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形勢問題,中蘇關係問題
國際形勢,總的看來是好的。幾個帝國主義算什麽呢?再加幾十個帝國主義也不怕。
現在有兩個地方發生問題,一個是東歐,一個是中東。波蘭、匈牙利出了亂子,英、法武裝侵略埃及,我看這些壞事也都是好事。在馬克思主義者看來,壞事有兩重性,一重是壞,一重是好。許多人看到那個“事”字上邊有一個“壞”字,就認為它隻是壞。我們說還有一個意義,它又是好事,這就是所謂“失敗者成功之母”。凡是失敗的事,倒黴的事,錯誤,在一定的條件下,會產生好的結果。波蘭也好,匈牙利也好,既然有火,總是要燃燒的。燒起來好,還是不燒起來好?紙是包不住火的,現在燒起來了,燒起來就好了。匈牙利有那麽多反革命,這一下暴露出來了。匈牙利事件教育了匈牙利人民,同時教育了蘇聯的一些同誌,也教育了我們中國的同誌。出了一個貝利亞,就不得了,怎麽社會主義國家出貝利亞?出了一個高崗,又是大為一驚。我們就要從這些事情中得到教育。這類事情是題中應有之義,永遠也會有的。
將來全世界的帝國主義都打倒了,階級消滅了,你們講,那個時候還有沒有革命?我看還是要革命的。社會製度還要改革,還會用“革命”這個詞。當然,那時革命的性質不同於階級鬥爭時代的革命。那個時候還有生產關係同生產力的矛盾,上層建築同經濟基礎的矛盾。生產關係搞得不對頭,就要把它推翻。上層建築(其中包括思想、輿論)要是保護人民不喜歡的那種生產關係,人民就要改革它。上層建築也是一種社會關係。上層建築是建立在經濟基礎上的。所謂經濟基礎,就是生產關係,主要是所有製。生產力是最革命的因素。生產力發展了,總是要革命的。生產力有兩項,一項是人,一項是工具。工具是人創造的。工具要革命,它會通過人來講話,通過勞動者來講話,破壞舊的生產關係,破壞舊的社會關係。“君子動口不動手”,最好的辦法是用口。善講不聽,就會武講。沒有武器了,怎麽搞呢?勞動者手裏有工具,沒有工具的可以拿石頭。石頭都沒有,有兩個拳頭。
我們的國家機關,是無產階級專政的國家機關。拿法庭來說,它是對付反革命的,但也不完全是對付反革命的,要處理很多人民內部鬧糾紛的問題。看來,法庭一萬年都要。因為在階級消滅以後,還會有先進和落後的矛盾,人們之間還會有鬥爭,還會有打架的,還可能出各種亂子,你不設一個法庭怎麽得了呀!不過,鬥爭改變了性質,它不同於階級鬥爭了。法庭也改變了性質。那個時候上層建築也可能出問題。比如說,象我們這樣的人,可能犯錯誤,結果鬥不贏,被別人推下去,讓哥穆爾卡上台,把饒漱石抬出來。你說沒有這種事呀?我看一千年、一萬年以後還有的。
世界上一切事物都是對立統一。所謂對立統一,就是不同性質的對立的東西的統一。比如水,是由氫和氧兩種元素結合的。如果沒有氧,光有氫,或者沒有氫,光有氧,都不能夠搞成水。聽說現在已經定下名稱的化合物就有一百多萬種,沒有定名稱的還不知道多少。化合物都是不同性質的東西的對立統一。社會上的事情也是這樣。中央和地方是對立統一,這個部和那個部也是對立統一。
兩個國家也是對立統一。中國和蘇聯兩個國家都叫社會主義,有不同沒有?是有的。蘇聯和中國的民族不同。他們那裏三十九年前就發生十月革命了,我們取得全國政權隻有七年。至於所作的事,那有很多不同。比如,我們的農業集體化經過幾個步驟,跟他們不同;我們對待資本家的政策跟他們不同;我們的市場物價政策跟他們不同;我們處理農業、輕工業同重工業的係,跟他們不同;我們軍隊裏頭的製度和黨裏頭的製度也跟他們不同。我們曾對他們說過:我們不同意你們的一些事情,不讚成你們的一些做法。
有一些同誌就是不講辯證法,不分析,凡是蘇聯的東西都說是好的,硬搬蘇聯的一切東西。其實,中國的東西也好,外國的東西也好,都是可以分析的,有好的,有不好的。每個省的工作也是一樣,有成績,有缺點。我們每個人也是如此,總是有兩點,有優點,有缺點,不是隻有一點。一點論是從古以來就有的,兩點論也是從古以來就有的。這就是形而上學跟辯證法。中國古人講,“一陰一陽之謂道”[3]。不能隻有陰沒有陽,或者隻有陽沒有陰。這是古代的兩點論。形而上學是一點論。現在,一點論在相當一些同誌中間還不能改。他們片麵地看問題,認為蘇聯的東西都好,一切照搬,不應當搬的也搬來了不少。那些搬得不對的,不適合我們這塊土地的東西,必須改過來。
