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理父親

回國一周了，先是和兄長，母親一起，現在隻有自己和母親護理中風後的父親。
自從父親倒下，到如今都兩個月了，父親的病情倒是穩定，可也沒有一點點好轉的跡象，除了能自主呼吸，和腦死亡沒有任何區別。
每天看著那熟悉的麵孔，卻又覺得那麽的陌生。那張曆經滄桑的麵容，曾經有過的喜怒哀樂，如今毫無蹤跡了。除了偶爾皺皺眉，別無變化。炯炯有神的目光，變得呆滯無光。多數時間都是閉眼酣睡，偶爾睜眼，能隨說話的聲音轉動一下，也是視而不見，無神無意。
看到父親的這樣，很容易就聯想到數年前的姥姥，不同的是姥姥當年患有老年癡呆，能說，能動， 隻是言不達意，目光癡呆。人到了最後，殊途同歸，都是如此吧。
每日常規護理是按在醫院時的程序執行的。鼻飼隻能是流食，每天四次，變著花樣。蛋白粉（奶粉），魚湯，水果汁，米湯，還要添加多種維生素。流食前後都要喂水，喂食之間也需要喂水。父親以前是不喜歡喝奶粉的，可如今食不經口 ，沒法也不能挑食了。平時一到下午就不怎麽喝水，怕晚上起夜，現在也沒這顧慮了。小便有特製的壺管尿袋，每天倒幾次。觀察小便的量和顏色，也能提示喂水的多少。倒是大便很難控製。由於是流食，大便量不多，可是每次翻身，都會有點兒，需要擦洗。這是髒活，大都是母親在弄。哥在時，我擦洗過一兩次。隻有我和母親時，也隻能是我給父親翻身，母親擦洗。翻身也不輕鬆，雖然父親已經骨瘦如柴，但搬動起來也很沉重，就像是抱孩子，醒著的時候不覺著份量，睡著的時候卻很沉。每天要翻身3-4次，全身擦洗一次，好在家裏有空調，要不然這麽冷的天氣，很容易感冒。
行醫一輩子，都在照顧別人，能在父親的最後一站護理老人家，也算是盡了一份心意。雖然不希望父親就這麽離去，可我知道，父親恢複到正常的可能性很小了，隻是時間的長短。好在沒有痛苦，也感覺不到什麽，生命其實已無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