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認為:天地之間有神明,控製著萬物發生、發展、變化;人體內也有神,控製著人的一切活動,而且,神的表現和規律,與氣的運行規律不同,即陰陽五行等理論並不能適用於神,如《黃帝內經》所言:“陰陽不測謂之神”。
對於人體的神,廣義的神,包括了神魂魄,此處的神則為狹義的神。由於神的意思太廣,經常造成混淆,因此本文提出新概念,將人體之神稱為“全神”;狹義之神則為“識神”。如果都用詞來定義,那麽魂可以稱之為“靈魂”;魄則為“體魄”,即:
全神 = 識神 + 靈魂 + 體魄
一、全神,生命的主導
中醫學中,將人生命的主宰稱為“神”,包括主宰體內氣的運行狀況,也包括外來信息的加工處理、記憶、思維、推理、情感、及行動的控製等。那麽,“全神”便屬於完整的神經係統。具體細分,取簡單例子如喝水:識神獲得口渴信號,尋思水源,取水方法等,發出指令;靈魂主動作,取杯喝水(“隨神往來者謂之魂”);至於水喝下去,如何消化、分布,屬於體魄的功能(“並精出入者謂之魄”)。魂可以解釋為運動神經,魄則為植物神經。
二、識神
簡單的一個“神”字,概念不清晰,故此提議用“識神”一詞取代。現代人一般認為,感知、推理、思維、記憶、情感等方麵的活動決定於大腦中的神經係統,或具體到大腦中大部分區域的神經元。因此,有人認為,大腦是人的主宰。故識神幾乎等同於大腦。
三、靈魂
《黃帝內經》給定了概念:“隨神往來者謂之魂”。解釋:在神的指令下,魂主導著人的靈巧的物理性運動。用這種認識可以解釋病例:例一,如果魂自主行動,而神無意識,便出現夢話、夢遊、等,即神完全不知情的、由魂擅自的物理活動,包括睡夢中的腿抖;例二,如果神有意識,而魂卻不隨之行動,則出現如夢魘、鬼壓床等,即有神誌而身體無行動。
以上兩例如果西醫無合理的解釋,會難以有效的治療。對於後者,有西醫的解釋為腦缺血,產生這種情況,即意識醒了而控製運動的神經卻缺血未醒。中醫/道醫則早有解釋和療法,認為魂與肝的關係較密切,即肝藏魂,肝血不足而導致魂的不給力,導致鬼壓床,治療以補血補肝安神。前例如夢遊,中醫則歸因於肝陰不足,或肝陽過盛,從而導致魂的躁動,治療以滋潤補充肝陰。
中醫有“魂善魄惡”之說,夢遊的人(魂自主行動)是不會作惡的,這也是自我保護的必然,因為惡有惡報。而且有人即便在清醒的時候,其神動了殺機之念,下了指令,魂也未必都自動執行而作惡。故史上不斷有人以夢遊為借口犯罪,理論上應該是無立足之地。另一方麵,魄之本能行動都是利己的,一切以自身“精”的生存發展利益出發,但魄並不受神的指令行動,完全是屬於精的自動反映。
“神魂顛倒”則是可以解釋為,先有行動,而後才有動作的思維和目的。例如精神受到強烈刺激,不由自主的動作而後才想起動作的意義。
因此,靈魂的定義,為主持運動的神經的功能。
曆史爭論:人之初,性本善?
