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中的日常生活 (三)
"批林批孔運動開始時,國民黨立刻跳出來,奴顏卑膝的告訴外國人:“你看,我才代表你們所喜歡的中國文化。”為了對外宣傳,他們塑造孔子像送往外國;動用教育經費大興土木蓋孔廟,使外國觀光客在暢遊紅燈區後,再到“大成殿”中去看佾舞聽音樂。"
"今天的國民黨政權,除了把他們從大陸偷出來的一些古物在台北的“故宮博物館”專門陳列給外國人看以外,他們所推行的,完全是賣國文化、崇洋文化、色情文化。"
國內的人可知道,不少外國人和海外華僑,對今天大陸上的批孔感到疑慮,台灣政府,更借此宣傳他們是“保衛和發揚中國文化”嗎?
"我在國內訪問的時候,也提到這個問題,大家覺得,這是必然的現象,無損於這個運動,不值得顧慮。因為中國的運動,並不是做給什麽人看或取悅於任何人。這種疑慮,是起於一般人認為孔子代表中國文化,批孔就是毀滅中國文化的錯誤觀念。關於文化的定義,中國報刊上有很多精辟的文章,我們應該找來看看。簡單的說,解放了的中國人民已經清晰的認識到:文化,是中國人民勞動的成果,絕不是壓迫剝削人民的孔孟之道。解放後的二十五年來,中國文化有新的發展,就是工、農、兵所創造的生氣勃勃的新文化。今天,解放了的中國人民有智慧、有能力,來批判的繼承優秀的文化傳統,清除曆史垃圾,建立起嶄新的社會主義的新文化。"
"我這次在各地參加座談、訪問,看到工、農、兵和知識分子象在一個戰壕中的戰友一樣,以知識和經驗互相印證進行批林批孔的學習,看到各行各業在積極的進行著“抓革命、促生產”的任務,看到各級領導幹部輪流參加勞動,這種熱氣騰騰的景象和目前資本主義國家的經濟蕭條、社會不安的情況比較起來真是兩個世界。"
"至於台灣的國民黨政權宣傳他們是“保衛和發揚中國文化”,隻是叫人覺得好笑。"
但是你是不是不能否認,海外還有許多保守的華僑,因為受舊文化的影響,跟舊中國的淵源,和對新中國的隔膜,特別是在批孔問題上很容易受國民黨海外反共宣傳的影響呢?
"這個情況當然存在,所以我非常讚同有些進步的華僑、留學生在海外發動的“批蔣批孔”運動。在這個運動中,他們不必作空洞的宣傳,有舉不完的事實可以證明,國民黨政權所代表的,是孔孟之道和帝國主義文化結合而成的反動文化和崇洋媚外哲學。蔣介石自己一生所作所為,更是這種文化和哲學的最好注腳。且看他年青時,為了要升官發財到日本進軍校,醉心於東洋的武士道;在上海混世界的時候,他拜杜月笙作老頭子,加入了青紅幫;為了跟孫中山和美國拉關係,他娶了宋美齡,做了基督徒,竊國之後,為發建立蔣家王朝,他提倡以孔孟之道為主的新生活運動;為了對日實施不抵抗政策,他推崇賣國的曾國藩;為了獨裁,他信奉法西斯主義,組織藍衣社;被中國人民從大陸上趕出來的時候,他誣賴是美國丟了中國,要華盛頓替他“反攻大陸”;被逐出聯合國時,他聲稱要跟魔鬼“蘇聯”握手;尼克鬆訪華,他又被美國狠狠的踢了一腳,但仍死命的抱著山姆叔叔的大腿不放。最近,他讓日本報紙發表自己的“秘錄”,借此向日本人表示當年對日抗戰的歉意,以爭取日本的同情。當然,他的最得意之作,是傳位給兒子,這是不折不扣的封建餘孽。此外,新中國發動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時,他對洋人說這是“拳匪之亂”,希望能引來八國聯軍替他“反攻大陸”。"
