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邊忘記說張鐵生白卷事件,文革後期的大事,必須要說一哈。關於這次事件,別的學校怎麽樣不知道。對於我們技校生來說,私下裏還是感謝他的。為什麽呢?因為,有了他的交白卷,敢為天下先,充當出頭鳥。我們心慌慌的畢業考試沒有了。就說物理吧?畢業考試就是自己動手製作一把稱,而電工學呢,就是自己動手製作一台半導體收音機,很簡單那種,一顆二極管,一個電容,一個電阻,一個線圈,一塊固定紙板或木板,一節五號電池,一個喇叭或耳機,所謂“礦石收音機”。政治課考試就寫一篇批判文章,語文課考試就寫讀報體會,體育課考試那就更簡單了。就是跳高。我發現很奇怪的,我學不會跨越式,更學不會背越式,隻會本能地正麵跳越,就是雙腿收縮那份。就用這種姿勢,按照農大畢業的體育老師候老師的說法,我這種是純粹靠的彈跳爆發力,越過了一米二五高度,達標了。因為張鐵生用一張白卷挑戰成功,我們全校的學生都沾光,再不用複習,沒有背誦,而是動手動腦,應該還是蠻適合技校培養學生宗旨哦!就是動手能力強的技術工人。
工農兵上大學要考試,實際上就是文革中被痛批的“管,卡,壓”之一,所謂“考考考,老師的法寶,分分分,學生的命根!”在張鐵生事件後入學的那些工農兵學員,也必然是對他心存感激。如他在物理試卷背麵所書寫的一樣,他同時代的工農兵學員,哪個不是文革初期學業中斷,哪個不是幹的都是與讀書求學風馬牛不相及的事,突然的叫你考試,誰個不秫?交白卷的恐怕會不止一個張鐵生啊!再者說,當時工農兵要推薦才能上大學,首先就要成為工農兵,這個是硬性條件,沒聽說過,因為這種那種原因賴在城裏的失學失業的人,有能進大學者。而推薦,眾所周知,就有後台操作餘地了。所以,我小學同班同學夏波波他二哥,就不拒絕昆鋼招收普工,來在氧煉鋼當個爐前工,最是辛苦的高溫崗位,然後,苦盡甘來,得到推薦離開昆鋼進入昆明工學院冶金係,成為了工農兵學員,還工資照發!而我另外一個發小王成風,年長我一歲,本來有機會當兵的,父母都是現役老軍人,也因為深知當兵蠻辛苦,不讓他去,在昆明混混混,最後選擇下鄉當“小知青”,然後,啥子招工什麽的,不屑,後來推薦去了武漢大學中文係,成為了工農兵學員。所以說,父母的良苦用心,精心布局,如果要是考不上,豈不是“偷雞不著蝕把米”?所以說,這些父母們難道不感激張鐵生麽?
實際上,我一直都在緊跟形勢,創作應景文學。我那時候已經開始向官方雜誌投稿。當時,雲南省的官方雜誌就是《邊疆文藝》。我那時候覺得,寫小小說比較適合我的零散業餘時間,加之受魯迅影響,要“先造匕首”,把我在業餘時間創作的小小說,投稿出去。這個期間上映過一部片子,叫做《田春苗》,也是反映張鐵生同時代的知青,怎樣在大學裏麵“上,管,改”,怎樣給教授洗洗腦,不要再關注“馬尾巴的功能”,怎樣作為一名“赤腳醫生”在農村的故事。我在觀影過此片後,信手寫了同名的小小說,投寄給了《邊疆文藝》,結果,沒有想到,《邊疆文藝》采用了我的小小說,發表了我的《田春苗》在那年的第三季上,並給了我那個長期以來似乎是昆鋼總廠工會毛詩奇獨占的頭銜:昆鋼工人。哇噻!一時之間,我在耐火廠出了名。按照廠裏領導的話來說,就是耐火廠建廠17年以來頭一遭出了工人作家。然後,提前知道消息的昆鋼詩人毛詩奇,第一時間致電耐火廠領導,要求調我去總廠工會,他想要把昆鋼範圍內的作家集攏在一起。可想而知,耐火廠領導不同意,我們自己的宣傳科更需要。我自己當時對於工作調動無所謂,我家父親卻持反對意見,好好的當個工人不比作文人強?這就是他的態度。結果,恰逢批判鄧小平,反擊右傾翻案風政治運動開始,耐火廠宣傳科當真就先下手為強,用所謂“借調”把我調到了廠宣傳科。
我欣然前往宣傳科報到。因為我在儀表室麵臨著男女問題了。原來張師傅學文在時,我三人一個班,滿和諧的。可是自他離開後,我和常繼紅一個班,關係就有些曖昧了。記得有誰說過,勞動產生愛情!平常工作中,小小儀表麵前,耳鬢廝磨,肢體接觸,在所難免。加上所謂;孤男寡女,獨處一室。不說旁人的眼光,就我們自己都覺著不自然。常繼紅長得來黑了些,矮了些,嬰兒肥,正當年18,9歲,青春無敵啊!一開始,我倒是想要與她保持距離,維持著工作範圍內的談話。然而不可能。因為,我們大多數的時間就是坐等走廊那部和廠化驗室共用的電話響,然後還要聽,是不是來找我們。然後,我們才出動。其它時間就是坐班,不說話幹什麽呢?我倒還是端著本儀表學在讀,可常繼紅憋不住要找我說話啊!從在技校時對我的印象說起,我能不聽嗎?在我和常繼紅獨處一室的工作期間,我始終留意開著室門,警惕性蠻高,總怕被人嚼舌頭。實際上,我們同事楊姓兩口子都在有意無意暗示我和常繼紅“在一起”。白班還好,無形之中是在化驗室有人監視之下,夜班呢?化驗室裏空無一人,就隻有我們這間儀表室開著門,透出燈光。相對來說,夜班較之白班,車間裏的事故少了很多,這多半跟車間裏夜班的人有關,他們要是懶一點,不是刻不容緩的事故,就不願找事,留給白班來處理,也是個原因。所以,夜晚時光坐在儀表室裏的我兩,說話越來越曖昧。首先是她的語氣變得含混不清,吐字不清,臉色潮紅,眼神迷亂,放在平常很正常的一句話,在此時此刻,也變得情濃意濃,令人心神蕩漾,不能自己。我亦凡人,不能免俗,打情罵俏此其時也。隻不過,我在最後一刻踩了急刹車,當我的手觸碰到她後背的乳罩扣鉤時,立馬的冷靜下來,快速自問:這是我真心想要的女人麽?那時節,當真是聽從毛主席的教導: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我可不敢耍流氓啊!今天捫心自問,如果是我的暗戀對象林汝仙呢?恐怕就是另一本書了啊!
同樣是邊疆,
同樣的思想教育,
同樣的思維方式和行為方式,
同樣的結局,決然離開那個祖宗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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