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來有沒有反毛的可能？

前幾天文學城講到這個問題，正好，我今年在國內和一個已經退休的黨史專家飯桌聊天，他也講到了這個問題。不過，他講這個問題不是因為我提到這個問題（我沒問這個事情，因為忙著吃飯：），是他自己有感而發，因為他也看到網上的各種 “如果周恩來站出來製止毛澤東，就如何如何”的議論，但他的結論是：

這種假設是荒唐的，因為周恩來絕對不可能，也絕對沒有膽量，沒有能力這樣做。

這個學者的父親曾經做過董必武的秘書，父母都有過很多複雜的經曆。他的結論，似乎和文學城的一種觀點一致：周恩來絕對不可能反毛，也就是說，蒯大富所說的那種---周恩來擁有能把毛澤東推出午門的實力，隻是沒有幹---假說，完全是個偽命題。

這大概又夠得爭一下了。不過，我也傾向於接受這位學者的觀點。也多扯兩句，算紀念12/26 中國聖誕：）

1，周恩來有沒有實力。應該說，在彭德懷倒台以後，有影響的軍頭都和周恩來有各種淵源，不論是留法，還是黃埔軍校，南昌起義，都有周恩來的身影，所以我把周看作留法係，黃埔係，南昌係三派的集大成者。但是，這種號召力並不意味著周恩來有公開反毛的意願。

2，周恩來沒有反毛的意願，是曆史形成的。說實話，黨內的各路能人固然不少，但真正把理論和實踐完美結合，把原則性和靈活性結合，把知識分子的知識和流氓的氣質結合，能製定正確策略和政策，帶領這幹不安分的英雄好漢走向勝利的核心人物，隻能是毛澤東。這一點，聰明如周恩來不可能看不出來。至少，經曆了延安整風，他是不服也得服，被徹底馴化，隻能乖乖跟著幹了。也就是說，周恩來自己明白，作為一個大國領袖和大戰略家的毛澤東，不是他可以取代，甚至不是他可以挑戰的。

3，通過拍攝《東方紅》大型音樂舞蹈史詩，周恩來自己也加入到劉少奇開啟，林彪升溫的，製造個人崇拜的洪流中。他知道，唯一的出路就是得到毛的寵信。這樣做的結果，就是崇毛的人把自己放到了道德上和邏輯上不可能再去反毛的困境中。

4，黨內的多次鬥爭，最後都沒有分裂，沒有造成石達開出走那樣的悲劇，還有一個原因是紀律性。大家都在一條船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你把船長幹掉，自己又沒法駕好船，或者並沒有把握駕馭整條大船，那當然最好還是維護現任船長的權威，哪怕他有時候做事不合情理，有時殘忍猜忌。維護這種紀律性是這種現代政黨區別於太平天國的地方，也是周恩來理性算計的結果。

5，更實際地說，就算周恩來能號召留法係，黃埔係，南昌係（國際派的真正淵源是蘇聯，王明倒台，中蘇再交惡以後，這個係哪裏還存在？此係大佬康生，不也是毛的心腹？），但至少有一點，他自己都無法控製，就是他的個人安全也控製在毛的親信汪東興的手中，也就是說，自從汪東興取代楊尚昆成為中辦主任以後，這些台上風光的大佬的個人身家性命，都直接掌握在了毛的手中。還需要你去號召這係那派打內戰？一個中央警衛團就可以把你周恩來分分鍾拿下了。

周恩來真正做的，是盡可能既不違反毛的意誌，又減小損失，讓國家正常生活盡可能地在理性的軌道上運行一點。在他的位置上，其實是很艱難的，我覺得。