"比起大陸和台灣,我的感覺是分明而簡單,一個是神氣,一個是泄氣。在中國大陸一切的一切,都使你感到做中國人的驕傲,使你熱切的希望著自己會成為這光榮人群中的一分子。雖然國內的人並不在意,但是你回去以後,生怕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流露出洋味兒,從思想、意識,到頭發太長或褲管太窄,都會覺得不好意思。這種心情,正象你不願母親看到你說不好家鄉話一樣,而願全心全意、滿懷敬慕的向祖國認同。在國民黨統治下的台灣省,一下飛機你就看到滿目是殖民地經濟、殖民地文化、殖民地思想意識。這裏的一切就是學美國、諂日本。有些地方學得比美國更過火。比方說,女人的迷你裙比美國的更短,喇叭褲比美國的更大,搖滾音樂比美國的更狂亂。靡靡之音比日本占領時代還肉麻。有時候你會感到,這裏究竟是中國還是美國的中國街。這種殖民地文化和色情文化也許使有些外國觀光客樂不可支,但任何一個從外國回來具有民族自尊感的中國人看來,都會覺得泄氣、惡心。更使人想到,在國民黨統治下,具有民簇自尊感的台灣同胞敢怒而不敢言的心情是多麽痛苦。連我的到台灣作研究的美國學生都感到痛心。"
"現在國民黨政府的一切全靠美國。其喜、怒、哀、樂,全靠華府的一句話;其軍事全靠和美國的一紙條約;其經濟發展,全靠美國和日本的訂貨、投資。美國和日本的經濟打個噴嚏台灣就要害重傷風。如今經濟寒流衝擊美、日,台灣已經患了肺炎。" (今天的中國執政黨就是當年國民黨的延續。)
二次中國歸來答客難 (三)
原載《參考消息》,出版日期:1975.01.03
作者:趙浩生
問:你是不是說大陸上的同胞把回國華僑當作外人看呢?
答:不是,這種感覺不是起於國內的同胞把我們當外人,而是由於我們自己的一種失落感愧的心情造成。失落,是因為我們當年出國的時候,認為可以在外國找到安身立命之所,結果所得到的,也許是若幹物質滿足,但精神上卻十分空虛,這種空虛,在客觀環境迫使你有家歸不得時,還可以勉強的忍在心底,但是一旦有機會重見到祖國、親人,就一發而不可收拾。感愧,是因為祖國改天換地的新生,而自己對這一切毫無貢獻,回去又受到這樣的親情照顧,使人戀戀不舍。國外的舊生活因為這次回去在自己的眼中變了顏色;暫時又不能留在國內,因而發生一種不知所從,不知所屬的矛盾。這是我對自己的分析。
不過這種淒涼矛盾之感很快的就被一種健康的感情代替了。我回來以後寫了些文章,被國內的《參考消息》轉載了。《參考消息》是一份銷行全國的日刊,專門轉載大陸以外的各種文字報刊上的文章。這些文章發表以後,我收到很多國內讀者和幾十年不見的親友們熱情的來信。每一封都是熱情洋溢,都使我感動得流淚,我都把它們看作珍貴的萬金“家書”。
讓我找一封念兩句給你們聽聽,這封信上說:“看到你的文章的,在新中國最少也有二千萬人……我們過去從事新聞工作的人,當時怎麽能夠想象,寫一篇通訊報道能獲得上千萬人去讀,去議論並受到稱讚呢!?”提到《參考消息》時,他說:“我們連資產階級、帝國主義、修正主義最反動的東西都一律登載,讓廣大人民群眾自由去看,去議,這當中蘊藏著多麽大的自信與力量,人民群眾享有多麽大的社會主義的自由與民主。相反,今天在美國和蘇聯這些國家,誰又敢辦一張專門刊登新中國和世界革命人民的刊物,報道他們的活動,重要文件,文章,通訊,讓他們本國人民自由去看去議呢!?”他最後寫了三首舊詩“表示你的文章多麽有感染力量,使人感情激蕩,不吐不快……。”其中有四句是:“白白發還鄉堪回首,青春複活倍增歡。縱橫熱淚感人處,祖國山河正好看。”……這樣的感情,怎麽還會使人覺得國內同胞把我們當作外人呢?
