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Yosemite National Park,這個公園有個好聽的中譯名:優勝美地。
1864年,從沒有到過西部這片土地的林肯總統和參議員們,憑著照片、畫作、文字和幾位熱愛Yosemite山穀的人士的遊說,簽署了一項法令,將這一帶設為國家保護地,禁止私人開發。
那幾天,南北戰爭激戰正酣,每天二千多人死亡,就是聯邦政府都有可能分崩瓦解。
我們站在園區內的最高點glacier point, 俯瞰整個yosemite valley.莽峰絕壁,瀑布飛泉,皆隱在黛黛煙波,蒼蒼落木裏。
眼前所見,極有可能成為傳說。這一片山穀,差點被淹做水庫。
多虧了林肯總統當年的那道法令,還有自然學家、作家John Muir的力阻。優勝美地,總算被很好地保護了下來,現今成為美國到訪人數最多的國家公園。慕名而來的遊客,在這兒露營、徒步、漂流、攀岩,或悠閑漫步,或挑戰絕壁,或隻為攝下晨曦暮輝裏的光影瀲灩,或隻為一睹新娘瀑布的薄紗嫋娜。
或者像我們,隻想在這兒輕鬆度過假期的最後幾天。
優勝美地,是戶外運動愛好者的天堂。常見裝備取全的背包客,行走在通往各個山峰的小道上。最負盛名的half dome trail,要有許可證才可登頂,那是一條看著都腿軟的石徑。我這樣膽小的人,隻能望山興歎,在鏡頭裏搜索那些勇敢的身影,或者有意無意,拍下闖入鏡頭的興致勃勃的遊客們。
林木是那麽的蔥鬱,空氣是那麽的靜朗。輕柔妥貼的是陽光和微風,寫意無常的雲,最捉弄人。
就算毫無症兆而飄落的雨點,在沿途領教了加州四處幹旱的枯竭後,竟一點不覺惱人。
走得停不住腳步啊。
走累了,選一處石桌坐下,準備午餐。一隻鬆鼠竄到跟前,驚得我失聲尖叫,抖落手中的水果刀。
鄰桌一夥轟然大笑。
”Same here."大概見我窘態,他們這樣告訴我,一位女士遞過來幾把刀叉。
"Those little guys are so aggressive. You need do this when they get close to you." (這些個小家夥太囂張了,當它們靠近時,你要這樣做。)然後教我跺腳拍手。
妹妹去追逃走的鬆鼠,回來報告說那把刀被拖入洞中,"看不見了"。
那頓飯,在時時提防鬆鼠騷擾的緊張狼狽中匆匆結束。
晚上要住宿的旅店,是出發前網上訂好的,交待要八點去拿鑰匙。
沒想到離公園這麽遠,優勝美地夠大,出了園區,又開了一個半小時才到。
和猜想的一樣,一個印裔女孩,交接了鑰匙,就收工回家了。家族經營的一幢小旅社,古樸鄉野的打扮,座落在安靜的山腳。
放下行李,趕緊外出覓食。
有中餐館耶,卻是一個八點半就要打烊的店,隻有趕緊訂了外賣。瞥見櫃台前貼的照片,孩子成長中各種該紀念的瞬間,演繹著少女從小鴨到天鵝的蛻變,忍不住脫口:"好漂亮健康的孩子呀!"
老板娘笑眯了眼:"大女兒在芝加哥大學讀研究生,小的今年要上UCLA了"。為人父母的欣慰,溢於眉梢。
店主是一對台灣來的夫婦,在這兒經營飯館多年。又介紹說鎮上會舉辦些音樂藝術節丶品酒節,還是有熱鬧的時候。
LD瞧見冰櫃裏的啤酒,要買一瓶來解乏,還係著圍裙的老板拿出青島啤酒:"酒不能外賣,送你啦"。
取了牛肉炒麵和啤酒,謝了他鄉萍水相逢的同胞。我一直記得的,還有他們的和顏悅色。
似乎隻有一條街的小鎮,多是賣藝術品的小店。有一家還開著,見我們張望,正在給一件陶瓷上色的店主熱情地和我們打招呼。是當地兩對藝術家夫婦合開的小店,水彩、油畫、陶藝,各有風格,透著與此間山水相依為命的氣息,不炫技,不虛妄,隻有淡淡而從容地講述。
靜寂歡喜的天地裏,與所愛平安相守,心底向往的畫麵,定格在加州一個偏僻的小鎮:Twain Harte。
可惜住宿的小鎮離公園遠了些,看到公園內還有帳篷可住,趕緊連夜網上訂下.
帳篷內設施簡潔,篷外有存放食物的鐵箱,垃圾也要放進去,免得動物們聞香而來。
入夜的優勝美地,氣溫降到四十度,在理應盛夏的七月。隻好又去要了幾床薄毯。洗漱歸來,身後隱約有踢躂窸窣的聲響,嚇得我和妹妹抱做一團。一隻狸貓拖著大尾淌水擦身而過,竄入帳篷底部。我們的尖叫,大概驚醒不少左鄰右舍。
沒有路燈的營地,明月從樹梢照進,灑了一地的碎光,是個看不清星星們的寒夜。
(Camping site: Curry Village.
Price: $150 per night.)
繼續山穀裏遊走。優勝美地的Tenaya Lake,可惜是陰天,不見應有的秀色,淡如水墨,隻缺孤亭遠帆。心中裝著加拿大班芙的Louise和Moraine兩大湖,總不免做些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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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患上強迫症,才能把夏天的旅行記完。短快的遊記,拖遝成濫情的呢喃,是要證明還沒到"欲說還休"的年齡吧。回想旅途的點滴,讓人在世俗繚繞的日常裏,偶爾有清涼跳脫的回眸。我算是給自己的喋喋不休,找到了籍口。
又或許,我們總要找到適合自已的方式,或音符,或色彩,或婉轉歌喉,或曼妙舞姿,或尚未忘卻的文字,向世間美好,傾訴衷腸。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