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說圍棋――心中有棋

論了半天圍棋，好象是一個圍棋的大粉絲（ＦＡＮＳ，現在網上時髦的說法，愛好者的意思，我沒搞錯吧。近半截入土的人，想沾一點年輕氣。），但其實已經有幾年沒有下棋了。鄰居中就有一個棋力相當的對手，但大家都忙著掙飯吃，與飯沒有直接關係的事隻好先放放了。有沒有不下棋的圍棋愛好者？有，至少有一個，是我的一個大學同學。想當年，聶旋風五連勝七連勝，力挫小某某國，全國振奮，全國中北大最亢奮，幻覺中覺得我們其實是在經濟上和綜合國力上也挫敗了小某某。此君則是北大中不下棋而又亢奮的典型，稱他是不下棋的圍棋愛好者應該是適當的。我喜歡圍棋，看重的是棋力的提高，不太注意輸贏和新聞效應。所以當時的擂台賽每下完一局，我關心的是聽講解或者搞到棋譜自己打一遍譜，從中學點什麽。這位老弟就不同了，他不會下圍棋，也不想會，但他把報紙廣播中介紹的輸贏過程記得比我還清楚，說起棋來唾沫星橫飛，對每一盤棋的輸贏說起來如數家珍。這很象那些根本不運動的球迷，他們整天坐在沙發上，喝著啤酒，吃著瓜子，視看球為人生第一快事。他們研讀評論文章，對幾號球員的來龍去脈，技術特點了如指掌，對每個球隊的戰績，各種戰術的優略一清二楚。他們既可以即興評論，指出這個球員此時應該如何跑位，也可以長篇大論講述我們的國家隊如何才能衝出亞洲。他們不能做的是真的上場玩真的――一上去才知道原來跑百米十三秒都不容易，更不要提十秒，原來能碰到球都不容易，更不要提帶著走還有人搶。但這也是一種人生，一種喜好，我不這樣做，但我認同他們是一類動口的球迷。我也認同我的那個同學屬於一種喜歡圍棋新聞的圍棋愛好者。

讓我先來扯點題外話，講講故事。少林寺這部電影有二十三年了，在中國電影史上是一部裏程碑式的製作。雖然現在回過頭去看可以挑出種種毛病，比如故事有點俗套，有些手法顯得有些稚嫩，有的情節有點假，但總的來說，即使在現在也很有可看性和可收藏性。片中有一段和尚師傅與和尚弟子一起吃狗肉的場景（吃的是和尚師傅女兒的愛犬，他也真能下嘴，這是一個小敗筆，應該讓那禿頭養條惡狗再逮來吃就好了），弟子們有些心中沒底，心中饞蟲（很可惜，是饞蟲，不是禪）和少林戒律打架，師傅說：“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存”，於是大家都釋然：蓋隻要心中有佛，吃不吃肉，殺不殺生，受不受戒律都不重要。少林和尚為援救李世民而大開殺戒，李得了天下，特恩準少林僧人可不持葷戒，理解為知恩圖報，皇恩盛大就沒意思了。其實出不出家也並不重要，在家修行的居士也大有人在。熟悉禪宗故事的人大概都知道，悟禪不需要學什麽經文，禪是靠心傳的，修禪就在日常工作和生活，一餐一飯一如廁之間。禪不需要什麽儀式，不需要說太多（多說，就是口頭禪），禪，在心中。這與“佛祖心中存”同出一理，想當初迦葉就是拈花一笑悟了如來佛法。本來，禪就可視為佛教的一個分支嘛。

喜歡圍棋，自己喜歡自己知道，就象人們常說的冷暖自知，沒有必要下給別人看來證明，也沒有必要執意不下以證明自己不同凡響。隻要心中有棋就是一個真正的圍棋愛好者。用我在一個老人家家中見到的一幅對聯作結語：“隨緣冷暖開懷盞，不拘輸贏伴手棋”。心中有佛，心中有禪，心中有棋，其實是一理。心中有而不執著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