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 Day or One Life
唯讀書與寫字不可辜負
正文
人慢慢地衰老。
首先衰老的是對生活和人的態度。不知不覺間，人對於一切都越來越明白，會懂得萬事萬物的真諦，一切總是周而複始，如此可怕、如此乏味。這是衰老。當你覺得一個杯子，什麽也不是，就是一個杯子而已。一個人，可憐的家夥，其實什麽也不是，不管他做什麽，也隻是個人而已。你知道，你開始老了。
接著，你的身體開始衰老：不是一夜之間。不是的，先是你的眼睛發生變化。有些女人可以四五十歲仍保養得如青春少女，然而，她的眼睛、眼神，你從那裏分明看到歲月的滄桑。後來你的腿腳、腸胃或心髒開始衰弱，當然還有你的大腦，你開始失憶，開始糊塗，昨天發生的事你不記得，卻記得幾十年前的一點小事。人就是這樣，一部分一部分逐漸變老。
後來有一天，你的心開始變老：之前盡管肉體會變得虛弱和退化，心靈仍有欲求，仍在回憶，在尋找，還會有愉悅，仍對快樂充滿渴望。當這種快樂的欲望也消失了，除了記憶，不再有其它。人在這種時候真的老了，不可挽回，不可逆轉。
有一天，你醒來後，揉揉眼睛：你不知道你到底為什麽醒來？日子所呈現的一切，你都精確地知道：春天或冬天，生活的場景，天氣，日常瑣事。不會再發生任何意外之事。即便有突然發生，無論它如何不同尋常，如何之恐怖，你也不會感到意外，因為你知道所有的可能，你見怪不怪，無論好事或壞事，你都毫無期待……
這就是衰老。
讓我第一次真的覺得自己衰老的事就發生在昨天。在停車場找不到車，自以為被偷，報警，期間急得哭了。最後卻發現是找錯了地方，車還好好地停在那裏。 一輛普通的舊車，偷車賊怎會看得上？對著警察哭笑不得的麵孔，我第一次覺得自己老了。因為當時的焦急、害怕、擔憂，那麽真切，卻沒有一絲理智提醒自己冷靜、仔細思考。老了，真的老了。我有點理解為什麽老人會找不到自己的家，走失了。我已在第二階段的衰老上了。你呢？
不太好辦的是老了有很多事想忘但忘不掉。等你再老點也許會有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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