問:中國對華僑有沒有一個具體的政策?
答:我不知道,不過我記得好象葉劍英將軍在一次談話中提到,中國不反對華僑入外國籍,並且鼓勵大家在海外安居樂業。中國歡迎華僑回國觀光省親,並不主動的鼓勵大家回去安家落戶。
有一件值得注意的事實,就是國內報紙報道已入外籍的學者回國的活動時總是指明是“×籍××學家×××”,身份清清楚楚。這並不是對入外籍的華僑見外,而是說明一個事實。這和蔣介石政權的作風完全不同。蔣政權平常不顧海外中國人的死活,但華僑一在海外贏得榮譽,或有了特殊成就,他們就搶著以此向自己的臉上貼金。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中央研究院院士”。不少留美學人一獲得國際榮譽,或是在著名大學作了正教授或講座教授,台灣就設法請他做院士。說是選,實是送,這種作風,對海外和在台灣的學人同是一種侮辱。對海外學人,是以此利用他們的成就作政治工具,並無尊重學術的誠意。對留台學人,則是意味著不到外國鍍金,就很難做上“院士”,這充分顯示出蔣政權在學術上的殖民地的自卑感。
新中國不把華僑當外人,但也不把已入外籍的華僑硬說是中國公民。愛國要自動自發,國家可愛,僑胞會自動的認同、回歸。革命,更要自動自發,自己真正有了決心和認識,才回去安家落戶。我兩次回國,接觸了多方麵的人,大家都表示歡迎華僑回來觀光省親,從沒有人要鼓勵華僑回國安家落戶。我也認識幾個回去安家落戶的留美學人,他們都是自己先下了決心,幾經要求,先請準作短期居留,最後才在國內定居的。
作為一個已入外籍的中國人,我感到回國觀光省親,有點象出嫁的女兒,或入贅的兒子回娘家,骨肉親情依舊,但身份已有所不同,除非你決定離婚,但娘家人並不鼓勵你這樣做,這是一種非常健康、合理、光明正大的關係。
問:你自己第二次回國,和第一次比較起來有什麽不同的感想?
答:我有兩個很清楚的感覺,一個是回家了,一個是落實了。我們這回經過的地方和上次差不多,在廣州、杭州、上海、北京,住的都是同樣的旅館,裏麵的工作同誌都還記得我,都親熱的歡迎我。
我上次告訴他們這回要帶孩子來,他們一見麵就問:“你的愛人跟孩子怎麽沒有來?”他們也記得我是愛吃饃的北方人,到了飯廳,不用我說,他們就端來一盤熱騰騰的饅頭。一到廣州,我就換上布鞋、中山裝,除了對美國同事外,就一句英文也不說了……。這一切,都使人覺得是回了家。這種愉快是無法形容的。
我感到落實,是因為去年是二十五年之後第一次回去,一切都來得太突然,太激動,太興奮,從看到蓋在我護照上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駐加拿大/大使館領事部的簽證起,到和母親、弟弟們團圓,都使人覺得象在做夢,覺得可能不是真的,覺得可能稍瞬即逝。
這次回去發現這一切都是真的了,我的感情也從激動變落實了。這種落實之感,不但更滿足,而且使我確信這個存在了二十五年的現實,還在迅速的成長壯大,一定會發展到二百五十年,二千五百年……。
問:你這次回老家沒有?
