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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文貞:中國第十一戰區華北對日受降概略(上) 一九五四年九月七日 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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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第十一戰區華北對日受降概略   呂文貞   一九五四年九月七日

2004-10-7 來信  

作 者 簡 介

  呂文貞(1909.6-1995.11),東北陸軍講武堂第十期畢業。陸軍大學兵學研究院畢業。南京陸軍大學第11期畢業。重慶國防研究院第1期畢業。澳門特別行政區基本谘詢委員會委員。曾任北平惠中中學董事長,陸軍大學少將兵學教官,陸軍大學編譯處長,軍事委員會委員長侍從室高級參謀,兼中央設計局專門委員,第11戰區參謀長,第11戰區華北受降區北平前進指揮所主任,聯勤總司令部中將參謀長,兼國防實踐研究院軍事講座。

目   錄

  一、反攻變成受降
  二、我到北平(北京)
  三、北京飯店接見根本博司令官
  四、北平前進指揮所洽降
  五、黑影憧憧
  六、何其鞏密約根本博
  七、逮捕酒井隆
  八、美軍登陸
  九、美軍駱基少將在天津受降
  十、太和殿受降 萬民觀禮


一、反攻變成受降
  
  1945年,已是抗戰進入第八個年頭,要從(九·一八)1931年算起,進入第十四個年頭了。
  戰爭仍在進行,社會一般生活已艱苦之極,但軍民上下一心,沒有出現厭戰思潮,社會秩序,也大體穩定。
  沉默的群眾心裏,隻有一個“抗戰到底”的想法,不管“底”有多遠,也要走下去。
  全國軍民,隻有“抗戰必勝,建國必成”的一個偉大期望。
  這個期望,就激發出貧弱的中國人無窮的潛力、無比的忍耐,強韌堅定的民族性格發揮到最高峰。
  這時期美國麥帥已在西南太平洋,逐島向日本進擊,返回菲律賓逼近日本本土,一般人不怎麽知道,因為沒有收音機。
  我們中國第一批新軍,整訓已經完成,第二批36個師,正待整訓。
  1945年4月,日本21軍自湖南寶慶西進,企圖奪取我芷江的空軍基地。這是日軍最後一次的攻勢會戰。因為日軍遇到了比日軍戰鬥力強大的國軍,日軍慘敗。
  日軍達到了“攻勢頂點”,我們到了“戰略攻防轉換線”,中國新軍,已乘勝從湘西、廣西,向廣州開始反攻了。
  在這之前,華北也成立了新戰區——第十一戰區——不平常地是新戰區的區域,遠在敵人占領區之內的河北、熱河、山東。
  名將孫連仲上將為戰區司令長官。預定配五個軍的勁旅。攻略華北三省,收複失地,其任務明確是一個“反攻戰區”。
  孫連仲是河北人,蔣先生把侍從室兩個河北人,也派到十一戰區去服務。劉本厚為軍務處長,我為副參謀長兼作戰處長(上邊還沒有參謀長),讓我們一起打回家鄉去。
  我們在西安,組織司令部,準備調集部隊,候命進出華北。
  九月初,何應欽上將,忽然來到西安,召集第一戰區(胡宗南)第十一戰區(孫連仲)軍事會議,宣布中國已接受日軍地投降,各戰區應速派出洽降人員,與日軍聯絡,越快越好。第十一戰區應速在北平,設立前進指揮所,接受日本洽降。
  於是,我也接受個新任命,為“北平前進指揮所主任”,擔任一個從未夢想到的新任務——“受降”。
  
二、我到北平(北京)
  
  1945年9月9日,我隻能偕幾位參謀人員,飛去北平。——因為飛機小,隻能容20人,尚有河北省政府幾位官員同行。
  機上臨時湊合的一群人,既陌生又新奇,麵對新經驗的挑戰,誰也不知道該做什麽。其實我也一片茫然。
  當天下午,到了北京西苑機場,寂寂無人。知道和門司令的電報未聯絡上。時日已西斜,但天朗氣清,和煦宜人,一股家鄉味,陟上心頭。“祖國大地母親,你的孩子們回來了。”立刻想伏地一吻,又怕旁人生怪。正在猶豫之間,偽憲兵司令來了,“報告:軍部參謀長高橋坦,立刻來迎。”
  我轉入場屋,門口適有一小長桌,我就在桌後椅子坐下。
  高橋坦已由車上下來,正在拖刀跨步向我走來。
  (這人就是七七事變前,駐華中佐武官。和駐屯軍參謀長酒井隆兩人,不斷用粗暴無禮、侮辱恫嚇的野蠻手段,對付中國政府高級人員的打手。)
  高近桌時,趨步向前,伸出長臂,意欲握手。我順手一指桌前小凳,“請坐下。”並未和他握手。我是執行同盟國的共同規定,可是他覺得是到中國以來,第一次遭遇到的不幸。本能地,倒吸一口涼氣,真的,抽出聲來了。
  我問了他幾句話,起身準備入城。
  高橋坦中將,立刻走到他的車前,拉開車門,立正請我上車。
  我以為受降人員坐日本軍車進城很不適當。回頭問那位航空先遣辦事員:“你有沒有車?”“有,小車。”“有沒有國旗?”“有。”“借我一用吧。”我就登上這懸有中國國旗的小車進城。
  高橋坦臉上鐵青,隨著我車後跟進。
  到機場時,我的參謀人員,已與門致中司令(反正偽軍)聯係,他不在家。隻聯絡到何其鞏,反正兩人都不認識,我們一群人,就開到何府去了。
  何其鞏曾做過馮玉祥的秘書長。現任民國大學校長,和日軍部關係很密切,是政治上的活動分子。設宴熱烈招待我們,然後把我們安排住到北京飯店。
  北京飯店,停電,沒電梯;樓梯無地氈,滑滑地向上爬。真有點累,服務員向我們鼓掌,也無力招呼。
  我住四樓413號。
  
