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百日見長,思人不歸。
20世紀30年代,川湘交界的邊城小鎮茶峒是三省交界處。
依山傍水,鬱鬱蔥蔥的翠竹,桃花掩映的吊腳樓,白水河汩汩流過,還有安靜的渡口,船和黃狗,就組成了一個世外桃花源。
邊城渡口, 老船夫唯一的女兒, 遇到了唱情歌追求她的軍人。 兩情相悅了, 兩情又不能相守, 於是雙雙選擇了為情赴死。留給船夫一個小女孩, 名叫翠翠。
“翠翠在風日裏長養著,故把皮膚變得黑黑的,觸目為青山綠水,故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長養她且教育她,為人天真活潑,處處儼然如一隻小獸物。人又那麽乖,如山頭黃麂一樣,從不想到殘忍事情,從不發愁,從不動氣。”
翠翠長到了十三歲。
鎮中船總有兩個兒子,十六歲的天保和十四歲的儺送,他們同時愛上了翠翠。 翠翠對二子儺送動了情。
天保向老船夫求親,隻因翠翠心有所屬,便未給天保一個明確的應允。
豪爽善良的天保又和弟弟一同向翠翠唱情歌,當得知翠翠的心意之後,他負氣出走。 在途中,天保遇險,溺水而亡。
自此,儺送就對船夫有了芥蒂,認為是他的不爽快間接害死了他哥。儺送也遠走他鄉了。
祖父得了心病,在一個暴風雨之夜,他急火攻心地猝死了。
渡船衝走了,白塔坍塌了,儺送走了, 祖父沒了。。。到了冬天,圮坍了的白塔又重新修好了, 可是那個月下唱著情歌的人, 還不曾回到茶峒來。
“這個人也許永遠不回來了,也許明天回來。 ”
故事就此戛然而止,餘下了大片留白。
02 再讀《邊城》,已是心疼。
邊城民風淳樸。
恪守本分的祖父, 大度從容的順順,豪放不羈的天保,沉默秀拔的儺送,美麗單純的翠翠,這些好人加起來, 為什麽就沒有一個好的結局呢?!為什麽一對有情人就不能終成眷屬呢?!
真為翠翠著急!
其實翠翠也是被命運所弄。 嬌羞固執的不說,不把小心思表露出來, 就難免不讓人心存揣測。
也許是十幾歲的年紀, 對於朦朧的感情, 本來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所以就悲劇了。湘西邊城的親兄弟, 唯有情義兩難,結果是,一個死了, 一個走了。
忍不住就想問一句,“翠翠啊,你可怎麽辦呢?難道你永遠要孤守在渡口嗎?!”
忍不住就想感歎一下人生,直抒胸臆該有多重要! 有問題,就問;有要求,就提;最是含蓄不清,曲裏拐彎的曖昧,最害人。
翠翠的純真, 真是一把會傷人的刀子呢!
翠翠陰差陽錯的生活悲劇也應和了作者的那句話:“一切充滿了善,然而到處是不湊巧。既然是不湊巧,因之素樸的善終難免產生悲劇。”
所有說, 有一種東西叫做命, 也真心替翠翠心疼。“當翠翠最後終於都懂得那些誤會和因果,她長大了,但也徹底失去了。”
但是, 就因為一秒鍾的羞怯, 就要用一生的等候來補償,這個懲罰是不是過重了?
03 重溫經典,心存敬畏。
《邊城》是沈從文娓娓道來的一個悲情故事
本來吧,那個葬送了三個年輕人的愛情是淡淡的, 那份圍繞在他們之間的憂鬱也是淡淡的,但等合上書, 胸口就像壓了一個說不出來的東西一樣,沉沉的了,隻因為故事結尾的那句話,“這個人也許永遠不回來了,也許明天回來。 ”
這句話影響深遠!
儺送最後回來了嗎?他和翠翠生活在一起了嗎?不會是翠翠自己終身孤老了吧?
為湘女翠翠的遭遇唏噓!事之輕,情之重。
也沒有想到,這麽一個簡單的故事, 卻讓沈從文寫得千回百轉, 百轉千回。
《邊城》是沈從文緩緩奏出的一支悠揚牧歌
煙水靈秀,雲淡風輕。 清水般的小城, 翠竹樣的人兒。
淡,就像一杯茶, 滿目青翠;美,就像一幅畫,原始質樸。
茶峒的確是一片純美的淨土, 充滿了湘西風情。 那沁人心脾的鄉土, 直叫人夢回湘西。 人們也隨著那歌兒, 飛到半山腰, 去採一把虎耳草呢。
有多少人因為讀了《邊城》就去了湘西呢?!
《邊城》是沈從文的巔峰之作
汪曾祺說, 《邊城》中的語言句句飽滿, 就像一籃新摘的瑪瑙櫻桃, 甜酸適口, 水分充沛。
1999年,《邊城》被《亞洲周刊》選為“20世紀中文小說一百強”中的長篇之首。
《邊城》也曾兩度榮獲諾貝爾提名,隻可惜由於沈從文的離世, 就錯過了。
04 寂寞之人, 讀沈從文。
沈從文的文筆極美,就像王國維所說的有‘無我之境的美’。從容沉靜中, 就把一個平淡的故事, 講出韻味來。
年少時讀沈從文, 覺得故事無趣, 文字拗口,等到年紀稍長了,就越來越喜歡。“一派衝淡自然, 沉下去咀嚼, 就能讀出平淡之中的苦味。 再品, 就是苦後的回甘。 ”
沈從文作品之唯美,已經超然於物外了。
有人說,沈從文是民國版的柳宗元。
有人說,沈從文是中國的川端康城。
餘華說沈從文:“好的小說就像手術刀,會給你的神經留下永久的痕跡。”
馮唐說沈從文隻念過小學,但對漢語的貢獻,比所有念過中文博士的人加起來都多。
很多人喜歡讀沈從文, 特別是寂寞的時候。
他們也喜歡那首沈從文寫給張兆和的詩:我走過許多地方的路,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隻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
美啊!不著一字, 盡顯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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