答:沒有。因為這次是團體旅行時間比較短,沒有回老家,但是經過旅行社的安排,我的母親,三個弟弟,一個弟媳婦都到北京和我見麵了。
談起火車,我倒有不少感想。解放以前蔣介石把作為國家血脈的築路權賣給外國。那時有限的幾條鐵路,從所有權到車輛、機件都是外國的。後來有些地方外國人不要了,由蔣介石政府管,一直是破破爛爛,似有似無,隻有從南京到上海這一段,為了供給國民黨要人到上海去陪姨太太度周末,在外國買了幾節所謂“藍鋼皮”“綠鋼皮”臥車,其他都是自生自滅,一個地方軍隊的小營長,就可以“抓”幾節火車運煤運貨到黑市上賣。
我們去年回國,曾順著京廣路,坐著中國造的綠鋼皮到北京。今年,我們的參觀團從上海坐火車到西安。那天在上海北站上車,當我看見那整潔的車身上標著兩排紅色的字“上海—烏魯木齊,直快”的時候,我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上海—烏魯木齊,直快”!閉起眼睛一想,這實在是一首最壯麗的詩,最豪邁的畫,在這動人的詩篇和畫麵上,有杏花春雨的江南,秦時的明月漢時的關山。今天,在解放後的中國,大河上下,長城內外,中國人可以坐自己造的最舒服漂亮的火車,以直快的速度穿過這些關山沙漠直到祖國的邊疆,這實在是不可想象的事。到西安下車時,我戀戀不舍的目送著那光榮的列車開過去,希望有一天,我也會一直坐到烏魯木齊。
回美國不久,又看到已經通車四年的成昆鐵路的消息正式發表,我又開始夢想著:有一天可以從北京坐上直快火車,經過鄭州、西安、寶雞,跨秦嶺,越劍門,邁過“難於上青天”的蜀道到成都,再坐成昆鐵路直到祖國的西南邊疆。或是從上海坐浙贛、湘黔、貴昆鐵路,去經曆一次“金沙水拍雲崖暖,大渡橋橫鐵索寒”的長征精神洗禮。
問:成昆鐵路已經通車的消息為什麽在四年以後才發表,是不是因為是國防秘密?或是發表了,修不成,不好意思呢?
答:這是《紐約時報》的說法。這是因為他們不了解中國人“做了再說”的精神。中國國內的建設,是為人民服務,人民政府有義務為人民服務,沒有義務向世界報告,更不必大吹大擂。有些敵視中國的人,因為在《人民日報》的字裏行間和中國的廣播中找不到這些新聞,就很生氣。為國防也好,不為國防也好,中國都沒有向他們宣布的義務。湘贛鐵路通車的消息,也是最近才發表,事實上這條路在一九七○年已經動工,七二年完成,已經通車兩年了。
你打開新中國的地圖想想看,東南、西南、東北、西北,今天是一片鐵路網、公路網、民航線,這一切都說明著,中國在政治、經濟和國防上,是一個血脈流通,筋骨健壯的巨人,這種情況連孫中山先生當年也沒夢想到。
問:他們是不是因為看到你是華僑,對你和你母親特別客氣呢?
答:不會,因為我在北京,不但穿的衣服跟大家完全一樣,連我的美國式的眼鏡都不戴,也不擦頭油,完全是人群中的一個。我去年第一次回國就注意到新中國對老、弱、殘廢特別憐惜照顧。
因為人們的活動多,所以每個大都市的公共場所都非常擁擠;但是不論多麽擁擠,都是秩序井然。奇怪的是,這種秩序並不是警察維持的。事實上,在中國我除了看到交通警察外,從來沒碰到過一個公安警察,更沒有看到過一個帶槍的警察。我回國兩次,隻看到過一個帶槍的警察,就是從廣州到深圳的火車上的路警,我覺得希奇,我的美國同事們也覺得希奇。
中國公共場所的秩序都是人民維持的,而且多半是隻聽見聲音,看不見人。比方說那天我到北京車站去接我母親,看見人潮不斷從這座宏麗的建築中湧出湧進,有些提著行李的旅客停留在大廈門前的廣場上等人、歇腳,但不久就聽見廣播的聲音說:“同誌們!請不要停留在車站大門口阻礙交通。”話未了,人們都自動走開,好象他們都知道方向,都有去處,隻有我自己象劉姥姥進了大觀園感到不知所從。
在北京,我們最熟悉的地方,就是離民族飯店不遠的西單。去年,我跟我太太早晚都到那裏去蹓腿兒,早晚都非常擁擠。在那裏我們常看到一位四十多歲的女同誌手持電力擴音喇叭,看見哪一段人擠多了,她就用喇叭叫著:“同誌們!菜市門口的人太多了,請讓讓!”人們馬上讓開了。
問:這種守規矩是自動的還是被迫的呢?
