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場運輸員（七）長島賭船

原來老板就是剛才那個莊家！真是年輕有為呀。老板說：“為我工作吧，一年一百萬。我知道，你最近三年，每年從各個賭場贏的錢不超過這個數。”語調不容置疑。再看看老板身後四個彪形大漢，我知道，我的野狼生涯結束了，從今以後我將成為家狗。這樣一來，不必再為謀生緊張，但同時生活也就失去了挑戰和刺激。爪子如果不能經常磨厲，就會不再鋒利。我知道這一天遲早要到來，但沒想到它來得這麽快。在這個時刻，我沒有選擇的餘地。我隻能作為這個中小型賭場的一個中高層管理人員了此殘生。

好了，虛擬的故事忽悠完了，接下來還講我自己真實的故事。希望大家通過剛才這個虛擬的故事對玩家和莊家之間不見硝煙的戰爭有一個初步了解。我當然不是什麽數學天才，二十一點賭王，但二十一點高手中確實有一些被賭場收為己用。還有一些被賭場認為是不受歡迎的人，不能進入賭場。也有的人待在大學的數學係當教授，同時寫關於二十一點的書或軟件掙錢。Stanford Wong就是一個這樣的人，在網上百科全書Wikipedia可以查到他是著名的職業賭客和賭博作家，想精通blackjack的人大概都知道他的教程吧。

我知道作為一個普通玩家贏不了賭場是後來的事。一開始由於連去兩次康州賭場都能贏二百多回家，確實引起我許多遐想。當時剛到美國不久，在老板手下幹得比較辛苦，錢又掙得少，所以滿心希望能發點小財補貼生活，最好能發個大財第二天就和老板說再見。

連贏了兩次後，自信心不由得大為膨脹，覺得我就是二十一點天才，逢賭就一定贏的。心中盤算：下次再賭，我要先挾“哭胖”之厲，相信會隻贏不輸。如果運氣不好，最多輸到和“哭胖”同等數量就停止。如果運氣好，贏到二百就停止。賭之前前決定準備贏和輸的數目，或者先決定好每一段時間玩多久就告一段落，這是書上教的。我還決定，如果贏了二百就拿出一百去玩輪盤賭碰碰運氣，希望能擴大戰果。因為二十一點和技巧有關，而輪盤賭雖然有各種不同壓法，其實到底還是看運氣。剩下一百我也不準備帶回家，我要把它拿來玩老虎機，還得挑麵額大的玩，因為那樣才有可能中大獎。想到大獎我就浮想聯翩，要是贏了數百萬大獎，我就去把工作辭了。要是隻贏著小一點的獎，比如放在門口的車，那我就把它賣了。我沒有駕照，再說在紐約我也養不起車呀，賣80%的錢我就幹，反正也是白來的。

康州賭場都去兩次了，老是一樣的地方，路上是一樣的風景，吃的是一樣的自助餐，沒意思，得換換。有朋友發現一個去長島賭船的，雖然“哭胖”從三十減到二十，但能坐船到海上轉轉多美呀，於是幾個人相約而去。提前買好票，到周末一早去下城的唐人街上車，把人拉到法拉盛（紐約第二大唐人街，比較新一些）又有幾個人上車，然後就向長島一路進發。路上導遊介紹（嘿嘿，有導遊的，就象去參觀個隨便什麽別的景點一樣。他們在回來路上還準備要兩塊錢小費呢，所以他們要賣力地介紹“前方景點”。）“紐約州地麵（ＬＡＮＤ）上是禁止賭博的，但沒有說水上不可以呀。於是就有人鑽法律空子搞這種賭船。等會兒上了船，每人給一杯飲料，還有比較簡單的午餐。吃完飯可以到甲板上看看風景。等船開到公海那些老虎機才開，牌桌上才會有人發牌。”車到長島，沿著海岸開，路上時常能見到拉著船跑的大ＳＵＶ，路邊時有豪華別墅閃現，俊男靚女笑容燦爛，衣著休閑而又高檔，長島真是富人區呀！想想我們來這兒的目的是吃免費餐，用賭船“哭胖”，再加上免費看海，不由得有些心中暗叫慚愧。

上了賭船，一如導遊所介紹的，喝水吃飯看海景，靜等牌桌開張。賭船的規模比賭場要小得多，靠邊上排著的是老虎機，關著機。中間有幾張牌桌，莊家都還沒有現身。船上除了我們，其它遊客有老的有年輕的，都很悠閑的樣子。有的人抱一本書在甲板的一角看，聊起天來，說是根本沒準備賭，隻是想坐船看看風景。我們站在船尾任海風吹拂，看波淘起伏，這趟來得值！慢慢地覺得風有點大，趕緊照幾個合影就回倉去，等待完成兌現“哭胖”的大業。

開到公海還真需要一點時間。待在外麵冷，待在倉裏又沒什麽事好幹。終於到了公海，賭船開始熱鬧起來。遊客們有的踱到老虎機那裏有一搭沒一搭地喂硬幣，有的散坐在幾個牌桌，我當然是一屁股坐在了二十一點牌桌前。船上玩二十一點和岸上玩有幾點小小的不同。一是規模小，就那麽幾張桌子，不太容易轉來轉去挑麵善的莊家玩。二是開賭船成本高，必須想辦法賺回來，所以規則相對更偏向莊家，給的午飯也比較簡陋。三是船上晃得人頭暈，光坐船問題不大，但要動腦子就比較困難了。所以最終我輸掉了幾十塊錢就收手了，也下了一個結論，就是賭船不是贏錢的地方。要想賭，下次還得去賭場。順便提一句，這次上賭船時，正是我鑽研二十一點理論鑽研到半生不熟的時候。這時候的賭力其實是最差的，就象武功練到接近頂峰時比較容易走火入魔。我就在賭船上走火入魔，想試ＳＰＬＩＴ想瘋了，居然把兩個十ＳＰＬＩＴ了，結果可以想象，邊上的玩家被氣跑了！其實，不論我怎麽要牌，從理論上講基本不影響其它玩家。但一般玩家不明白這一點，看到邊上有人亂要牌，如果給自己帶來了壞運氣，就會遷怒於亂玩的人。如果有ＣＯＵＮＴ牌的職業賭客，那你亂要牌就會打亂他的計劃，他當然也會很生氣。不過職業賭徒玩得大，不會和我坐在一個牌桌的。

長島賭船的經曆，打碎了我逢賭必勝的神話，也使我知道了技術學到半吊子時，就象要化蝴蝶的蛹，其實是最脆弱的時候。還有一點，我當時這麽覺得，真想要賭還地腳踏實地在岸上賭，不能飄在水上。在賭船上晃來晃去地，太不舒服了。而且，由於賭船運營成本高，所以他們要在賭上賺回來，賭船上規則比賭場的對莊家更有利。這是我的感覺。但是，如果你隻是想去看看海，去賭船玩一天也是一個很好的經曆。

回來的路上，旅遊車上來了一個去時沒見過的人，很數絡地和司機導遊打了招呼，然後一下就坐在了門口的一個邊坐上。這是一個很小的旅遊車，所以去時有幾個人，誰坐哪兒都知道。我是坐在前麵靠司機很近的座位，想看海邊風景。車在長島沿著海岸飛弛，窗外景色誘人。那個新來的乘客拉開了話匣子，我一下就被吸引了過去，把看風景的事丟在一邊。

[天老子]

北美何處最堪愁，拉斯維加博睹籌。
能使千金變乞丐，更讓合家起矛戈。
輸者已入迷魂陣，贏者又吞釣命鉤。
世人若識睹場計，逍灑餘錢買清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