這裏講一個‘“裏通外國”的問題。我們中國有沒有這種人,背著中央向外國人通情報?我看是有的,比如高崗就是一個。這是有許多事實證明了的。
一九五三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在揭露高崗的中央會議上,我曾經宣布說,北京城裏頭有兩個司令部:一個司令部就是我們這些人的,這個司令部刮陽風,燒陽火;第二個司令部呢,就叫地下司令部,也刮一種風,燒一種火,叫刮陰風,燒陰火。我們的古人林黛玉講,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現在呢,不是陽風陽火壓倒陰風陰火,就是陰風陰火壓倒陽風陽火。他刮陰風,燒陰火,其目的就是要刮倒陽風,滅掉陽火,打倒一大批人。
我們的高級幹部、中級幹部中,還有個別的人(不多)裏通外國。這是不好的。我希望同誌們在黨組、黨委裏頭,在省、市、自治區黨委一級,把這個問題向大家說清楚,這樣的事就不要幹了。我們不讚成蘇聯的一些事情,黨中央已經跟他們講過好幾次,有些問題沒有講,將來還要講。要講就經過中央去講。至於情報,不要去通。那個情報毫無用處,隻有害處。這是破壞兩黨兩國關係的。幹這種事的人,自己也搞得很尷尬。因為你背著黨,心裏總是有愧的。送過情報的講出來就完了,不講,就要查,查出來就給適當的處分。
關於蘇共二十次代表大會,我想講一點。我看有兩把“刀子”:一把是列寧,一把是斯大林。現在,斯大林這把刀子,俄國人丟了。哥穆爾卡、匈牙利的一些人就拿起這把刀子殺蘇聯,反所謂斯大林主義。歐洲許多國家的共產黨也批評蘇聯,這個領袖就是陶裏亞蒂。帝國主義也拿這把刀子殺人,杜勒斯就拿起來要了一頓。這把刀子不是借出去的,是丟出去的。我們中國沒有丟。我們第一條是保護斯大林,第二條也批評斯大林的錯誤,寫了《關於無產階級專政的曆史經驗》那篇文章。我們不象有些人那樣,醜化斯大林,毀滅斯大林,而是按照實際情況辦事。
列寧這把刀子現在是不是也被蘇聯一些領導人丟掉一些呢?我看也丟掉相當多了。十月革命還靈不靈?還可不可以作為各國的模範?蘇共二十次代表大會赫魯曉夫的報告說,可以經過議會道路去取得政權,這就是說,各國可以不學十月革命了。這個門一開,列寧主義就基本上丟掉了。
列寧主義學說發展了馬克思主義。在那些地方發展了呢?一,在世界觀,就是唯物論和辯證法方麵發展了它;二,在革命的理論、革命的策略方麵,特別是在階級鬥爭、無產階級專政和無產階級政黨等問題上發展了它。列寧還有關於社會主義建設的學說。從一九一七年十月革命開始,革命中間就有建設,他已經有了七年的實踐,這是馬克思所沒有的。我們學的就是這些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基本原理。
我們在民主革命和社會主義革命中,都是發動群眾搞階級鬥爭,在鬥爭中教育人民群眾。我們搞階級鬥爭是從十月革命學來的。十月革命,無論城裏、鄉裏,都是充分發動群眾進行階級鬥爭。現在蘇聯派到各國去當專家的那些人,十且革命的時候不過幾歲、十幾歲,他們很多人就忘記了。有的國家的同誌說,中國的群眾路線不對,很高興學那個恩賜觀點。他要學也沒有辦法,橫直我們是和平共處五項原則,互不幹涉內政,互不侵犯。我們不企圖去領導任何別的國家,我們隻領導一個地方,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
東歐一些國家的基本問題就是階級鬥爭沒有搞好,那麽多反革命沒有搞掉,沒有在階級鬥爭中訓練無產階級,分清敵我,分清是非,分清唯心論和唯物論。現在呢,自食其果,燒到自己頭上來了。
你有多少資本呢?無非是一個列寧,一個斯大林。你把斯大林丟了,把列寧也丟得差不多了,列寧的腳沒有了,或者還有一個頭,或者把列寧的兩隻手砍掉了一隻。我們是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學習十月革命的。馬克思寫了那麽多東西,列寧寫了那麽多東西嘛!依靠群眾,走群眾路線,是從他們那裏學來的。不依靠群眾進行階級鬥爭,不分清敵我,這很危險。
作者: 毛澤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