答:我覺得這是經過教育養成的自覺和有計劃的管理造成的。譬如那天我們在頤和園,我看見很多小孩,一邊走,一邊啃著一種北京最流行的“營養麵包”,都是用紙包著,以防麵包屑撒到地上。園裏到處有垃圾桶,隨時有清潔人員在打掃,讓人不可能、也不好意思亂丟東西。
我們去年從安陽坐汽車到林縣,公路上擠滿了馬車,卻看不見馬糞。這實在不可思議。後來我們才發現,每一輛馬車上都坐著兩個人,前麵的一個大人趕車,後麵的一個小孩兒拾糞。拾糞可以做肥料、燃料,又可以保持公路的清潔,這是計劃管理的周到。
今天在中國,清潔已成為理所當然,汙穢則使人不能忍受。中國變了,中國人的想法變了。這二十五年,中國象脫了一層皮,不但生活上的垃圾要清除,就是思想上的垃圾也要清除。批孔運動就是要清除這種思想上的垃圾。
問:對了,你這次回去,正碰上國內批林批孔運動鬧得最厲害的時候,這個運動究竟是怎麽回事?
答:我這次回去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要看看批林批孔。我覺得要了解這個運動,我們應該先了解“群眾運動”在共產黨和一個社會主義國家中的意義。中國共產黨成立到現在五十多年,中國經過各種各樣的運動,每一個運動,對這個革命的政黨都發生消毒、新生、清除垃圾的作用。這個“毒”,可能是一種思想、一種作風和代表這種思想作風的人。中國共產黨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之所以能在當權之後不腐化、不倒退,就是因為有這些運動。對一個社會主義的國家,這些運動也具有消毒、新生的作用。就以“批孔”來說,一個社會主義的國家,怎麽能允許歧視勞動、歧視女性、提倡天命、提倡複古的孔子思想存在呢?社會主義的新中國要批孔,是應該的,不批孔,才怪呢!
問:可是批孔和批林怎麽會連在一起呢?
答:把批林批孔連在一起,並不是說這兩個相隔兩千多年的死人曾串通一氣,狼狽為奸,而是因為發現林彪要叛變,急於當國家主席的思想是起源於孔孟之道。北京方麵已經公布林彪常寫“克己複禮”的條幅,常發“名不正則言不順”的牢騷,更秘密進行“五七一工程紀要”的叛變陰謀。林彪事件說明孔孟之道還在作祟,所以批林必須批孔,據說必須批林。這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
問:話雖是這麽說,一個國家要是老搞運動是不是會妨礙生產建設?老鬧運動,是不是說明這個政權還有問題呢?我們不了解中國情況,有這樣的顧慮;美國報紙的報道,專家的分析,也這樣看。你看到了批林批孔運動,你的看法如何?
答:我覺得我們在海外的中國人,最悲哀的地方,就是要經過外國報紙或外國“專家”來看中國。說實話,外國的所謂“中國專家”大多是一知半解,新聞記者更是以危言聳聽為能事。他們多半是抱著唯恐天下不亂,一廂情願的心情看中國。他們之中,幾乎沒有一個真能說好中國話,讀通中國書的。同時又有許多反共專家,特別是為台灣國民黨作宣傳的,更是有計劃的利用記者的無知進行其惡毒的反共宣傳。最具體的方法是製造新聞登在香港的“中立”或反共報刊上,無知的外國記者有時就如獲至寶的把它翻成外文再加油加醬的打回本國;這個新聞在外國報上出現後,中央社又加油加醬的發回台北,說是“某權威報紙的權威消息”,以此欺騙台灣和海外中文報的讀者。這個經過兩次加工的新聞在香港的報上出現後,說不定外國記者又加上新作料打回去,如此周而複始,變成回鍋回鍋肉,內容越寫越離奇,而不少在海外的中國人就以此了解中國,這是何等悲哀的事!
