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的ＶＡ內科病房 （十） (圖)

又回頭看了看我寫的（一），發現本來是在說一天的經曆，寫著寫著變成一個個病人的故事了，整個一個思維奔逸。要說這事也不能完全怪我。本來就不是我自己的故事，人家講到那裏，我就添油加醋寫到哪裏，也確實不大好講邏輯。這不，剛過去這個周末，整了點好吃的，請我這個哥兒們過來好好聊了聊，把有些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明白了。這就可以把故事回歸到原來的軌道，有個前後呼應，也好逐漸考慮收尾的問題。要說我這個朋友啥都挺好，就是太能吃，我有照片為證（見圖）。記得前麵有一篇裏寫到需要有名字的時候，當時就弄了個“某某”在那兒湊合事兒，其實還是給個名字比較好，就叫老曹吧。下麵還接著用第一人稱來講故事：

看完十一個病人回到辦公室，想找台電腦開始寫病曆，一看三太電腦都被占了。你想想，兩個住院醫，三個實習醫，還有一個醫學生都要用電腦，忙的時候大家一起用自然就不夠了。沒關係，病房裏電腦多，上護士台那邊找一台用用就好了，反正馬上就要查房了。護士見到我過來，說“正要呼你呢你就過來了，那個小Ｓ是你管的吧？你開的每兩小時查一次血壓，我們這裏是普通病房做不到，沒有那麽多人手。你看看，要不就改成每四小時查一次血壓，要不就轉到ＴＥＬＥＭＥＴＥＲ監護病房去。”為量血壓就轉ＴＥＬＥＭＥＴＥＲ監護病房去？那兒哪有那麽多床啊？算了，改四小時查一次吧，需要的時候我自己跑來多測一次血壓就是了。這一打岔十分鍾又過去了。ＬＯＧＩＮ電腦賬戶，正要抄下一些化驗結果，查房時主治醫會問的。呼機又響了，有人呼我，原來是住院醫通知我，說是主治醫要提前查房。見鬼，說變就變。還沒準備好呢，查房時一問三不知多丟臉。

開始查房，昨天是我們組ＳＨＯＲＴ　ＣＡＬＬ，就是白天收病人，所以今天要查的新病人不多，三個。先坐在小會議室裏把老病人過一遍，關於病人的診斷和治療住院醫或實習醫有問題的可以問，有的病人有些問題下麵的醫生沒有想到主治醫會主動過問。查完老病人查新病人，由實習醫帶領大家到病人房間門口，在門外向大家正式報告病曆。無非是主訴，現病史，過去史，查體，化驗檢查一路報下來。有本事就背下來，一開始時候功力不夠，就先打印下來或抄下來照著念。報完了，主治醫大致給個診斷和治療意見，等進去看完病人根據需要可以做修改和補充。關於老病人新病人是坐在辦公室裏，站在病人房間外，還是站在病人床前報病曆，主治醫什麽時候給意見，每個主治醫的習慣各不相同。主治醫查完房，根據住院醫的習慣和實習醫的水平高低，住院醫有可能放實習醫自己去做事，也可能叫過相關的實習醫再把主治醫的意見具體和交代的任務具體布置給實習醫。通常有些事情必須查完房立即就幹，幹晚了就被動了，比如辦出院手續，或重病人的處理。

每個人都掛著自己的呼機，如果護士有關於某個病人的問題，一般會在病曆裏查出是哪個實習醫管的，先呼叫實習醫。所以實習醫真的很難做，主治醫查房必須聽，查到一半時住院醫有緊急任務布置了要做，不論何時呼機一響還得趕緊回。記得有一次，主治醫布置了兩個指檢的活兒，不用問，住院醫是不會主動去做的，除非你不會做。查完房快中午十二點了，趕緊去做，晚了病人就該開飯了，開飯時間給病人做那檢查就太不合時宜了。手套戴好，潛血試紙打開，潤滑油的小袋撕開，就差那一下了，呼機響了，號碼是ＸＸＸＸ－３，後麵那個－３的意思是三年級住院醫。在這個醫院的內科，通常一個組裏有三個實習醫，兩個住院醫，分別是二年級和三年級，所以一看－３就知道是誰在呼。一回電話，說是有個病人需要心內科會診，必須先辦。我說正要做指檢呢，做完再請會診行不？不行！必須先請會診，開會診申請還不夠，得呼心內科ＦＥＬＬＯＷ。見鬼，剛才我在辦公室嚷嚷找試紙時你就知道我要去做指檢，那會兒咋想不起會診重要。再說了，跟內科裏比較牛的心內科的而且還是做完住院醫的ＦＥＬＬＯＷ打交道，不是住院醫比實習醫更合適嗎？有那呼我的功夫你自己都快幹完了，非把實習醫支得團團轉才爽是不是。

中午，有時會有講課，號稱是必須去的，但有時實在忙不過來，飯都不吃了，還聽什麽課。忙到下午兩三點鍾，最急的事情做完，想去吃飯了，餐廳卻關門了。到醫院外去吃飯就太遠了，護士經常有事會呼的。想想就可氣，老子忙到腳不沾地，一個人恨不能當三個人用，到飯點兒都吃不上飯，什麽寶貝餐廳，隨便就關門了！據說，私立醫院這方麵照顧得比較好。有的朋友在診所或小的專科醫院做醫生（大概算主治級別吧），說要吃什麽，有人很殷勤幫著訂的。當然，主治醫和小住院醫也是不能比的。

下午按規定四點鍾可以去跟一個ＣＲＯＳＳ　ＣＯＶＥＲ的值班醫生交班，然後就可以回家了，但通常到四點鍾都幹不完，什麽時候幹完什麽時候交班。ＣＲＯＳＳ　ＣＯＶＥＲ是病房的實習醫一天天輪的，管四點到七點之間的事情。很多時候，到七點以後才交班的話，就跳過ＣＲＯＳＳ　ＣＯＶＥＲ，直接跟夜班醫生交班了。

這就是最普通的一天。如果趕上自己作ＣＲＯＳＳ　ＣＯＶＥＲ，說是四點到七點，其實很多時候六點來病人，幹到八點是可以預料的，如果一開始手慢，或者自己還有其他的工作沒做完幹到九，十點鍾也不稀罕。第二天還得照常上班下班，不能早下班，挺慘的。如果趕上值夜班，就是一幹三十小時，一個月有三四個這樣的夜班。還會有一個周末需要替一下以後要提到的ＮＩＧＨＴ　ＦＬＯＡＴ，那也是一個夜班。再有就是有三四個ＣＲＯＳＳ　ＣＯＶＥＲ。每個醫院還有各個科規定都不一樣，這個醫院規定即使不值班周六周日都要上班的，如果能幹完，中午可以走，如果病人多需要幹到幾點就是幾點。早晨也沒規定你非要不到六點就來，如果你有本事在主治醫查房前了解所有自己管的病人的病情，七點來上班也沒有人管你。還有就是按規定每周有一天可以不上班，不過如果趕上那一天有課要聽，一般還是去聽。

從上麵的規矩可以看到，如果病人個數不多，或者自己手快，或者主治醫麻利，或者將來作第二三年住院醫時手下的實習醫比較能幹肯幹，日子也不是那麽糟的。曙光就在前頭，困難的時候就得靠這樣的畫餅給自己打氣了。至於真到了作高年住院醫時又遇到新的挑戰，到那時候再ＷＯＲＲ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