三、北京飯店接見根本博司令官
  
  1945年9月10日上午9時,聯絡參謀報告:日軍華北方麵軍司令官根本博中將求見。我答應請他們進來。
  根本博幾人入室,知道不可再握手,鞠躬為禮,我起立還禮。然後他們在桌前小凳上就座。
  我真佩服年輕參謀的靈敏性,就在我命聯絡參謀引導根本博來見的一瞬間,他們已經把中國國旗和黨旗懸掛在我桌後的牆壁上,使我座位,增加了國權的氣勢。
  根本博先介紹同來的高橋坦參謀長,渡邊渡參謀副長,及翻譯尾關正爾中佐,然後說昨天未到機場親迎,表示歉意;也詢問曾由重慶轉致孫長官電報,不知已收到否。之後接著說:
  “貴官遠道而來,負責主持前進指揮所,敝官非常欽敬。”
  “至於北平、天津、保定、石家莊等地之安全,本人絕對對孫長官負責。”
  “今後,本司令部對前進指揮所的聯絡,敝官已指派高橋坦中將為全權代表,負責聯絡事宜。”
  “須報告的是自從停戰後,即有不明係統的部隊,到處破壞交通,並要求占領都市,解除日軍武裝……治安破壞,實與民生有重大影響……如能示之貴國軍到達時間,實為大幸。”
  我告訴他,電報於出發前已收到。
  “關於日軍,不準向任何遊雜部隊交出武器。並應維持社會治安等項。貴官應有由何總司令致崗村寧次將軍的備忘錄中,可以了解。”
  “我國軍隊到達時間,爾後本官當另行通知。”
  根本博把他擔心的事,已明白表達出來。但我隻有十幾個參謀,當然解決不了問題,隻有命日軍照備忘錄辦事。
  另一件他們擔心的是中國對投降日軍的態度問題。我對根本博說:“勝利者對能悔改的失敗者之寬恕,為人類最高道德。我中國是有偉大文化的民族,在日軍正式納降以後,我政府對日軍及日僑必依國際公法,使日本軍民有安全的保障,決不報複。”
  無論我說什麽,根本博司令官,始終微笑,保持大將的雍容氣度,可是當我說這段話的時候,渡邊渡少將,卻把眼睛閉上了。
  高橋坦對我的態度是明白的,渡邊渡是怎樣想法呢?將對我的工作,有一定的影響。
  (當日談話,雙方都有記錄存案,是照記錄摘下來的)(下同此)