我自己沒回國以前,也上過這個當。尼克鬆訪華前,在美國很難看到來自祖國的出版物,看到的,都是二手貨、三手貨,照這些貨色的說法,新中國應該早垮了;而今天千千萬萬到中國旅行參觀過的人都可以證明,這些貨色都是漫天大謊。絕無損於新中國的發展強大。
回到你問的“老鬧運動是不是說明這個政權有問題”的問題。我感到,就是因為新中國已經根深蒂固,才有自信、有能力、敢於發動象文化大革命、批林批孔這樣大規模的運動,並且敢於公開承認在文革中所發生的小偏差、小錯誤,象不該燒毀英國領事館以及走後門進大學等。
大家忽略了新中國的穩定力量是在共產黨領導下翻了身的工、農、兵。他們與社會主義的新中國生死與共、血肉相連,願獻出一切來建設社會主義捍衛革命的成果,他們絕不容許任何人搞資本主義的複辟。劉少奇、林彪爬得那麽高,有那麽大的權勢,結果還是被他們拉下馬、揪出來。這足以說明中國社會主義江山的基礎穩固抗病力強。而每經過一次群眾運動,工、農、兵群眾的覺悟就提高一步。將來再有劉、林這類人出現,更躲不過他們的眼睛。
至於搞運動是不是妨礙生產建設的問題,則有現成的事實證明。中國從一九六三到一九七四年,不論澇旱,連續十一年的豐收。剛才我們提到西南的幾條最偉大的鐵路工程,都是在最近四、五年中完成,我們相信一定還有不少已經通車但尚未正式發表的新鐵路。最近在世界油荒聲中,中國開始輸出石油,我們所聽到的大慶油田、大港油田、勝利油田,還有很多不曾公布的油田,絕不是“突如其來”。我今年回國就親眼看到廣州的新車站、新交易會展覽館、新東方賓館和新北京飯店,都是在這一年中完工。……這些事實都證明搞運動不但沒有打亂生產建設,相反的,是群眾運動推動生產建設。我們在國內每到一處參觀,負責人都清清楚楚的指出,文革前後和批林批孔運動開始前後生產數字的對比,可以證明思想運動對生產建設所發生的推動作用。
問:那麽,我們所聽到的關於文化大革命期間的混亂情況是真是假呢?
答:紅衛兵剛出現的時候,是經過一段有人打著紅旗反紅旗的混亂時期,我去年回去訪問當年的紅衛兵頭頭的時候,他們也坦白承認並且痛加檢討。但這些錯誤是暫時的,而文革的成果和它帶來的新事物的影響卻是長遠的。這些新事物包括教育革命,知識青年上山下鄉,五七幹校,赤腳醫生,老、中、青三結合等,對中國都是“好得很”!
問:對不起,我對中國大陸的有些名詞弄不清楚,“五七幹校”是不是“勞改”?
答:大陸上的名詞,都非常新鮮、生動,代表人民的語言,反映生動的社會,經常有新的出現,我也記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五七幹校不是勞改。勞改是勞動改造,是對犯錯誤或是反革命分子的一種教育方式。五七幹校是一個光榮的名字,是響應毛主席一九六六年五月七日要幹部向工、農、兵學習的指示而成立的。
關於五七幹校我還沒參觀過,但是我所碰見的參加這五七幹校的人,談到這個學校,沒有一個不是眉開眼笑的。認得人類學家費孝通教授的,大概都知道他有氣喘病,這次在北京見麵,我問他的舊病如何,他非常得意的說:“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是在五七幹校期間自己好了!”在北京,我還見到一位新聞界的負責朋友,他正在幹校受訓,周末有事回來,他是一位文質彬彬的文化人,但這次看他滿麵紅光,精神抖擻,談到莊稼活和這一季的麥子,他興致勃勃,如數家珍,這和過去以記者身份去探訪一趟的心情與感受完全不同。在紐約,我曾問一位從北京到聯合國來工作的朋友:他最想念的中國生活是什麽。他毫不躊躇的說:“勞動”。
問:國內的人可知道,不少外國人和海外華僑,對今天大陸上的批孔感到疑慮,台灣政府,更借此宣傳他們是“保衛和發揚中國文化”嗎?
