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場運輸員（六）二十一點魔道爭霸

觀察一下職業二十一點玩家和賭場之間過招的過程很有意思，有一種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感覺。

假設我是一個概率學天才，我經過了刻苦訓練已經可以做到不出錯。我有驚人的記牌能力。我已經查明某賭場的規則對我有利，我今天就準備去贏錢了。我必須帶足資金，資金太少了有可能沒等概率發揮作用就輸光了。我倒是想帶一些輔助設備幫我記牌，但我知道賭場不會高興的，所以我不帶。我也想帶個夥伴幫我記牌，然後通過耳機告訴我何時該壓大注。但我知道這種把戲早有人玩過，賭場知道了會很生氣，後果會很嚴重。所以我不找夥伴幫我記牌，我也堅信自己的能力。

假設我就這樣坐上了一個最高賭注是一千刀的牌桌。我不能去那些賭注太小的桌子，因為那樣掙錢太慢了。我是職業二十一點玩家，我要靠這個吃飯的。我就這樣開始賭了，一開始是莊家有利，我就壓小，我要靜候對我有利時刻的到來。這時候的輸贏並不重要，要看誰笑到最後。時間在慢慢過去，我門前的籌碼沒有太大變化，輸贏大致相當，一切都顯得很平靜。其它玩家有的認真，有的滿不在乎，莊家微笑著發牌，pit boss坐在高椅子上悠閑地到處張望，似乎又是一個無聊的夜晚。我也顯得很平靜，我不需要緊鎖眉頭用腳一下一下點著地來記牌，那太低級了。但我還是需要記牌的，當我從穿著暴露的女侍者手中接過飲料，略帶色迷迷地看過去的時候，其實我的心中正在進行著快速的運算，漂亮的女侍者在我眼中根本就是模糊一片。我深深知道，這裏一切的眉來眼去都是虛幻，隻有等我贏到了那些綠色的美鈔，美人才能投向我的懷抱。我不時地出一點小錯誤，有時還故意不合時宜地稍微壓大一點，借以麻痹莊家的神經。

這些發牌的莊家我太了解了。他們不過是受了一點短期的發牌訓練，沒有其它的工作，靠這個掙個一年幾萬塊錢而已。我也可以來作這個，但是我不作，以我的水平隻掙那點薪水太不合理了。終於，有利於玩家的局麵等到了，我不動聲色地暗暗加大賭注，希望不要太早驚動莊家。當我門前的籌碼達到數萬時，終於最新換來的這一個莊家明顯起疑了，我看到他對我的格外關注。我作出非職業賭客贏牌後經常作出的舉動，顯得很驚喜的樣子，大方地給莊家小費（是以籌碼的形式），衝邊上的美女眉來眼去。賭博在表麵的平靜中繼續。

又重新洗牌了，我注意到莊家的目光經常向我瞟過來。我知道這是一個勁敵，一定是pit boss注意到了這裏的情況把他調來的。重新洗牌後一開始時總是莊家略有利的，我照例有時故意壓大一點，有時出點沒道理的錯誤，希望能迷惑他。但是，顯然他沒有被我迷惑住。pit boss發現有的玩家不斷地贏，首先采取的措施就是換發牌手，這樣可以避免莊家和玩家合夥作弊，同時也是一個絕好的理由進行重新洗牌，破壞玩家記牌。我知道pit boss在注意我，因為我看到他目光經常向這邊掃過來，有時還頻繁地和人對講。我知道我已經受到注意，但我還得繼續。我是職業玩家，這就是我的飯碗。畢竟，我沒有作任何違法的事情，最多就是把我當成不受歡迎的人。這種事情是遲早會發生的。職業二十一點玩家玩家會有哪些結局我都知道，我隻希望這一天晚一點到來。已經坐了不知道多少小時了，發牌的也換了好幾個了，真有些疲憊了，但是我還想堅持一陣子。這就是我用以謀生的工作啊。希望這次作完可以休一個月假。

趁著剛贏了一小把，我拿出一個小籌碼放在角上，這是一種給莊家小費的方式。這樣莊家會高興。同時這也暗示莊家不要作弊。這個莊家（dealer）看上去就透著精明，手非常麻利，絕對有能力偷看牌和換牌。一般的高明莊家可以用很快的手法偷看，如果看到第一張牌會使自己爆炸，就在給自己發牌時偷偷用手法換拿第二張牌，少數非常手快的可以換第三張牌。這一位，顯然是這裏的王牌dealer了。他要是作弊，相信在坐的其它賭客都看不出來，但是，既然我在，諒他也不敢輕舉妄動。賭場要是被發現作弊，那就要信譽掃地，通常他們是不願意冒這個險的。我知道這是莊家和玩家鬥法的法寶之一，所以我也用目光看著莊家的手。不過，我這一看，同時就更暴露了我職業玩家的身份。莊家有意無意地多說話，我知道他這是來挑戰我的注意力。我也滿嘴跑火車胡亂砍著，腦子裏可是在飛速運算著。這是我玩牌生涯中最驚險的一次較量，我很高興遇到了強勁的對手，真沒想到在這個相對比較小的賭場居然藏龍臥虎。終於，這一局又結束了，以我門前籌碼的再一次大幅度增加為結果。莊家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了我很久，起身離去了。

這個桌子一時成了沒有莊家的桌子，有些客人起身踱向其它的牌桌。我知道我不能走。我已經預料到什麽事情會發生。我裝作若無其事，和邊上的女侍者聊著天。果然，幾分鍾後，一個腦滿腸肥的家夥出現了，身後跟著兩個高大健壯的男生，西服革履，打著領結。腦滿腸肥的家夥的家夥微笑得很甜，自我介紹說自己是這裏的總管，然後說：“河先生，祝賀你在本賭場獲得豐收。你已經成為本賭場的ＶＩＰ。老板想見你。”一揮手，幾個侍者過來幫著收籌碼。都能叫出我的名字，我知道他們一定是調來其它賭場的錄像，認出我就是近幾年橫掃西海岸賭場的新一代二十一點賭王。一邊很友好地談著，就踱到了收銀員的窗口，有侍者恭敬地呈上一張六位數的支票。我知道這就是我今天贏的錢了。我相信他們的誠實，隨手把支票裝在口袋裏。

三轉兩轉，來到了賭場老板的辦公室。你還別說，跟那個成龍電影裏的一樣。超大型落地的單向透視窗戶，俯視著下麵成片的牌桌和老虎機。還有整整一麵牆都是顯示屏。其中一個顯示屏顯示的正是我剛才坐過的牌桌，桌號牌子清晰可見。一個象小會議桌那麽大的桌子是老板的辦公桌，寬大舒適的皮椅上端坐一人。由於是逆光，我一時看不清老板的模樣。聽到皮椅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很高興再見到你，河先生。”我的心中一驚，真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