四、北平前進指揮所洽降

1945年9月12日於北平定阜大街迎賓館
  
  我很感謝參謀人員辦事迅速,進駐指揮所第一天,即對日軍下達命令,召日軍代表高橋坦中將來指揮所洽降,接受受降官的命令。
  發出命令的同時,我指示日軍代表,不準佩刀、佩勳章勳表。當晚門致中司令受日軍部委托來見我。
  “日軍很愛麵子,可否給他們一點麵子。”
  我想日軍投降時,不得佩戴軍刀,是同盟國最高統帥麥克阿塞的共同規定,適用於中國戰區。能否執行,有關國格。我斷然地說:
  “日本人的勳章麵子,是流中國人的血換來的,我以勝利國受降人員的名義說,我不願意在洽降時,見到有損中國麵子的東西——勝利者更需要榮譽。”
  門司令二話沒說,轉身就走了。
  他怎麽想法,我不知道,但習慣於服從日軍命令的人,驟然聽到中國人使用自己正當權利說話的聲音,似乎尚未習慣。
  1945年9月12日在前進指揮所召高橋坦洽降。
  這天中國出席的人員:
  主任 呂文貞將軍
       劉本厚少將
       劉雲楷少將
       初光中校(日文翻譯員)
  列席人員:高卓東、劉漫天、施奎齡、何海秋、張伯駒、陳開疆、劉之澤、張家銓、楊海瀾、許紹莊、李競俊、王子恩、張廷樓、黃宗徵共十四員。
  記者:中央社分社主任丁履進,江鬆年、馬在天、趙光賢、白進文、卜青茂六人。
  記錄:張養浩中校、秦澤民上尉。
  日方人員:
  華北方麵軍司令官根本博代表高橋坦中將
  尾關正爾中佐
  虎雄中尉
  是日,高橋坦準時到達指揮所,候傳。經參謀報告,準召見後,隋承禮中校引導高橋坦中將進入洽降室,依指示就位,坐在洽降主任前方的對麵。
  我方洽降主官,先介紹自己身份。
  呂:“我為中國戰區第十一戰區前進指揮所主任呂文貞將軍,代表受降主官第十一戰區司令長官孫連仲上將,辦理日軍投降事宜。”
  繼介紹參謀主任劉本厚少將,高級參謀劉雲楷少將。
  “請日方來官,說明身份及任務。”
  高:“本人係華北方麵軍參謀長中將高橋坦,代表本方麵軍司令官根本博中將辦理投降一切事宜。”
  “左為尾關正爾中佐,負責與貴所聯絡事宜。”
  “右為山內虎雄中尉,為本人的翻譯。”
  呂:“本戰區司令官孫連仲上將,由電報交門司令轉致根本博中將第一號備忘錄是否收到?”……
  “中國陸軍總司令何應欽上將在九月九日以前,即日本正式簽定降書前,曆次致崗村寧次將軍之備忘錄及是日以後的命令,貴官均已知照並遵辦否?”……
  “貴官根據備忘錄,在繳降前,應準備諸項,是否已準備妥當?”…
  每次發問後,高橋坦均一一作答,認為滿意後,呂主任即下達有關受降的訓令三項,每項命令均由呂主任宣讀,再交高橋坦代表領閱,詳看內容。
  呂:“貴官對所受三項訓令,是否確已了解?”
  高:“已全部明確了解,當轉致根本博將軍,迅予遵辦。”
  我參謀請高橋坦在命令受領證上簽字。
  呂:“貴官尚有其他事項否?”
  高:“所有提出文件,擬作正一部,副二部,共計三部,日文為正本。”
  呂:“三部可,應以中文為正本。”
  高:“請準延十分鍾,尚有事陳述。”
  呂:“以與備忘錄及訓令有關事為限。”
  高:“是。”
  “(1)我軍對平津、保定、石家莊地區,為期交代之完整圓滑起見,現正負全責,擔當治安之維持。”
  “同時對於兵器及軍需品,及軍事設施,亦完整加以保存,並正準備逐次確實交代,以副貴軍之要求。”
  “(2)在此區內匪團跳梁,長城內外,蘇軍之行動,未可輕視,敝軍已有一部變更部署,以防意外。”
  “(3)蘇蒙軍及匪團行動,實為交代中極大障礙,我方為遵照備忘錄之規定,及保持東亞盟主之貴國與敝國之友好起見,當盡我最大之努力,以排除此種困難,以實行交代。”
  “此後當竭誠遵行貴軍之要求,敬希垂察微衷。望對敝軍所陳之事項,還祈采納。”
  “(4)在接收上所需資料,定遵貴軍命令準備,如數呈繳,如有所需,可隨時派員往詢。”
  呂:對軍事受降各項,均照備忘錄一一置答。
  唯對所提“此區匪團跳梁,長城內外蘇軍之活動,未可輕視。”及“蘇蒙軍及匪團行動,實為交待中之極大障礙。”事涉敏感的政治問題,實非我洽降主任所宜置答。
  我胸中早有“雅爾達密約”的沉重壓力,而今蘇軍又進入我東北參戰,正是“事未可知”,豈止“未可輕視”而已。但我當時的直接反應卻是決不受日本人的挑撥,當即說道:
  “蘇聯係中國的忠實盟國,決不會做出不利中國的行動。”
  “貴官適才所提蘇蒙軍在長城內外活動一節,恐係一般匪徒活動之誤。”
  高似對我說的盟軍觀點,不表認同,隻另說些保證治安的話,作為結束。
  呂:“今天知貴官對應準備事項,已積極準備,對所領訓令,表示切實履行。此種積極態度,給我印象甚深,殊表欣慰。”
  高橋坦三人退出。
  我和列席諸友在室前,院內合照一像,大家都說有曆史意義,因為百年來,中國第一次是受降者。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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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呂文貞中國第十一戰區華北對日受降概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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