答:我在國內訪問的時候,也提到這個問題,大家覺得,這是必然的現象,無損於這個運動,不值得顧慮。因為中國的運動,並不是做給什麽人看或取悅於任何人。這種疑慮,是起於一般人認為孔子代表中國文化,批孔就是毀滅中國文化的錯誤觀念。關於文化的定義,中國報刊上有很多精辟的文章,我們應該找來看看。簡單的說,解放了的中國人民已經清晰的認識到:文化,是中國人民勞動的成果,絕不是壓迫剝削人民的孔孟之道。解放後的二十五年來,中國文化有新的發展,就是工、農、兵所創造的生氣勃勃的新文化。今天,解放了的中國人民有智慧、有能力,來批判的繼承優秀的文化傳統,清除曆史垃圾,建立起嶄新的社會主義的新文化。
我這次在各地參加座談、訪問,看到工、農、兵和知識分子象在一個戰壕中的戰友一樣,以知識和經驗互相印證進行批林批孔的學習,看到各行各業在積極的進行著“抓革命、促生產”的任務,看到各級領導幹部輪流參加勞動,這種熱氣騰騰的景象和目前資本主義國家的經濟蕭條、社會不安的情況比較起來真是兩個世界。
至於台灣的國民黨政權宣傳他們是“保衛和發揚中國文化”,隻是叫人覺得好笑。
問:但是你是不是不能否認,海外還有許多保守的華僑,因為受舊文化的影響,跟舊中國的淵源,和對新中國的隔膜,特別是在批孔問題上很容易受國民黨海外反共宣傳的影響呢?
答:這個情況當然存在,所以我非常讚同有些進步的華僑、留學生在海外發動的“批蔣批孔”運動。在這個運動中,他們不必作空洞的宣傳,有舉不完的事實可以證明,國民黨政權所代表的,是孔孟之道和帝國主義文化結合而成的反動文化和崇洋媚外哲學。蔣介石自己一生所作所為,更是這種文化和哲學的最好注腳。且看他年青時,為了要升官發財到日本進軍校,醉心於東洋的武士道;在上海混世界的時候,他拜杜月笙作老頭子,加入了青紅幫;為了跟孫中山和美國拉關係,他娶了宋美齡,做了基督徒,竊國之後,為發建立蔣家王朝,他提倡以孔孟之道為主的新生活運動;為了對日實施不抵抗政策,他推崇賣國的曾國藩;為了獨裁,他信奉法西斯主義,組織藍衣社;被中國人民從大陸上趕出來的時候,他誣賴是美國丟了中國,要華盛頓替他“反攻大陸”;被逐出聯合國時,他聲稱要跟魔鬼“蘇聯”握手;尼克鬆訪華,他又被美國狠狠的踢了一腳,但仍死命的抱著山姆叔叔的大腿不放。最近,他讓日本報紙發表自己的“秘錄”,借此向日本人表示當年對日抗戰的歉意,以爭取日本的同情。當然,他的最得意之作,是傳位給兒子,這是不折不扣的封建餘孽。此外,新中國發動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時,他對洋人說這是“拳匪之亂”,希望能引來八國聯軍替他“反攻大陸”。
批林批孔運動開始時,國民黨立刻跳出來,奴顏卑膝的告訴外國人:“你看,我才代表你們所喜歡的中國文化。”為了對外宣傳,他們塑造孔子像送往外國;動用教育經費大興土木蓋孔廟,使外國觀光客在暢遊紅燈區後,再到“大成殿”中去看佾舞聽音樂。
今天的國民黨政權,除了把他們從大陸偷出來的一些古物在台北的“故宮博物館”專門陳列給外國人看以外,他們所推行的,完全是賣國文化、崇洋文化、色情文化。
問:現在國民黨拚命爭取海外華僑、學人回去訪問、開會,你也到過台灣。回到大陸和回到台灣,在感覺上有什麽不同?
