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學年女兒學近代史,從一戰、二戰、冷戰到民權運動,見她在看一個網站(http://www.fallen.io/ww2/#),湊過去看。
app以圖表呈現二戰中各國死亡人數,總計七千萬生命,死於戰火、種族屠殺、戰爭引起的饑荒和疾病。損失最大的蘇聯和中華民國,各有二千六百萬和二幹萬的亡靈。看著滴滴答答往上竄升的數字,觸目驚心,呼吸沉重。
決定和孩子們重溫二戰的電影,她們終於長到可以看PG13級別的電影了。手邊有電影"The pianist"(鋼琴家), 說服孩子們一起看。
我高估了她們的承受力,從小看Disney、魔幻電影長大的孩子,雖然學曆史,在學校精讀"安妮日記",也讀過"book thief”這類二戰的書,當看到一位坐輪椅的老人,被納粹從餐桌旁抓起,直接推下陽台時,孩子們徹底崩潰。
趕緊中斷放映。妹妹哭訴:"Mom,you always say we should see the good things, why do you let us watch this horrible movie?"
一時語塞。在平常生活裏,若有選擇,我願意隻定晴世間美好,我常常這樣告訴孩子們。
"可這是曆史啊。"我辨解。
曆史上那些黑暗的時期,即使是隔空回望,也讓人心生恐懼和不安。可是若就此停下不看,卻又仿佛噩夢不醒。
劇中的波蘭鋼琴家Szpilman,在納粹對猶太人毀滅性的屠殺中,幸存了下來,一直活到了2000年,我趕緊劇透。我們商量著,若畫麵太殘忍,用小毯子蒙住眼睛。其實閉眼不看就是了,有這麽一個捂臉的動作,似乎可以多抵擋些恐懼。
在驚嚇、淚水裏,終於看到Szpilman重回音樂殿堂,肖邦激昂悲壯的波蘭舞曲,從指尖洶湧流出,響徹大廳。而幫助過Szpilman的德國軍官Hosenfeld,悲慘地死於西伯利亞的戰俘營。戰後Szpilman曾向波蘭政府陳情,試圖營救Hosenfeld,但他在蘇聯人手裏,波蘭政府表示無能為力。後來Hosenfeld的兒子經過多年的努力,這位幫助過五十多位波蘭猶太人的德國人,被以色列追認為國際義人。
八十年代兩家的後人重聚華沙,相擁痛哭。少數瘋子的猖狂和野心,讓整個世界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以後,又看了"life is beautiful", 一位猶太父親,以謊言掩蓋集中營的真相,為幼小的兒子擋住現世的苦難。用喜劇的方式來描述悲劇,雖然寓意深遠,還是有些哭笑不得的別扭,孩子們也沒有能與意大利式的詼諧合上節拍。
再下來是"Pearl Harbor ”、“Saving private Ryan ",典型的好萊塢大片,小孩有些適應了攝像機後對戰場的窺視,不再那麽驚乍,這兩部看得比較順暢。
下一部該看"辛德勒的名單",這部太壓抑了,決定等一等再讓她們看。我想找些適合孩子看的描寫中國二戰的電影,居然找不到,也許我太孤陋寡聞。希望假以時日,中國電影人終能放下政黨之爭丶意識形態的差異,摒棄商業噱頭,尊重曆史,拍出跨越國界的作品,能讓不同文化背景的後人,不論在哪個國家,什麽時代,都能夠記住中國曾經的苦難和抗爭,這才是對二千萬冤魂深沉痛徹的紀念。
學期快結束時,學校組織去Washington DC參觀大屠殺紀念館(Holocaus Museum)。這座肅穆凝重的紀念館,矗立在美國首府,以它最大可能的影響力,警醒世人提防人類的瘋狂。姐姐買回來兩塊冰箱貼,放在各地旅遊收羅來的繽紛景色裏,尤其醒目。
First they came for the Socialists, and I did not speak out—
Because I was not a Socialist.
Then they came for the Trade Unionists, and I did not speak out—
Because I was not a Trade Unionist.
Then they came for the Jews, and I did not speak out—
Because I was not a Jew.
Then they came for me—and there was no one left to speak for me.
但願我們真的從曆史裏學到了教訓。
You can never fully appreciate the beauty of life if you cannot face the darkness side of 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