點心理治療,了解到有些人習慣於把一點點消極的事情擴大化,覺得一下子天都塌下來了。一件事沒做好,就覺得所有的事情都砸了,自己怎麽這麽沒用;一個人批評了一下,就覺得所有的人怎麽老是跟自己做對。象我那樣,受了護士長一點委屈,就覺得這個醫院怎麽這麽差勁。經過書本的學習和和生活的體驗,我逐漸認識到,遇到不順的事情要先控製自己一時的情緒,冷靜先來,跳到空中往下看自己的整個生活,把握主要的方向和核心利益。對那些不關自己掙錢吃飯的小事,不妨放寬心,學學鄭板橋的“難得糊塗,吃虧是福”。
後來才知道,那個張教授當時自己也正在不高興。他從國外學了骨髓移植,但是我們醫院床位少,開展不起來,所以多年所學的本領成了施展不開的屠龍術。沒過多久,他披荊斬棘調到了一家軍隊醫院,終於能夠大刀闊斧地大量收治病人進行骨髓移植。不抱怨,不為小事生氣,著眼大局,盡力做實事改變現狀,這是我從張教授那裏學到的人生道理。至於那兩個月學到的血液病知識,現在即使沒有忘記也早就過時了。那些曾經做得很熟的操作,現在腰也僵硬了,手也發抖了,眼也老花了,估計是做不好了。萬幸的是現在做的這個行當,根本不需要做這些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