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碗

聽過一嘴，“在國外洗碗，勝過國內的鐵飯碗”

落地後，一心一意找洗碗的幹活，想不出還能幹點別的啥？最想不通的是，洗個碗，刷個盤子，還要寫簡曆？也是，記得在初中，大家就議論紛紛，在國外要飯還得工商局發牌照？還讓不讓人活啦，真是萬惡的資本主義。開放後，跟風去看世界，是不是有所進步？

別人告訴我，看見掛著“Help wanted”，就去敲門。我邊走邊看。。。感覺自己真成了要飯的，“大娘，給塊饃饃，俺老家遭災哩”。

我愛吃，看著牌匾“Restaurant”，一家一家去敲門。拐個了彎，溜進超市，“要人不？我有力氣。。。”，老板說不需要。

別人還告訴我，有中介，中彩幾率高。果然，有天來了電話。說是，建築工地有個員工病倒，可願去頂一天？去，為什麽不去，都餓成這樣了。問題是需要頭盔，和鐵頭鞋。打了幾個電話，看哪個朋友具備？有，就是號太大，幾乎大出四個數，不管了， 蹬上再說。格外格外地扭在工地上，推著獨輪車，把各個角落的雜物往一處堆積。差點忘了，自己還是天之驕子哎，我。。。不樂意，還就這一天，愛幹不幹。不久，中介寄來工資單，忘了具體數字，稅後，大概是50加幣，趕緊存了銀行。第一桶金，高興了隻一小會，腳一抬，又走進尋尋覓覓。

學著把簡曆寫好，Objective和Education怎麽也走不通。居然真來了電話，說要見我，壓根沒想到。是一家外賣店，做炸雞，鮮切薯條。那時分清了什麽是白，什麽是黑，什麽什麽也能飛。我甩著刀，咣嘰咣嘰切雞剃骨，老板左右腿一翹，笑眯眯看著電視節目。。。記得是猜字遊戲，“Wheel of fortune”，查了查，卻不符合留在記憶中的調子，“噠滴答，答滴答，滴滴噠噠滴滴答。。。更不是“Who wants to be a millionaire”。轉輪也好，富翁也罷，總歸夢不圓，但手指的確被高壓鍋裏的熱油洗過禮。

每天騎個單車往返，總是路過一大操場。見人拋著橄欖形狀的棕色皮球，扔了就跑，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有點類似地道戰的戰術，一準就是橄欖球了。

不多久，住處附近新開一家墨西哥風味的餐飲，要了我去做洗碗的正式工，full time。距離近，工時長，收入穩定好多。搖搖晃晃，總算穩了腳，感覺能活下來了。這就要辭去“有今天沒明天”的炸雞店，話到嘴邊還有些說不出口，畢竟被人救濟過。聽人勸了一番，“這在國外很正常，do the best for yourself”。

隻是報稅將近止期，一直沒收到炸雞外賣店的報稅單，趕回去一問。他一臉驚詫，“你不是偷渡來的呀？這就給你辦。今天雞翅膀還有剩，還有薯條，拿回去”，打了一個包。電視裏，

仍然響著，答滴答滴，答滴答，滴滴噠噠滴滴答。。。終於記起來了，

“It's Jeopard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