古時的學者曾有“人之初,性本善”(儒家提法)或“性本惡”(法家)之爭。1970年代,有人還重新發動該爭論。當時的爭論都停留在表麵現象,未達到事物的本質而不了了之。從當時爭論的論點論據看,“性本善”的支持者主要從“魂”的角度來觀察兒童,而“性本惡”的主張者則從“魄”的角度來解釋。這些爭論或許可以用“魂善魄惡”來得到理解。不過,本文所述的“神魂魄”概念主要是根據傳統中醫的理念來推理,傳統中醫的理念和華夏的傳統概念是一致的。
四、 體魄
《黃帝內經》言,“並精出入者謂之魄”。暗示精為物質,魄為其功能,同時並存,無先後之分。綜合古書和後代多數學者的觀點,魄的本義應該是:主導人體所有的本能活動。
當父母之精合並時,魄就開始工作。最初的魄之功能,如同基因的表達,細胞的對外界自動反映,吸收營養,排除糟粕,等等。
正常人中,心跳呼吸,食物消化,食肉時自動分泌膽汁,體溫自動維持,睡覺中熱時會蹬被冷時拉被,及深度睡眠時也不會掉到床下,對糞便的加工成形,甚至參與影響大腸內細菌的種類數量,等等,都歸於魄的功能。因此,人之出生後,魄的存在和功能主要體現在植物神經的功能,同時也包括了所有其他的機體自動工作和反映的功能。
總之,魄為人體生命活動之最重要的功能,“體魄”反映了一個人的精氣充盈情況,“氣魄”和“魄力”主要反映了這種專門化的“精”的能力,包括了質和量。魄與精並存,精足則魄強。
《道德經》中“載營魄抱一”解
《道德經》中,老子曰“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載,載體,容器,在此意思相當於人身。營,營養體,人體中的重要成分或結構,在此意思相當於精(人秉天地之精所生)。魄,如上所述,人體的自動功能。因此,這句話的意思是:人體的結構與其自動功能(體魄)並存,不可分離;實際上這句與《黃帝內經》的“並精出入者謂之魄”是一致的。多少年來,“魄”被多數人所誤解。萬幸的是,漢語中的詞匯“體魄、氣魄、魄力”等仍保留了正確的詞義,極有助於理解神魂魄的原義。
注:《道德經》
作者李耳,春秋楚國人,留世五千言,被稱作《老子》,公認為是春秋百家之祖。《老子》含“德篇”和“道篇”,故又稱為《德道經》,或《道德經》,李耳則後來被尊稱為老子。現通行本一般是“道經”在前,“德經”在後,稱為《道德經》。就閱讀理解而言,以先讀“道經”,後讀“德經”為佳。
“老子五千言”是中華文化的最重要的傳統基石之一,也是集合了當時的哲學、政治、和修身的最高境界。
五、 神魂魄的相互作用
人無時不在運動中,而一般運動大約可以歸於神魂主導,或魄魂主導。這可以舉無數的例子,簡單如喝水、做飯、手工等,都是神魂的協調,由神的思維意識所主導,傳令魂做動作。另一方麵,忽然受襲擊能無意識躲避、睡覺不掉到床下等,為魄魂的功能,並沒有做任何推理和思考。
上述的定義,可進一步解釋和判斷夢遊。夢遊一定不是由識神主導,而是靈魂的自主行動,或由魄魂主導,因此,是無思維、無意識、無情感、無理性的,並且可能有自發的趨利避害行為。醒來則完全不知曉所發生之事(識神未參與)。
人體最重要的運動包括了呼吸和排便,這兩者都由魄所主導。但,這兩者又都可以有識神的參與,因而,肺又被認為是識神和體魄的交匯之處,而肛門又有“魄門”之說。因此,欲提高一個人的魄力,道家總結出兩個方法:氣功和提肛。氣功,借助於呼吸的練功,有助於神和魄的連係。然而,如果在練氣功時,識神強行的和過分的幹擾呼吸,導致識神與體魄協調紊亂,大概就成了“走火入魔”。
人體之“三魂七魄”
道教有“三魂七魄”的說法。七魄包含了人體內許多重要的魄力,簡介如下:
