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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的回憶之三十一

(2020-12-27 10:12:54) 下一個
 
我弟弟來到昆鋼後,終於可以上中學了,他算是跳級,按照正常學製,他應該71年小學畢業,但是在彌勒縣鄉下小學隻開辦到三年級,從念了三年的小學三年級,他直接進入了昆鋼中學。沒有想到的是,他才入學不久就和一個老工人的子弟發生衝突,結果,這個姓白的同學,竟然持刀砍了他的手臂。顯然的,工人子弟和農民子弟絕然不同,經過了文革的洗禮,工人子弟更發魯莽,更具進攻性。當然,我弟小時候就不是善茬,在新村小學時候,每每都是下課課間休息時,哭天抹淚就來找我了,班上誰誰欺負了他,他要我去揍回人家作為報複。我真心不喜歡這樣做,但身為兄長,看到自己小弟被人欺負,我也無法推脫為他出頭。但也有例外時候,一旦對方也有兄長,而且比我大或者打架厲害過我,咋辦?隻有悶得,隻有認慫。這回在昆鋼中學被人用刀砍傷,報警都不好使,因為未成年,加上又是根紅苗壯老工人出身,道歉都沒有一聲,好像是其家人托人送來雲南白藥一瓶而已。父親好像也為難,他作為在一般工人眼中,前走資派一員,還真是不便發作。所以還是我來為弟弟出頭。我想要去找這人為我弟報仇,事後那幾天,天天在中學上學路上,我手持氣槍等他,結果,此人一直沒有再露麵,後來才知道是退學逃避了。
技校恢複正常上課期間,學生分為住校和住家兩種,我們昆鋼本地的男女學生一般都不住校,騰出為數不多的學校宿舍給昆明和其它邊遠分廠和礦山的學生居住,學校食堂也開張了。因為學生下午放學除了住校的部份外,大多都回家了。所以食堂的重頭戲是午餐。我也一樣,晚上不可能從大老遠的朝陽後山家裏,跑到技校食堂進餐,所以,每日中午放學在技校食堂午餐後,再買一份,帶回去給我弟弟吃。因為,父親的辦公室也是在昆鋼市中心,他中午也吃在附近的職工食堂就餐,回不了朝陽後山的臨時住家。所以,我就負起了弟弟的午餐提供任務,然後再返回技校趕下午的課。
開學後,我第一次領到的學生津貼15元,也寄給遠在河南內鄉王營村的我堂哥,因為他剛好成親。我正好有點能力用自己的錢表示表示。我不知道的是,我的慷慨大方,在老家激起了內部矛盾。我的同父異母哥哥就有意見,認為我是親疏不分,自家兄長不表示,倒有錢去慶賀堂哥。實則純粹是巧合而已,他成親結婚那會兒,我可沒有什麽收入啊。一點點錢財表心意,沒有想到會激發老家親戚的聯想,人心當真叵測啊!