答:我到台灣,是自己掏錢到遠東旅行時經過那兒,不是國民黨政府送的飛機票。比起大陸和台灣,我的感覺是分明而簡單,一個是神氣,一個是泄氣。在中國大陸一切的一切,都使你感到做中國人的驕傲,使你熱切的希望著自己會成為這光榮人群中的一分子。雖然國內的人並不在意,但是你回去以後,生怕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流露出洋味兒,從思想、意識,到頭發太長或褲管太窄,都會覺得不好意思。這種心情,正象你不願母親看到你說不好家鄉話一樣,而願全心全意、滿懷敬慕的向祖國認同。在國民黨統治下的台灣省,一下飛機你就看到滿目是殖民地經濟、殖民地文化、殖民地思想意識。這裏的一切就是學美國、諂日本。有些地方學得比美國更過火。比方說,女人的迷你裙比美國的更短,喇叭褲比美國的更大,搖滾音樂比美國的更狂亂。靡靡之音比日本占領時代還肉麻。有時候你會感到,這裏究竟是中國還是美國的中國街。這種殖民地文化和色情文化也許使有些外國觀光客樂不可支,但任何一個從外國回來具有民族自尊感的中國人看來,都會覺得泄氣、惡心。更使人想到,在國民黨統治下,具有民簇自尊感的台灣同胞敢怒而不敢言的心情是多麽痛苦。連我的到台灣作研究的美國學生都感到痛心。
問:你看台灣的前途如何?有沒有和大陸和平統一的一天?
答:現在國民黨政府的一切全靠美國。其喜、怒、哀、樂,全靠華府的一句話;其軍事全靠和美國的一紙條約;其經濟發展,全靠美國和日本的訂貨、投資。美國和日本的經濟打個噴嚏台灣就要害重傷風。如今經濟寒流衝擊美、日,台灣已經患了肺炎。
國民黨官員心裏知道前途已經無望,早在外國安排了退路,子女都送到外國。台灣青年一向都把前途寄托在到外國留學,近年來,留學對青年人又有新的意義。今天出國留學,成了向祖國認同回歸的橋梁,祖國的消息,也經過這個橋梁傳到台灣。國民黨的特務不論如何嚴密也阻止不了台灣同胞和大陸同胞精神交流。蔣家父子不敢跟北京和談,台灣同胞和大陸同胞卻已建立起曲線的聯係。從世界大勢看,台灣的前途更清楚。目前和中國已經建交的將近一百個國家以及中美“上海聯合公報”中都承認台灣是中國的領土,蔣介石政權已走投無路。國民黨所宣傳的殖民地假繁榮已經成了明日黃花。從人心看,做一個神氣、值得驕傲的中國人,還是做一個泄氣、受人輕視的中國人?加入一個欣欣向榮的獨立自主經濟,還是等待著解放前大陸經濟崩潰的悲劇在台灣重演?台灣同胞是知道如何選擇的。
國內的人談到台灣問題時,很清楚的表示:“台灣海峽已經不是解放台灣的障礙”,“和平方式不成,也要考慮到非和平方式”,這一切都說明著,條條大路通台灣,台灣的解放,隻是時間問題。至於台灣解放以後的政策,大陸上負責人的態度則十分平易、緩和,就是:“跟台灣同胞商量著辦,不能馬上就把大陸上的一套搬過去。”
我希望有一天能重遊台灣,那將是回到祖國懷抱的神氣的台灣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