一魄:吞賊,類似於現代科學的免疫功能,主要在夜晚消滅虛邪賊風(包括病菌病毒),異己分子(如變異細胞,癌細胞),清除身體內的有害物質。
二魄:屍狗,如看家護院之狗。人在睡覺時,對周圍環境的感知,及預警能力。
三魄:除穢,去除我們身體內新陳代謝的廢物。
四魄:臭肺,主司自動呼吸的功能,包括人在休息睡著時呼吸不斷。
五魄:雀陰,雀,男性生殖器;陰,女性生殖器。可能包括生殖器功能的自動控製。因此,如男子早泄,甚至滑精,女子帶下等,反映了該魄力的虛弱。
六魄:非毒,將體內的寒毒,熱毒等驅散。可能維持陰陽平衡,保持恰當的體液酸堿度。
七魄:伏矢,矢通屎,即在大腸裏提取營養和水分,調節控製細菌菌群,把剩餘糟粕加工成形。魄更多的是在晚上工作,而早晨為最佳排便時間。
三魂的定義一向不太清楚,不同教派有稱為“天魂、地魂(或識魂)、人魂”,有稱“胎光、爽靈、幽精”,亦有稱“主魂(或靈魂)、覺魂、生魂”。因為魂是主運動的,那麽由此,三魂或許可以推測為:神主導的魂運動(主魂/靈魂),魄主導的魂運動(生魂?),魂獨自進行的運動(覺魂?)。
三魂七魄反映了道家對人體功能的極端細致的感覺。
討論
既然現代科學對人體所有器官、包括神經學、已有較詳細的理論研究和解釋,中醫之“較原始”的學說有必要保留和發展嗎?答案是肯定的——有必要!至少有以下理由:1. 中醫對人體的認識與現代流行科學的認識完全來自兩個相反的方向,一個側重於感覺和功能,一個側重於形態結構,如果能從兩方麵看,可以更全麵的理解事物;2. 絕大部分人並不可能詳細了解人體各組織的細胞分子之結構功能等,一個大體模糊而正確的概念更為實用;3. 細節的研究和醫療的應用常有背道而馳的現象,一個正確的方向作為指導極為重要,有時是性命攸關,而這種正確的方向經常來自直覺;4. 單從一個角度看問題總有一些盲區,隻有換個角度才能看到或感覺到;5 幾千年的傳統,一定有其價值所在,一定有其值得開發、整理、和發揚的地方。
本文沒有專門參考文獻,基本概念來自《黃帝內經》、和參考部分道家的書籍、老中醫及民間傳說,更重要的是基於現代科學知識和邏輯推理。古時候,由於缺乏微細結構的科學知識,古人實際上對精魄神魂的理解是模糊的,自民國革命近百年來,有些方麵的文化學術出現斷層,甚至有消失的危險,筆者覺得有必要以現代的知識來解釋和發揚傳統文化,甚至提出新的係統或歸類。
《黃帝內經》包括了《素問》和《靈樞》兩部,源自多名作者和不同年代,包括部分章節出於漢代,但最早的起源恐怕出自商代,有認為是雷公、歧伯、或黃帝的後人所起始。中華文字最早由倉頡開啟(約公元前2600年,但沒有當時的文字記載),傳說倉頡收集整理各種符號,創造出方塊字來,與黃帝一起定下文字體係。由此,《黃帝內經》裏“神魂魄”等字的本義,應該是標準的原義。部分現代字典的解說和某些大眾的傳說應當修正,現代尤其是受到西方文化的影響,例如soul,譯為“靈魂”,而“魂”字又被廣泛譯為soul,進一步導致傳統文化的被歪曲和喪失。
魂魄是少數右邊為鬼的方塊字,或許是因為造字者認為魂魄是完全無形的,隻是某種功能性的名稱。也可能還另有含義,因為世上有個別人(如巫醫)之魂魄能與天神或陰界相通。古今中外都一直存在有少數巫醫,尤其是在古時候和在一些相對原始的族群中,這些巫醫在一定的條件下或能和鬼神溝通,在溝通時,其魂魄可受鬼神的控製或影響,部分語言動作等反映來自於無形的能量,而非本人之識神的控製。由於這些不屬於科學,不能為任何儀器所測量,究竟有幾分的可靠性一直是個迷。在科學普及和發展的今天,這種現象也正在消亡之中。
歡迎各位看官提供意見,尤其是精通神經科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