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期間,妹妹在家沒事看老照片,手機裏送來過去的舊照,看著照片裏的妹妹和我,感覺一切又熟悉又陌生,記得那天和妹妹在北大校園裏玩,一群韓國留學生,先是讓我們幫他們照相,然後也幫我和妹妹合影照了張像,場景在腦海裏還是挺清晰的,但不知從何時起,三十歲以前的事仿佛有隔世的感覺,就是這次回國,在從小長大的社區裏走路,熟悉又生疏,仿佛有個聲音在耳邊問,你真的是在這片水泥樓房裏長大的嗎?時間啊,真的是久遠了,那是看不見的距離。看到照片裏的自己,仿佛是自己的女兒,可是,她在哪裏?她消失了,變成了現在的我。
妹妹站在旁邊,我覺得妹妹比我漂亮一點點,今天把她臉遮住了。妹妹同我性格不一樣,她從小潑辣能幹,個性也強,小的時候哭起來就直接躺到地上打起滾兒來,把家裏地麵擦得幹幹淨淨,還有,爸爸說她三歲時就會拿起掃帚給家裏掃地,要把家裏掃得幹幹淨淨,所以長輩們送給了她一個尊號:掃地麽麽,就是掃地奶奶的意思。而我呢,我媽說我小時一弄就愛哭,走路也很晚,家人叫我軟蒲蟹,就是我們老家溪灘裏一種缺鈣的螃蟹,捏上去軟軟的。妹妹從小性格像男孩子,小時在家裏總是欺負我,在外麵卻擔當起保護我的角色,據說我們倆小時老是對掐,我總吃虧,爸爸當然是保護弱者的我,特意教我幾招花架子對付妹妹,據說還挺管用,現在看看我倆兒子,從來不爭不吵,真是謝天謝地。不過大了以後回顧,爸爸給我們每個孩子都取綽號,他覺得可愛無比,可我記憶裏,我的綽號對我心裏的影響,很有羞辱的感覺,小時很不喜歡被別人叫,現在想西方教育心理學裏把孩子設定為大人,像大人一樣地對待他們是很有道理的,孩子們除了需要更多的關愛,其他的自尊和麵子及社會認同感與成人相似的,爸爸不知綽號也會給小孩子心理帶來壓力感,他肯定不知道我們的感覺,綽號就像與生俱來的一個不光彩瘡疤粘在身上,那種不自在感很強。大了以後還回顧,為什麽叔叔家的孩子都沒綽號,爸爸給我們都起了綽號,想來心裏還有些不平衡呢。
轉眼二十多年,小時的稚嫩沒有了,世故好像也不明顯,成熟老練該有些了吧,看著照片,總有那是我女兒的錯覺,怎麽看,怎麽像我的女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