因為我是年長的緣故,加上讀書多,而且善講故事。班上男生都喜歡跟我玩。
有個小男生,叫做楊春輝,家是中央人民廣播電台設在昆鋼境內平頂山戰備電台的,代號501,專門對東南亞地區廣播或對敵台進行播音幹擾,也是那時候,北越的廣播電台人員培訓基地。後來,北越跟美國戰事吃緊,北越的廣播電台就一度轉移到平頂山501對越南開播。他家父母都是從東北過來,他老爸曾經是空軍飛行員出身,當時在501做總工程師。有一次楊總開個中吉普,帶上老伴,還有楊春輝,邀約我去平頂山電台他們家中做客,兩位大人都是極其和藹可親。這小鬼因為心理問題,與他兄弟不睦,就肯來找我傾訴,有一次還當我麵哭過。我感覺我就像個神父,可以為他做懺悔。
還有個小男生,才12歲,因為個子高,不說年齡外人倒也看不出來。他家裏是駐紮在平頂山周圍拱衛501戰備台的7694炮團的,他老爸是炮團參謀長,也是河南鄭平人。我感覺部隊上的軍人,鄉土情結特重。因為我老爸也是河南人,這位盧參謀長非要喊我去他家見麵,當麵托我在技校期間關照他兒子。
還有一個儀表班的男生,也是從東川礦務局過來,他老爸就是礦務局總軍代表,也是河南唐河人,跟技校副校長李夢修是老鄉,所以也走門路上了昆鋼技校。我去過謝昆在昆明東寺街魚科司巷的老家,原來他母親是昆明人,在昆明百貨大樓上班,這裏是他外婆家的老宅,在他外婆家款待我的午飯上,我被當時昆明人的好菜,青辣椒炒幹巴菌,辣到“三水”齊下:眼淚水,汗水和口水,真正是麵紅耳赤,狼狽之極,頭都抬不起來回話,可惜了人家的時令佳肴。這才知道昆明人家吃辣也是不含糊。他家老父親的濃重的河南口頭禪“可不敢學壞!”我至今難忘。
我在昆明生活幾十年,楞沒有學會食辣椒。恐怕與父親的教誨有關。記得他曾經說過,在老家他年輕那會兒,隻有窮人才吃辣椒!為嘛?窮噻!吃了辣椒渾身發熱,省了出錢穿棉衣。
也是通過謝昆,我得與李校長家的兒子們認識,李家也是個有意思的家庭,大兒子,二兒子都在習武,李校長行伍出身,如果欲使家法,對兒子們動粗,兒子們便要反抗,三兄弟聯手,經常把個老頭打得鑽了床底,賴著不肯出來。而女主人,他們的母親,曾經也是軍人,但是昆明人,隻做壁上觀。
在電二班我的好友是餘暢,他也是因為覺得我讀書多,有文采,特願意跟我親近。他愛畫畫,成天練習素描,在我當時的眼光來看,他的素描功底甚是紮實。記得,我曾經陪他上昆明尋師,當時雲南,乃至全國國畫名師之一的梅曉青,也在昆明軍區政治部,是他姨丈。我兩乘坐昆鋼至昆明麻園的小火車,曾經跑到昆明軍區我叔家,準備免費過夜,結果,被我嬸一通脾氣,打盆摔碗,嚇得我兩趕緊著逃離我叔家,那荒年,住旅社時興單位介紹信,不是掏錢就能入住的,我兩走投無路,隻好去到火車站露宿,愣是熬夜到天明。他家親戚梅曉青估計也是因為餘暢他父親什麽問題使得他也不敢叨擾,隻是次日天亮以後,我二人才從昆明火車站,摸到了昆明軍區文化宮,去梅家拜見了梅一兩個鍾。他哥餘琳,與他剛好相反,好動不好靜。喜歡打藍球,盡管個子不高,但場上組織和個人帶球突破能力有目共睹,成為當時技校籃球隊隊長。他家是廣東人,他老爸是清華畢業,最早在海軍某研究所幹的,不知為何被下放昆鋼煉鐵分廠做個工程師。他母親勞阿姨,是昆鋼工會宣傳隊的編導。他家還有祖母,一家五口擠在一室一廳,也就無所謂廳了,裏間父母住,外間哥兩睡個高低床,然後,老祖母也睡在這間,外邊如同昆鋼周圍家家戶戶那樣,自己搭個偏廈,權當廚房。他家老祖母不會說昆明話,開口就是廣州話,我也聽不懂。有次筆談,我跟老太太用了文言文,老太太竟大喜過望,視我為文化人,跟我聊她過往,孫子餘暢在旁當翻譯,才知她是何香凝在廣州辦新式小學時何的學生。餘暢後來成為了廣東雕塑院的院長,現如今的廣州市境內大大小小公園,遍布他的作品。真沒有想到他竟然是色弱,沒有成為他一直景仰的油畫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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