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千載柳三變 (八)大眾情人柳七
(2006-11-01 19:42:55)
下一個
柳七被許多人認為是風流才子,其實他與那些女子的情感並不是那種尋歡作樂的風流可以說盡的。他與歌妓之間最主要的不是一般客人那樣的肉欲關係,而是一種尊敬,平等,同情,理解,和對詞曲的共同欣賞。
每個人交朋友都會依從自己的品位和愛好。與柳七最談得來,來往最多的大多是那些才藝俱佳的名妓。在某種意義上講,柳的仕途不順,有大才而不能過那種為眾人崇拜的陽光下的日子,這與那些天資聰慧而淪落青樓的藝人有一定的相似之處,這就能引起柳七和她們之間的共鳴。這種共鳴是柳七成為青樓中最受歡迎的文人的精神基礎。柳七對科舉和官場是相當地失望,相應地,他與那些有才藝的女藝人之間產生了真切的互相同情,理解和友誼。所以他有的是真心忘我的投入和感動,而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這一點當然會被聰慧的姑娘們看出來,所以她們也會敞開胸懷真心地接納他。
柳七和姑娘們難道隻有精神上的交往嗎,當然不會。那麽想的話就太天真了。歌妓們的職業決定了她們的行事,整個行業就是那麽運作的。對於大多數女子,賣身隻是賣給誰,怎麽賣,賣多少,和早賣還是晚賣的事。當然,有些十分有才,又堅持賣藝不賣身的當紅姑娘有可能在一段時間內克守自己的原則。這些高品位的姑娘隻願對自己喜歡的男子敞開胸懷。相信柳七周圍就團結著不少這樣的姑娘。問題不在於柳七與姑娘們是否僅限於柏拉圖式的精神交往。相談甚歡,惺惺相惜,情之所至而肌膚相親,那是人之常情,再自然不過的了。如果非要守身如玉,坐懷不亂,反倒是矯情造作了。問題在於。柳七和她們的關係相當不一般,這個從柳七的葬禮可見一斑。柳七的相好遠不隻一兩個,這些當紅的姑娘想必嫉妒心也不會小。為什麽她們能容柳七左右逢源,而沒有氣得不理他了呢。至少有這麽幾個原因:
一是顯然柳七與這些人的交往以精神層麵為主,如果總是用身體寫作,青摟女子有幾個能不嫉妒的?柳七的身子骨也受不了啊。插個題外話,在連續劇欲望城市裏有個男同性戀性格相當穩定體貼,整天和那四個女主角混在一起,她們都願意和他說心裏話,四個人也互相不嫉妒。要是他經常和她們四個發生點什麽超友誼的事情,情況就會不同,因為性是排外的。青樓女子雖然被罵為人盡可夫,其實她們也有個對不同人的好惡,她們也希望自己喜歡的男人對她相對忠誠。當然,這裏沒有要考證柳七是否有同性戀傾向的意思。柳有兒子,最多他也就是個雙性戀。如果柳七和他喜歡的姑娘們完全沒有本質性的身體接觸,那麽她們會質疑他的男性能力,也會誤會他看不起她們。精神和肉體關係的比例,這個度要把握好,才能吃得開,進退自如。看來柳七這個方麵的情商還是比較高,掌握好了靈與肉的均衡。
二是要考慮到柳七在流行歌壇天王巨星的地位。一個歌女的級別與其才藝顯著相關,能有好的新曲新詞就容易走紅。當時有能力填詞的文人多了,但大家都想讀聖賢書,求功名,不屑於作流行歌曲。唯獨柳七,仕途遭仁宗封殺,徹底斷了念想。加上他在這方麵又有興趣,有童子功,於是整日在花間廝混,他的天才與靈感與這些降落凡塵的藝術女神(按古希臘羅馬神話的說法,叫MUSE)發生碰撞和共鳴,終於使柳七在流行歌壇作曲界脫穎而出,成為一代流行歌曲宗師。是柳七使詞以一種活潑潑的形式進入民間,而不再是文人的專利。從這個意義上說,仁宗的溫柔封殺對柳七來說是厄運還是機遇就很難說了。從個人生活幸福的角度講,柳七肯定是不滿意的,所以他晚年才會改名柳永再求功名。但正所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柳永老來貧困潦倒,但卻成就了千古詞名,誰說這又不是造化的神妙安排呢。想起小仲馬寫茶花女,中世紀歐洲有些作曲家寫曲子也能捧紅藝人,這真叫異曲同工呀。當然,也不排除柳公子花錢如流水,總是入不敷出,不得不寫點曲子抵債的可能。不是還有笑話中說唐伯虎去消費沒帶銀子就寫個字畫個畫什麽的抵賬嗎。當時是沒有人知道就這個能作點小曲的柳七在一千年後竟會被譽為詞宗。正如梵高未成名時人們不了解他的畫的價值,甚至有的畫被用來擋雞窩。現在演奏的有些小提琴曲,鋼琴曲名段有些想當初也是在餐桌上寫成用來抵債的。
順便提一下,古時候很多文人都和歌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並美其名為"青樓文化"。這其中有不少人都是落榜舉子或者落破文人。顯然中了舉的,官場一帆風順的文人一要注意形象,二也是忙,得應付官場眾多的頭緒,沒時間整那些風流事。比如,唐朝杜牧就是在落迫時與歌妓廝混的那陣子寫下了“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的名句。
還有要說明的是,中國曆史上所說的妓的概念,比我們現在所理解的要寬廣一些。專家們認為,中國曆史上的妓女有兩大類。有藝妓和色妓之分,前者主要從事藝術表演活動,如同今日之文藝工作者,娛樂明星;而後者主要出賣色相,就是今日人們普遍認為的娼妓。當然這兩類的界限經常是模糊的。柳七的朋友們可能以文藝工作者,娛樂明星類為多,比如,李師師就是一個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